第3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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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元貞公主身邊的侍女。 綰鳶放下車簾,對蔣家的車夫說:“走吧?!?/br> 馬車很快離開了這里。 楊變捏著那個紙團,本想當場打開來看,卻又想起那女侍如此諱莫如深,當即攔下正要駕車走的小六子,又回車上去了。 “怎么?也知道馬車的好處了?我跟你說,這天熱日頭烈的時候,還是馬車頂事,騎馬多遭罪?!?/br> 權簡沒有看到方才那一幕,還以為楊變想搭便車。 楊變懶得理他,打開手中的紙團。 “什么東西?”權簡好奇地湊上來。 楊變嫌棄地將他推離一臂之遠,將看完的紙條扔給他。 權簡看完,倒抽一口冷氣。 “這是誰給你遞的?” 楊變沒說話。 權簡繼續研究:“看字跡像男人寫的字,你何時有個這樣神通廣大的朋友,我怎么不知?” 楊變懷疑權簡跟張猛學的。 不對,張猛應該是跟權簡學的,都是這么碎嘴子。 “你管是誰給我遞的?” 權簡瞅著楊變臉色,總覺得他有些不對勁。 怎么說? 感覺就像藏了什么大秘密,神色中有疑惑有不解有糾結,又有一絲遮掩不住的竊喜。 竊喜? 權簡再去看那紙條,男人竊喜個什么?若是女子,他倒也能理解這點子竊喜。不過顯然現在該關注的重點并不是這些,而是這個如煙。 這張紙條透露出的信息太大了,若是消息靠譜的話,許多之前他們解釋不通的事,現在都有了解釋。 “傳這個消息的人可信?” 楊變下意識道:“可信!” 似乎也發覺自己說得太篤定,他又補充道:“她……她應該不會騙我,拿這種事玩笑?!?/br> 另一邊,被元貞派出來給蔣家送東西,臨了卻借蔣家馬車買點私用物的綰鳶,已經換車回了皇宮。 回到宮里后,她并沒有歇下,又拎上食盒去了尚書內省。 “事情辦好了?” 綰鳶點頭,一邊往外拿冰碗子,一邊小聲說:“我去了蔣家后,借口要幫小宮人們買點胭脂水粉,坐宮里的車不好,就用了蔣家的馬車。專門尋了個小乞丐把東西遞過去了,也讓對方看到了我的臉?!?/br> 綰鳶就這點好,一般元貞讓她辦事,只要元貞不說,她絕不會問緣由,若是換做希筠,大概又是一籮筐為什么。 所以元貞也就沒有解釋,為何一定要讓楊變看見綰鳶的臉。 她也是臨到要往宮外傳消息時,才發現自己手邊似乎沒什么人可用。 蔣家和蔣旻那邊倒是可以,可消息是蔣旻給的,她還沒弄懂蔣旻的意思,自然不想讓他從中插手,才派了綰鳶去。 不過元貞只算到要賣個人情給楊變,萬萬沒想到這人的反應竟是當晚再度殺進了皇宮。 又被敲窗戶敲起來的元貞,很是無奈地看著面前這人。 “楊將軍就非得這么不走尋常路嗎?” 哪怕是她,想傳消息給他,也是迂回地走了宮外,而不是就這么直接往人閨房里闖。 這人就一點男女之防都沒有? 因此元貞格外沒好氣。 對于元貞的沒好氣,楊變似乎有些懵。 “不是你讓我來的?” “我何時讓你來闖宮里了?” “不是你給我傳的小紙條?” “我給你傳小紙條,就是讓你闖我宮里了?”元貞氣急,壓低嗓子說,“你趕緊走,我的貼身宮人就睡在外間,一會兒……” 楊變也想起那晚之事,他也不廢話,抬手一托,還不等元貞反應過來,人已經到了窗外。 “跟我來?!?/br> 他在前,她在后。 幸虧天上有月,倒也不會伸手不見五指。 “這地方我觀察過,即使你宮里有宮人起夜,也走不到這處?!?/br> 什么叫這地方我觀察過? 他何時觀察過??? 元貞站定后,四處看了一下,這地方她再熟悉不過,是她寢殿后方錦鯉池旁的竹林。 地方不大,環境卻清幽,還有石桌石凳,另還掛著一個秋千,閑暇她會在此地喂魚賞景。 “你到底要干什么?”她深吸一口氣問。 “不是你說你宮人就睡在外間,我尋思我們說話再把她驚醒,就擇個沒人的地處?!?/br> “你想說什么話?而且楊將軍,你有沒有覺得你就這么把我弄出來,有些不合適?” 孤男寡女不說,而且她就穿了件寢衣。 這時楊變也意識到了,看了她一眼,也沒多看,忙把身上的外袍扯下來遞給她。 元貞很是無語。 本來是她穿著寢衣,現在他把袍子給她披,變成他穿一身中衣了。他到底在想什么?為何腦回路如此與常人不同? 不過元貞也沒把袍子推出去,一來多少是點遮掩,二來再這么折騰下去,今晚沒完了。 “有事就說?!?/br> 楊變看她一眼,移開目光,又看她一眼,移開目光。 元貞揉了揉眉心:“你光看我做甚?有事就說!” “你給我傳的那紙條……” “我是尋思你應該能用上,便讓人傳給你了?!?/br> 頓了頓,她又補充,“畢竟那件事也牽扯到我,不管那背后之人目的是為何,總歸是妨礙到我了?!?/br> 這么解釋,倒也解釋得通,但楊變莫名不爽。 兩人都沒有說話。 天空中明月高懸,月光透過植被,在石子路上落下淡淡光輝。 “若無事,我就先回了。以后不要再擅闖宮闈了,若是被人發現,就算權少保親自來,怕是也難以事了?!?/br> 元貞將外袍脫下,還給他。 楊變沒接,她便將之放在一旁的石桌上,轉身往回走。 “為何三番四次幫我?” 星子點點,夜風習習。 元貞腳步停住。 但她沒有轉身,只是道:“哪有三番四次,將軍怕是有什么誤解?!?/br> 楊變的反應是幾個大步,直接沖到她面前。 “誤解?” 他嗤笑一聲,目光如炬。 “第一次,我抓了你的貓,你宮人私下罵我,你斥她不得輕辱。第二次,我被人構陷,你御前幫我說話。別否認,水心殿撞見那次,你自己說的,還有夜市那次……” 明明他因那妓子效仿,遷怒于她,待她并不恭敬,她卻嘴上與他針鋒相對,到了御前,她明明心中質疑是他這邊拉她下水轉移視線,可御前她還是幫他說話了,還有上次在蔣家,一邊罵他放肆,不忘提醒他如煙的事,然后就是這次給他傳信。 還有方才,明明覺得自己冒犯了她,臨到頭要走時卻還叮囑他,讓他不要再夜闖宮闈了,免得被人撞見不能事了。 楊變不是不懂人話的人,看似她語氣不耐,其實還是在為了他好。 為什么?! 他的目光太熱太明顯,甚至有些灼人,讓元貞一瞬間竟有想避開的沖動。 但她沒有避,只是與他對視了一眼,又平靜地移開視線。 “將軍權當我看不下去朝廷功臣被人構陷,心有不忍下的順手之舉?!?/br> “朝廷功臣多得去了,怎么沒見著公主對旁人也如此另眼相看?還再一再二再三?” 第31章 元貞語塞。 她該怎么解釋, 說因為那夢里,只有他是個忠臣,且還是唯一能逃過北戎鐵騎的人。 也許還有旁人, 但元貞沒看見,也不知道。她只看見了, 是他一直試圖偷襲北戎軍隊,又潛入軍營去找她。 不管他本身目的是何,到底是忠君報國, 還是見大昊國破后各地亂象眾生, 明白皇族被俘致使群龍無首,各地宛如一盤散沙, 來尋她帶走一個皇家血脈, 也只是為了有個名正言順統合大昊殘余的由頭。 但至少他做了, 至少夢里他力挽狂瀾了, 又輔佐蕭杞并建立了南朝, 甚至她臨死前, 據說他似乎還想救她回朝。 僅憑這些托底, 元貞對楊變的信任便超過了許多人,哪怕她之前一直還沒意識到, 哪怕偶爾也會被這人氣得七竅生煙。 可這些事, 是不能拿出來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