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長熙道：“我還要帶殊途去看看秦茂那邊的情況。東宮現在有最大的嫌疑，我們得問清楚?！?/br>
    尚淵回神，立刻趕鴨子似的將他們趕走了。

    出了正殿，涂希希小聲問：“我們要去找楊天穎嗎？”

    傅長熙應了一聲。

    涂希?，F下心情很是惆悵，尚淵方才的失態讓她回想起了自己和楊婷僅有的那次接觸——確實是個好姑娘呢。難怪楊天穎那么喜歡自己的meimei。

    這樣的meimei，就這樣被人殺了。

    “楊天穎會不會拿我們撒氣啊?！蓖肯Ｏ｀洁靻?。

    “會，”傅長熙道，“可我會怕他嗎？”

    第86章 改變方向

    兩人在正殿周圍找了一圈，沒見著楊天穎，問了禁軍守衛才知，楊天穎帶著家里的護衛跟著東宮親衛們出大昭寺了。

    于是又往大門口那邊行去，正巧在出門之處見到了正在和護衛說話的楊天穎。

    傅長熙遠遠地喊了一聲，楊天穎只是瞥了眼，便將跟前那名護衛遣走了。

    涂希希見他雙手往后背輕輕放過去，慢條斯理地朝他們走過來。

    和楊明慧在人前的姿態不一樣——楊明慧身姿有威儀，但楊天穎每個動作看似輕飄飄的，卻能讓人遍體生寒。

    “終于想起我了？”他說話的口氣淡漠，聽出來有些不悅，但沒有更多的情緒在里面。

    他還不知道楊婷找到了。

    涂希希忽然間生出些忐忑，不知道該怎么說出口。

    除了這個人挺讓人害怕之外，還有楊婷的原因。

    在她心目中，楊天穎雖然不是個好人，但對自己的meimei很是上心。楊明慧對楊婷失蹤不為所動，算計來算計去的時候，偌大一家子，只有楊天穎跑來大昭寺，在這里守了一天一夜。

    傅長熙邁出一步。

    涂希希下意識攔住他，低聲說：“大人，他剛失去了自己的親meimei，您說話溫柔點?！?/br>
    傅長熙挑眉。

    “為何？”

    涂希希道：“將心比心，若是這次出事的是我親弟弟。我也希望給我傳消息的人能溫柔一點?！?/br>
    傅長熙笑了笑。

    “我還以為你擔心楊天穎要對你下黑手?！?/br>
    涂希希坦蕩道：“有您在，我不怕?！?/br>
    楊天穎見他們低聲說話，磨磨唧唧的模樣，便自行開口。

    “什么事？”

    傅長熙直截了當開口：“說個壞消息，子荊兄先做好心理準備?！?/br>
    涂希希：“……”讓他溫柔點真難為他了。

    楊天穎沒有接話，他放在后背的雙手緩緩地放了下來。整個人看上去似乎平白生出些許肅然。

    “楊婷出事了？”

    傅長熙道：“是啊。要去認認嗎？”

    楊天穎似乎后知后覺才生出些怒氣，他望向涂希希。

    “誰跟我說人還活著的？”

    涂希希不自覺地退了一步——但只有那一步。她依然覺得自己當時的判斷沒有錯。

    “按照我當時得到的線索，人確實還活著?！?/br>
    楊天穎冷笑。

    “你是想說，人是你說完之后死的嗎？或者因為我楊家反應得太慢了，讓你們沒有足夠的線索去找人，才導致人死了？”

    “把自己的失誤歸咎到借口上，你就這點本事？”

    他的姿態已經有些咄咄逼人，說出來的話更像是尖刀，每個字眼都要見血似的。

    傅長熙：“子荊兄，他做下判斷之時，你也認同了?，F在全怪在他人身上不對吧?！?/br>
    楊天穎轉眼看傅長熙。

    “乾陽兄，你可還記得你們答應過我什么?！?/br>
    傅長熙的臉皮可比涂希希厚多了。

    “這不是給你找到了嗎？只不過結果不是很理想?！?/br>
    楊天穎和他相互瞪視了半晌，傅長熙便做出一副急著要辦事的模樣，催促說：“黃昭差不多該下來了。我的仵作正等著驗尸。子荊兄還是過去先認一下比較好?！?/br>
    楊天穎目光冷冷地掃過他們兩人，拂袖側身。

    等楊天穎越過他們，涂希希才發現自己剛才被逼問到幾乎忘記了呼吸。她長長地吐了口氣，回頭朝楊天穎喊。

    “我們在平臺上發現楊婷之時，她的面色青灰，乃是窒息而亡。尸斑不曾大面積顯現，死亡的時辰便不長?！?/br>
    “我認為當時我所判斷的沒有錯。不需要借口?！?/br>
    楊天穎站住腳。

    “但人還是死了?！?/br>
    涂希希：“我一定會查清楚真相?！?/br>
    楊天穎往前邁步。

    “現在做什么都是多余?！?/br>
    涂希希給楊天穎丟下的那句話說得心口沉悶。傅長熙卻絲毫不給她沉悶的時間，“收收你的臉色，我們還有正事要辦?！?/br>
    涂希希緩了口氣。

    “去找秦茂？”

    東宮親衛現在全部都安排在大昭寺外面。涂希希一踏出大昭寺大門，就見白日她過來之時還是空蕩蕩的大門口，現下到處都是人。

    東宮親衛也算是訓練有素的武官，此時全部都排列整齊，挨個接受京兆府安排的巡捕們盤問。

    傅長熙從門口臺階上走下，秦茂便老遠地跑過來。

    “大人，里面怎么樣？”

    傅長熙回得言簡意賅。

    “死了?！?/br>
    秦茂：“……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死了？”

    傅長熙沒好氣地說：“我要知道你就不用站這了?！?/br>
    涂希希聽了秦茂說的話，也生出了一樣的感覺——楊婷死地太忽然，太蹊蹺了。

    到現在，她依舊覺得楊婷不應該死。

    就個人來說，楊婷其實很少和外界接觸。她一來沒有仇家，二來也不是個得罪人的性子。

    目前有可能和事件有關系的嫌疑人——楊明慧已經排除，穆景山沒有殺人的理由，且人也不在盛京。

    藏在東宮親衛里和楊婷能有牽扯的嫌疑人雖然不確定身份，但他要殺楊婷，當場就可以做到。那時候有太子進大昭寺這個漏洞在，逃出生天的幾率非常高。

    他沒必要冒這么大的風險。

    而且生辰八字對楊家來說就已經是個天大的要害。

    殺一個無辜的楊婷惹這么大的風波，根本沒有必要。

    秦茂挨過來。

    “殊途怎么了，臉色這么差?！?/br>
    傅長熙：“鬧別扭，別理他。事情辦得怎么樣？”

    秦茂道：“還盯著，目前為止沒找到符合您和殊途說出來特征的人選?！覄倖柫讼锣嚱y領，他說這次東宮親衛過來之時，沒有帶過繩索。當時上正殿屋檐上拿三小姐衣袖的時候，還是問禁軍那邊借用的繩索?！?/br>
    傅長熙：“誰借的？”

    秦茂回道：“使用繩索之人是當時在那附近搜找的東宮親衛。他們的副統領向禁軍借的?！?/br>
    傅長熙道：“一會他們點完了人，把這幾個人都給我留下來?！?/br>
    秦茂應了下來，轉身跑了回去。

    傅長熙側頭和涂希希說：“他們問話還要一會，你有哪里還想要去看看嗎？”

    涂希希沒將他的話聽進去，只是下意識嘀咕了一句。

    “……為什么要殺楊婷？”

    傅長熙莫名地回。

    “我怎么知道?！?/br>
    涂希希：“不是問您，我只是想不通楊婷為什么要死?！?/br>
    傅長熙笑了聲。

    “你還沒從楊婷已死中走出來么？”

    涂希希本能想反駁，話到嘴邊忽然明白了傅長熙話中之意。

    她太自信了。覺得自己判斷沒有出錯，事情發展不應該是這樣。

    但這不是受害者已死的案子，結果隨時會因為一些他們所不知的狀況而變化。

    涂希希道：“從現在開始，我們拿到和楊婷之死相關的線索，才能找到真相?！?/br>
    傅長熙對她不鉆牛角的舉動還算滿意，見她神態已露疲憊，隨口說：“想回去嗎？”

    涂希希對他忽然這么體貼的主動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