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1901。 再抬頭看了眼房間號,1701。 沒問題啊。 他這會兒動作緩慢,大腦也跟著生銹,不明所以地看著自己手中的黑色房卡,同時試圖思考。 心情不好,來找杜少樺喝酒,喝多了,就上樓睡一覺。 也沒啥毛病啊。 陳駒覺得自己好聰明的,喝酒都找熟人的地兒,能放肆地傷心一會,不怕自個兒丟。 他再次刷了一下卡,而房門紋絲不動。 酒店的香薰中,陳駒醉意上臉,怔怔地看著緊閉的房門。 過了會兒,他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 靠著門的身體緩緩下滑,終于脫力似的坐在地上,像枚快要融化的奶油蛋糕。 杜少樺老板當得大方,連地毯都是昂貴的意大利貨色,陳駒小心地摸了摸,軟和。 真好呀,他放下心來。 正好酣眠。 第3章 晚上九點一刻,城市的夜生活剛剛開始。 一輛卡宴停在路邊,車窗升起,候著的侍者小跑著過來開門。 “謝謝?!?/br> 英俊的男人聲線冷漠,神情肅穆,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明明回應禮貌,但整個人都散發著涼薄的氣息。 夜幕中是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恍若鋼鐵森林,無數燈光像沉默的螢火蟲,靜靜地在巨型的樓宇中懸浮。 裴敬川沒帶助理,只身一人離開,而當他的身影消失于酒店時,那輛卡宴才緩緩啟動,悄無聲息地匯入車流。 電梯門打開,又在“?!钡囊宦暫箨H上,裴敬川把手機收起,不再看里面的雜冗信息。 他不需要有人接洽,也不需要無休止的飯局和采訪,更沒興趣去見形形色色的人。 到達的時間比預計的要早三天,就這,家里附近也有記者在蹲守,裴敬川當機立斷訂了酒店,沒跟任何人交代,獨自前來。 他唯一需要的就是倒時差。 裴敬川身體素質很好,長途的飛行跋涉不會讓自己太過疲累,只需要三四個小時的睡眠,就能恢復平常的狀態。 因此,不至于會產生幻覺。 裴敬川平靜地移開目光。 是旁邊的客人喝多了酒吧,跌跌撞撞地過來,走錯房間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他竟會看錯。 “勞駕,” 裴敬川在門前停下,掏出房卡:“讓一讓?!?/br> 那人似乎醉得厲害,半趴在房門上,肩膀瘦削,烏黑的頭發遮住微紅的耳畔,背部還在輕微起伏。 除此以外,沒反應,牢牢堵在那里。 裴敬川面無表情地掃了眼,準備打電話給酒店,為什么走廊上有人爛醉如泥,居然還未發現。 頭頂涼風簌簌,那人不大舒服地動了下,發出有些急促的呼吸。 即使沒看到臉,也能感覺到是個美人。 可惜裴敬川郎心如鐵。 并不會因為和陳駒有些相似,就心軟多事。 “喂?” 電話接通,裴敬川淡淡開口:“1701的房間外,有……” 話沒講完,呼吸就亂了一拍。 因為醉鬼突然驚醒,急切地扭過臉來:“不要給我媽咪打電話,她會擔心?!?/br> 一下、兩下、三下…… 裴敬川的心跳得都開始鈍痛。 陳駒還在地上坐著,臉上泛著不正常的酡紅,好是委屈:“拜托你啦?!?/br> “……抱歉,沒事了?!?/br> 裴敬川快速地掛了電話,不敢相信,滿心驚疑,想要伸手給人抱起來,卻又縮回指尖:“喝多了嗎?” 陳駒覺得自己的腦袋好重,他迷迷糊糊地垂下頭:“嗯?!?/br> 怎么這樣冷啊。 他不由得瑟縮了下,小聲嘟囔:“我感覺,自己要變成一支雪糕了?!?/br> 可現在不是曾經的冬夜,也不會有一個裴敬川從后面抱住自己,溫柔而有耐心地哄他入眠。 一只有力的手臂攬住了他的腰。 陳駒反應遲鈍,只聽見“滴”的一聲。 門開了。 他被人打橫抱了起來,屋里的溫度要比外面更加適宜,陳駒舒服地哼了一聲,本能地往那個懷抱里鉆。 “沒認出來我?” 微啞的聲線從頭頂傳來。 陳駒意識昏沉,只覺得被小心地放在床上,恒溫恒濕的系統正在運行,燈光暗黃,把世界變成了個盛滿蜂蜜水的玻璃球。 裴敬川單膝跪在床褥上,給他脫掉鞋子,解開最上方的兩枚扣子——陳駒穿了件亞麻襯衫,規規矩矩地給扣子系到最頂端。 “不認識的男人抱你,你就敢往懷里蹭?” 裴敬川從浴室出來,這次,手上拿著擰干的熱毛巾,細細地給陳駒擦臉,語調依然冷硬:“還是說,你知道我要回來,要住這間?” 不應該。 且不說他的行程倉促,訂這間酒店全是偶然,更重要的是,陳駒對自己,應該并沒有那個意思。 裴敬川把保溫杯擰開,給陳駒抱在懷里,輕輕捏住對方的下巴:“張嘴?!?/br> “嗚……” 陳駒側過臉,不大舒服地往后躲。 可杯沿已經碰到了唇瓣。 無法撬開。 陳駒緊緊抿著嘴,一副英勇不屈的模樣。 裴敬川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還好,起碼知道保護自己,拒絕來源不明的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