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心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圣墟、元尊、撞見竹馬自慰后(校園1v1h)、纏歡入骨(兄妹骨)、可以幫我補習嗎(校園h)
卻說宋昱傷勢漸愈,已能下地行走,只是每每起步,仍需人攙扶。 薛貴作為貼身服侍,本扶持左右,奈何公子身量頎長,半副身子壓下來,他都有些吃不消。 偏生公子今日非要玉娘相伴。 三人正在內室緩行,宋昱忽地轉臂,將手搭于玉娘香肩之上。待三人行至床榻邊時,宋昱竟似腳底踩棉,竟朝玉娘那邊斜斜倒去。 玉梔這嬌弱身子哪承受得住成年男子的重量。只聽“哎呀”一聲跌坐榻上,宋昱順勢倒下,恰將玉娘摟個滿懷。 這番做派,直把薛貴看得目瞪口呆。公子立馬朝他遞了個眼色,薛貴頓時心領神會,忙不迭將床帳放下,識趣地退了出去。 帳中,宋昱摟著美人,笑得眉眼彎彎,手上也不安分,早環上那楊柳細腰,細細揉弄。 玉梔又羞又惱,舉起粉拳欲打,忽見他衣襟微敞處露出未愈傷痕。終是沒忍心落下。只紅著臉嗔道,“又不是小孩子,胡鬧什么!” 宋昱被她一嗔,反倒心情甚好,“這‘傷病’倒有樁好處,能得玉娘投懷送抱,豈非天恩?” 玉梔聞言,紅霞漫上耳根,一直染至頸項,終是氣不過,“就你會作弄人!” 嬉鬧之間,宋昱忽被玉娘一推,只聽“哎喲”一聲,他歪倒榻上,俊臉登時皺作一團,似痛入骨髓。 這下倒把玉梔嚇壞了,她想著方才分明避開了傷處,力道也收著,怎就疼成這樣? 一時又悔又急,她忙前扶身,低聲問道,“可是碰著傷口了?” 宋昱按著心口,眉頭緊蹙,一副痛極模樣, “疼...”實則偷覷玉娘焦急神色,心底早樂開了花。 “這該如何是好...”玉梔不知是計,急得眼中水光瀲滟,慌亂道,“我這就喚薛貴取藥來?!闭f罷便要起身。 宋昱哪容她離去,忽地伸手一把將她腕子扯住,力道雖輕,卻牢牢不放。只聽他低聲笑道,“何必麻煩旁人?若得玉娘親親,爺這疼處便立時痊愈了?!?/br> 此言一出,玉梔霎時紅了面頰,自耳根至頸項,如桃花一片。待抬眼撞見他那雙含笑的鳳眸,哪還有半分痛色,當即醒悟,“你!” 她氣得去擰他手臂,卻被他順勢握住柔荑。玉梔掙了幾下,終是怕觸著他傷處,不敢用力,只得紅著臉低低嗔道,“傷得這般還不正經!” 宋昱見她這般嬌態,心頭更軟,低笑著將人摟緊,“日日見你,偏偏吃不得,這滋味比那傷疼多了?!闭f著便湊近她耳畔,輕輕呵氣,“玉娘就不憐我一憐?” 熱息拂頸,玉梔羞不可抑,正欲開口嗔怪,忽聽門外薛貴重重一聲咳嗽。 玉梔驚覺情狀,忙一掌推開宋昱。 宋昱正得意忘形,冷不防后腦“咚”的一聲撞在床欄,這一回卻是真痛,一時間頭暈目眩。他揉著后腦,正要責罵薛貴這個掃興的奴才,忽聽外間急報,說大夫人往這邊來了。 宋昱神色一變,忙朝玉娘望去。卻見佳人神色自若,只輕輕頷首,身影一晃,已隱入屏風之后。 不多時,大夫人已入得屋來,見兒子氣色見好,便扯了把椅子坐上,“昱兒臉色好轉,倒是比前幾日精神?!?/br> 宋昱低首應道,“得母親延請張太醫診治,兒子才能恢復如常?!?/br> 葉氏微微頷首,眸光卻掃向屏風之側,似有所思。隨即斂了笑意,正色道,“今日來此,是有一樁正事相告?!?/br> “母親請講?!?/br> “瑾軒多日未至書院,顧家收到書院家書方知人在我府。不日將來接人?!?/br> 宋昱指尖驀地掐入掌心,目光不自覺地飄向屏風,聲音發緊,“然后呢?” 葉氏將他神色盡收眼底,眸光微沉道,“顧國公...說要親自探你?!?/br> “啪嗒——” 屏風后突然傳來清脆聲響,似是釵珮墜地。 杏色羅裙倏忽一閃,葉氏只作未見,繼續道,“屆時你且好好思量,該如何向顧國公分說?!?/br> 宋昱陷入沉思,葉氏又叮囑了幾句,便站起身來。 她輕拍兒子肩頭,“好好將養身子?!蹦抗馑朴腥魺o地掠過屏風,意有所指,“眼前...也該理個分明了?!?/br> 葉氏腳步聲方遠,屏風后那道人影走了出來。 二人相對無言,皆有千般思緒。 宋昱見玉娘眸中憂色如霧,心頭倏地軟了幾分。拍了拍身側錦褥,“玉娘,過來坐?!?/br> 玉梔順從地挨著他坐下,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輕輕摩挲。抬眸時,正撞進那雙含著柔光的俊眸里,一時心神微亂。 宋昱輕聲道, “可是有什么話兒,要與我講的?” 她朱唇輕啟,欲言又止,終是低聲道,“奴婢確不該私見表公子,可是...” 語未畢,腕上忽覺一緊,玉梔驚而抬眸,只見宋昱原本溫潤的神色已然沉下。她垂首低語,“表公子當日執意討個說法,奴婢總該與他分說明白?!?/br> “如何分說?”宋昱語氣漸緊。 “奴婢既已隨了公子,自是再無與表公子糾纏之理?!?/br> “那為何…”宋昱嗓音澀然,語中酸意幾欲漫出,“與他摟作一處?” 玉梔急急解釋道,“是他突然抱了過來,奴婢根本掙不脫?!?/br> 聽罷這番解釋,宋昱心頭那根繃了多日的弦稍松,卻仍不肯罷休,“他既說要帶你走,你可曾...動過心?” 玉梔猛地抬頭,眸中水光盈盈,“不會的,奴婢不會答應的?!?/br> “哦?”宋昱故意挑眉,“他不是你舊日情郎么?” 玉梔低頭,長睫微顫,“舊事已矣,不提也罷?!?/br> 這般含糊的應答,惹得他甚是不快。他不過想她親口說出那句“我不喜歡他了?!苯K未得此言,心下愈發不快,他語氣亦冷,“如此說來,若非我強留,你早隨他去了?” “絕不會的!”她緊忙辯解,“若存二心,奴婢何必再來見您?” 宋昱聞言,眉間陰翳稍散,遂執她柔夷于掌中把玩,似憐又似惜,“罷了,爺信你?!?/br> 忽地話鋒一轉,眸色微斂,“那如今...玉娘心在誰處?” 玉梔沉吟良久,方低聲道,“奴婢...沒有資格喜歡誰?!?/br> 此語一出,宋昱心中一震,尚未開口,便聽她輕聲續道,“您即將大婚,不該再與奴婢糾纏不清?!彼鬼⒅私晃盏氖?,神色悵然,“何況奴婢不過是個通房...對未來夫人,實在不公?!?/br> “你這是討名分?”宋昱面色微變,“爺又非說不給你...” “奴婢不要?!庇駰d語氣少見地堅定,“奴婢不愿步姨母后塵,日日仰人鼻息度日?!?/br> 宋昱一時語塞,半晌又開口,“那你待如何?我總不能...”語至此,竟覺艱澀難言,良久方低低吐出四字,“娶你為妻...” 縱有千般情意,終究抵不過門第懸殊。無三書六禮,無媒妁之言,更無宗族允諾,如何能違禮法之大,娶一落魄孤女為正妻? 玉梔聞之,倒也無甚異色,仿佛早有預料。于是她道,“所以…請您安心迎娶貴女,奴婢會侍奉至大婚之日…” “你要走?”宋昱一時驚怒交加,牢牢攥緊她手腕,“誰準你走的?既做了爺的通房,就是爺的人,還想往哪兒去?” 玉梔搖頭,“奴婢只求與姨母平淡度日,再不涉后宅紛爭?!?/br> 宋昱一聽,忙道,“可是怕郡主欺你?玉娘且寬心,郡主乃賢良之人,斷不會苛待于你。再說,縱她進門,爺的心里也只你一人?!?/br> 玉梔實在不想與之爭辯。倒不是個善妒的人,她心中自有一份清高,只因不愿屈身為妾,分那一人之寵。 她神色淡然,已將此事擱下,不愿再多言語,遂輕喚門外的薛貴進來,將那藥湯端入。 宋昱見她如此,眼底銳色盡斂,望她之時,眸中竟帶了幾分小心之色,似懼她不悅,又似怕她轉身便去。 只聽他道,“玉娘,我言無虛,你須信我。我這顆心,滿滿當當,只裝得你一人?!?/br> 玉梔未答,只輕輕應了一聲“嗯”,便接過藥碗在手。 她舀了些湯藥,送至宋昱唇邊。宋昱低頭啜了一口,苦澀入喉,面上卻帶笑,柔聲道,“玉娘親手喂的,縱是這苦湯,也覺甜呢?!?/br> 一旁的薛貴聽罷,只覺臉上發燙,低頭不語,恨不能當場化作一縷青煙,遁出房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