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夜沉迷 第89節
謝柏彥靠在床頭,短發微亂,依然就是那副姿容端方的貴公子模樣,偏冷的聲線中染上幾分暖色。 “小魚,法語是你的專長,你該明白的,法語中有十五種時態?!敝父顾坪跻矌狭藥追譁囟?,似玉般沁潤,落在她眼尾處的紅痣上,“雖然落在筆上只是幾個字母的區別,卻把現在過去還有將來分得很細?!?/br> 虞清雨瞳仁中閃爍著幾分水光,她的呼吸倏然放得很輕,所有不安似乎都被水意攜走,只留下漫漫潤澤。 他低眸望她,黑眸微沉,壓著幾分溫存:“相比于這種精細化分的語態,我好像更習慣于國語含蓄模糊化的措辭?!?/br> 虞清雨似乎猜到了他要說什么,被他握住的手指不知什么時候就交纏在一起,插入指縫,十指緊握。 “你、你什么意思……” 心跳隆隆,將很多朦朧的情意重新帶到她面前。 “即將會淡忘的過去時態,比起現在和將來,這已經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事情?!?/br> 愛在當下,是謝柏彥的答案。 他的嗓音淡淡,卻卷著nongnong的柔情。鼻子一酸,虞清雨眼眶微紅,很多話想說,卻被鼓涌的澀意壓下。 最后也只化作一句——“你們謝家不是沒有離婚的先例嗎?” 甕聲甕氣:“我可不是好惹的,要是你想跟我變成過去時態,我怎么也要給你扒層皮下來?!?/br> 色厲內荏的模樣,明明眼睛還紅著,卻裝作決絕的模樣對他放狠話。 謝柏彥溫潤而笑,刮了下她精致的鼻尖:“不巧,我怕疼?!?/br> “還是想好好保護好我這副讓太太迷戀的皮囊的?!?/br> “誰迷戀你了……”她小聲嘟囔著,忽地撲進他懷里,仰著頭,“你怎么對我這么好???” 揉了揉她凌亂的長發,手指穿過她的烏亮的長發,謝柏彥眼神微暗,低眸間閃過一絲復雜情緒。 “其實總覺得對你還不夠好?!?/br> “怎么會呢?” 虞清雨第一個不同意,雖然他們的開始并不如正常夫妻般,但謝柏彥給她的也絕不止是平常。 尊重,理解,還有未曾言說的愛。 “大概是因為,愛是常覺虧欠?!敝x柏彥指腹輕輕落在她潮熱的眼尾處,神思幾分恍然,“所以總想將最好的都帶給你?!?/br> 想讓她自由地飛,實現自己所有理想追求,看著她最明媚的笑容。 靜了幾秒,虞清雨才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中劃破一片安靜:“你愛我啊?!?/br> 不是疑問,是肯定。 窗外的雨似乎停了,灰蒙的天也現出幾分光亮。 謝柏彥迎上她的眼睛,唇角弧度微起,溫和又情深:“大概,只有你這條小笨魚不知道了?!?/br> 好像很多事都尋不到什么標準答案。 謝柏彥所處的家庭環境帶來的隱忍和優雅,絕對的掌控力和可靠性,他身邊的同類大抵如此。 但虞清雨不一樣,在乖順聽話的大家閨秀和無所顧忌的肆意妄為中,她是另外一種。 鮮活又自由。 “說起來像是不太清醒?!毙煨焐ひ袈赃^她的耳畔,鼓噪著她的耳膜,激起電流簌簌,緩慢地向下流動,聚在她赤紅的心房處,無所停止的悸動。 虞清雨怦然的心跳聲幾乎越到了嗓子眼,幾乎一張嘴,那亂跳的心房便要肆意叫囂著什么。 她茫然捂著胸口,卻不知道要去捂什么。 “那你現在清醒嗎?” 他的眸光一錯不錯凝著她,聲線含笑:“不清醒,但也不想再清醒了?!?/br> “從看到你的時候就已經不清醒了?!?/br> 眼眶灼燙,似乎有什么液體在擁擠著尋找著向外的出口。 虞清雨不想哭,悶悶地將臉埋進他的懷里,試圖按下澎湃的淚意。 他的大手在背后一下又一下地輕拍著,像是在安撫一只柔弱的小動物。 無言中,是明晰的情意。 時間在相互依靠中流淌,不知過了多久,虞清雨猛地從他懷里直起身體,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忘記了,我要去燉湯了?!?/br> 剛要起身的大腿卻被他按住,垂下的修長指骨再度攀上她單薄的肩背。 “別燉了,火氣大?!?/br> 虞清雨愣愣地眨了眨眼,縮了縮肩膀,想要躲開他作亂的手指,懷疑的語氣:“……你別告訴我是那種火氣大?” 謝柏彥低低笑起,低啞聲線肆意撩撥著她的心弦:“太太,我只是受傷,不是去做和尚?!?/br> “你也知道你是受傷了?!庇萸逵晗霌踔乜?,睡裙被扯開,想要壓著裙角,一片清涼又從鎖骨向下蔓延,她索性不動了,眼風橫過去,“受傷了,還要亂搞?!?/br> “和太太自然不算亂搞?!彼〈介g咬著她的呼吸,將亂序的心跳也傳遞給她,又緩緩趨于同頻。 虞清雨面頰上暈染上一層薄紅的煙霞,她不敢去推,怕碰到他的傷口,小小地躲避著他的動作。 只不過有人很是惡劣,她越是躲避,他越是肆無忌憚。 輕而易舉地制住她的行動,重新將人推倒,坐在他溝壑分明的腹肌上。 在虞清雨不知第多少遍提醒他手上的事實時,謝柏彥扯開床頭的小方盒,遞到她汗濕的手心里。 薄唇啜著淡弧,喉間溢出低啞音節:“那你來不就好了?!?/br> “任由謝太太指揮,謝某悉聽尊便?!?/br> 謝太太騎虎難下,只能勉強接過指揮權。 可惜她的指揮并不順利,戰未過半,她已經沒什么力氣了,最后還是被謝先生篡權奪位。 對于這場失敗的戰亂,她將所有原因歸于被謝先生不斷影響中斷的瑜伽鍛煉上,望著他的目光更添幾分不滿。 從浴室出來的時候,虞清雨已經沒什么力氣再去傷感了,早就忘了什么驚嚇不安。 謝柏彥神清氣爽地穿好襯衣,準備工作,還不忘調笑體力不支的謝太太:“這次太太可以安心了,受傷也不影響我的能力?!?/br> 虞清雨恨恨蹬過去一腳,卷了被子翻身就睡。 連同燉湯也一起忘在腦后。 虞逢澤的六十大壽宴會辦得格外隆重,他眉宇間漾著幾分喜色,尤其是看到虞清雨挽著謝柏彥出現的時候,更是眉眼舒展開。 “還知道回來啊?!庇莘隄尚币谎劢袢沾┲诺呐畠?,一身淡黃色禮裙,只帶著一條星軌碎鉆項鏈,露出精致的鎖骨,美則美矣,只是似乎素了些,少了些珠光貴氣。 虞逢澤頗不滿意地皺了皺眉,在轉向謝柏彥時明顯換了副神情,笑容和藹:“柏彥工作這么忙,還有空過來,真是太客氣了?!?/br> 謝柏彥只是微笑:“怎么會?這是我們應該的?!?/br> 他今日送了件紅珊瑚擺件,足足一米高,恢弘壯觀。鮮活生動的紅色,從內向外暈染,深淺不一匯聚成瑰麗的色澤,是他在前幾年佳士得拍賣會上以八位數拍回的藝術品。 是虞逢澤最喜愛的那種禮物。 足夠有面子。 虞逢澤收到禮物,果然笑得合不攏嘴:“柏彥太客氣了,都是一家人怎么送這么貴重的禮物呢?!?/br> 又瞥一眼從進門就沒說話的虞清雨,似有似無一聲嘆息:“小女任性,還得你多多體諒?!?/br> 聽到這話,虞清雨面色微凝,手指忍不住掐著掌心里握著的謝柏彥的手臂。 謝柏彥言笑晏晏,只與虞逢澤應和兩句,三言兩語將話題別開。 等虞逢澤去接待其他客人,他才轉身望向抿著唇的虞清雨,低聲:“你掐著的是我受傷的那只手?!?/br> 虞清雨慌忙放下手,心下不安,視線追了過去,幾分緊張。 又忽然擰眉,掃過他兩只手臂,眼波橫過去:“你又逗我?!?/br> 謝柏彥看著她一連串動作,不緊不慢彎起嘴角:“逗你開心一下,別板著臉了?!?/br> 虞清雨漫不經心提起一點笑?。骸拔冶M量吧?!?/br> 只是來時已經做好了準備,聽到父親說什么都不要在意,但是聽到那些話的時候還是不免落了些神色。 今日虞逢澤的生日宴會辦得盛大,邀請了不少政商人士,虞逢澤在臺前一番激情洋溢的講話結束后,氣氛便進入了平穩降落期,三兩成群,各自說著些八卦瑣事。 虞清雨想聽不見也難。 “聽說前陣子,宋家的那位被放出來了?!?/br> “經濟犯罪調查了許久,最后無嫌疑被放出來了?!?/br> “還不是得罪人了,現在就算放出來了,那么大的家業不也都沒了?!?/br> “他兒子出息啊,聽說又東山再起了呢?!?/br> “這才哪到哪啊,不過是剛剛起步,往后還有的路可走呢。之前馮家那位阻攔他融資的事情,你聽說了沒?” “他們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嗎?怎么還背地里下死手呢?” “我聽說啊,真的是我聽說的,真假另說,聽說宋家那事,就是馮家搞的,不然他們怎么會那么快就收購了宋家的幾個項目呢?!?/br> 剛剛應酬歸來的謝柏彥緩步走至她身側,眉心微擰,看著她一臉倦色,輕聲問:“小魚,累了嗎?” 虞清雨斂下面上神思,儀態萬千地抬手挽過西裝筆挺的男人,靠進他懷里,方才眉目舒展開:“有些困了,都怪你?!?/br> 這人借著不讓她擔憂的由頭,折騰個沒完沒了。 這下她確實沒什么心理陰影了,身體快有陰影了。 “一會兒回去泡個澡吧?!彼麥責岬拇笫指≡谒笱?,輕輕揉捏著,傳遞著幾分熱度。 媚眼瀲滟,她正欲說些什么,忽然人群一陣sao動,循聲虞清雨望了過去。 挺拔高挑的一道身體,合體筆挺的西裝,俊美瀟灑的面容噙著一點淡笑,在驚呼議論中,邁入奢貴繁華的宴會廳。 是剛剛還在輿論中心的宋執銳。 “虞叔叔,生日快樂,家父身體不好,無法前來,只能我代為前來祝福?!眱x態禮物,任誰都挑不出任何錯處。 虞逢澤愣了一瞬,很快回神:“沒事,身體為重?!彼酉滤螆啼J的禮物,回身遞給一旁的蘇倪。 視線卻偏向虞清雨站著的這一角,再轉向宋執銳時,他的笑容淡了許多:“心意到了就行了,謝謝你的祝福?!?/br> 虞清雨只望了一眼便收回視線,便轉向面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