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夜沉迷 第90節
角落處光線微暗,映在他清冷矜傲的面上,淡漠如夜色流轉,光華不減。 察覺到她的目光,謝柏彥微微頷首,揉了揉她的發頂,靜靜搖搖頭。 淺淺落下的讓她安心的眼神,虞清雨緩緩舒了口氣,靠在他懷里,沒再說話。 似乎她真的沒什么特別擔心的,不知何時而來的信任。 宋執銳儼然成了宴會上的熱門人物,不停環繞在他身邊探問他創業細節的人,比今日的壽星都擁擠。 虞清雨無意看熱鬧,扯了扯謝柏彥的袖口:“我們回去吧?!?/br> 她的高跟鞋不太舒服,站得小腿疼,大半體重幾乎壓在他身上。 謝柏彥和虞逢澤打過招呼后,便帶著虞清雨離開,環在她腰上的手臂提起半分力道,讓她更方便行走。 “清雨?!边b遙追上來的一道男聲。 由遠及近。 謝柏彥腳步一頓,略過她明艷的容顏,余光向后掃。 虞清雨擰著眉,幾分煩躁,前幾天宋執銳有打過來幾通電話,但那時因為謝柏彥受傷,她無暇顧及,只當沒有看到。 卻沒想到,她會在京城又再次看到宋執銳,幾番糾纏下,不免燥意翻涌。 她挽著謝柏彥的臂彎,紅唇微扯,正欲發作。 宋執銳敏銳地捕捉到她的不滿,眸光一滯,依然微笑,將視線轉向漠然無言的謝柏彥:“清雨,我可以沾個光,和你的謝總單獨聊聊嗎?” 虞清雨眼睛倏然睜大,幾分不可置信,茫然地望向身側的男人。 謝柏彥輕輕拍了拍虞清雨的手腕,幾分安撫,眉若遠山,抬眸間幾分流轉的矜貴涼薄。 他迎上宋執銳的目光,眸底深邃不見底,似幽暗的黑洞,帶著攝人的魔力。 薄唇溢出淡?。骸白匀豢梢?,宋先生?!?/br> 第53章 chapter 53 謝柏彥半抱起懷里的女人,輕輕放到車子后座,眉眼溫柔,徐徐沉緩:“你先在車里坐一會兒,我馬上回來?!?/br> 心下幾分異樣爬上,虞清雨下意識拽著他的袖口不放。 視線飄忽,在眨眼間被她努力定在面前的男人身上。 眉目清雋,衣冠楚楚,鴉羽般的長睫撩起,漾出一點笑痕,漆黑如墨的瞳仁透著幾分少年瀟灑意氣,和他平時居高臨下的倨傲截然不同。 猶豫之間,虞清雨的手指輕輕松開,只留下一句:“那……那你快些?!?/br> “謝總,沒想到這么快我們就見面了?!鳖^頂若隱若現的一點朦朧淡光,映照在宋執銳面上,原本不羈肆意的少年也帶上了幾分穩重。 他的視線繞過面前的男人,遙遙定在不遠處的轎車上,單向玻璃,看不清車內任何細節。 謝柏彥逆著光,五官深邃,輪廓被光影模糊,只留下一點暗影。 “宋先生想談什么?不如直接說吧,時間不也早了,太太已經困了?!?/br> 他并未特意想要宣示什么主權,仿佛是平敘家常一樣的語氣,云淡風輕,悠然自若。 宋執銳微攏西裝,神色微妙,淺淺落下一點淡笑:“謝先生大概是知道我和清雨的舊事的吧,我們十幾年一同長大的感情,故時因事分開——” 他斟酌著措辭:“先前不忍清雨跟我吃苦,不得已離開,但現在——” 但現在父親的舊事翻案,家族企業雖然破敗,但也尚有殘留,加之自己的創業公司已經走向正規,所有事情都在轉好,只剩扎在宋執銳心口的那根玫瑰刺。 宋執銳到底是從小精英教育出身的,很多話他依然赧然直白說出,吞吞吐吐,面上染上幾分荒涼。 “所以呢?”謝柏彥慢條斯理地擺弄著腕間銀色手表,幾分漫不經心地抬眸,“清雨少不更事,分不清喜歡和依賴?!?/br> 話語微頓,薄唇勾起寡淡的弧度:“幸好早回正軌?!?/br> 有關虞清雨的過往,在婚前的調查資料中,他已經盡數了解,若是他真的在意,自然也不會選擇這樁聯姻。 不過,眼前確實有些在意,為不斷出現在他們生活中不安分的故人。 早回正軌? 宋執銳單薄的身形微晃,十二月的京城零下氣溫,透過單薄的西裝,寒意從四肢傳至胸腔,連呼出的氣息似乎都凝結成冰。 宋執銳勉強提起幾分氣息:“但我們確實有十幾年的感情在,若是謝總不在意的話,也不會為了不讓我出現在清雨面前,臨時把我派去外地不是嗎?” 過去的感情,是他重新開始唯一的籌碼。 “宋先生想要什么但說無妨,是想要公平競爭,還是想要給我下戰書?”謝柏彥薄涼矜傲的面容,在冰天雪地里染上著朦朧淡色,他輕笑一聲,肩頭落下的霜白映襯著他冷漠的神情。 不等宋執銳回答,他已經兀自落下答案:“抱歉,兩種我都不接受?!?/br> “我們是合法的?!?/br> 一句話已經將宋執銳所有筑起的勇氣轟然掀翻。 “我……”他面色微白,“我會等她的?!?/br> 等待向來不是一件對等的交換,落在口中的等待似乎總是很蒼白。 連他說出口的,似乎也沾染上幾分薄情。 等什么?宋執銳也不清楚,他只是覺得自己不做些什么,大概很多記憶就真的從此和他再無相關。 謝柏彥微微頷首,映著頭頂昏淡的夜燈,風骨優雅,只是單單站在那里便氣質卓然,凜然氣息默默揮灑,待察覺的時候已經被決斷的威脅感包裹。 眸底情緒晦暗不明,謝柏彥依然淡然:“等與不等,是宋先生的自由,我無權干擾?!?/br> “但很抱歉,無論是從事實出發,還是概率學角度,宋先生應該是等不到了?!毙┰S傲慢的語氣,卻帶著nongnong的確信。 在天地茫茫間,被凜然寒氣壓下,聚成不可摧的堅冰。 宋執銳瘦削的身影在寒風中戰栗,他不由扶住了一旁的柱子,深深吐息,白霧飄飄,幾分悵然在朦朧中聚起又消散。 忽然一道調笑的男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一身銀色西裝的馮黛青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他們身后,一邊鼓著掌一邊走來:“喲,這是情敵對打?” “這種大場面居然被我撞見了?” 宋執銳視線在瞥見馮黛青時,沉凜了許多,而謝柏彥視線并未偏過去半分,他低頭看了眼冷色表盤,神色隱隱幾分不耐。 “又是為了我們虞大小姐呢?”馮黛青表情有些討嫌,夸張地笑起,“要不你倆打個賭,看看大小姐究竟選誰?” 謝柏彥清雋眉心微折,瞳光淡漠如寒冰,偏冷聲線重重落下兩個音節—— “不賭?!?/br> 宋執銳回神,緩緩搖頭,聲音中卻是不容置喙的堅決:“清雨從來都不是賭注?!?/br> 馮黛青面色一僵,干笑兩聲,在寒寂的冬夜中劃開隱于完好假面下的所有裂痕。 謝柏彥回身望了眼安靜停在身后的轎車,嗓音幽幽夾著刺骨的涼意:“我不會拿她去賭,也不需要什么二選一或者三選一來證明什么?!?/br> 她只要站在那里,所有答案都不重要。 寡淡的目光在一片安寂中靜靜轉向宋執銳,謝柏彥薄唇彎起,似是游刃有余的笑。 “宋先生,喜怒憂思悲恐驚,總是要失去的時候,才知道珍惜?!?/br> “但是很抱歉,我不會讓出那個失去的機會?!?/br> 成竹在胸,萬物盡在掌控之中。 話已至此,似乎再無其他需要言說的,謝柏彥點頭致意,轉身離開。 他不在乎身后兩個男人的面色,只是款款邁向轎車,走向等著他回家的謝太太。 精美禮裙上裹了件薄毯,虞清雨倒也坐得端莊,只是面上掛了些疲倦。 微涼的指腹輕輕捏了捏她的面頰,眉目間的寒霜還未散去:“小魚,要下來打個招呼嗎?” 虞清雨視線在三個男人身上轉了一圈,抿著唇搖搖頭,拽住他的袖子,輕聲說:“老公,我困了?!?/br> 什么神仙修羅場? 還打招呼? 她還想好好活著。 車門在她話音落下的時候已經重重闔上。 逼仄的車廂,將很多細節不斷放大,比如他面上濃重的戾氣,盡管已經收斂許多,但還是被她敏銳地捕捉。 虞清雨蹬開鞋子,小心翼翼地靠近面色冷清的男人:“你們……” 話到嘴邊又生生咽下,她無意間觸及他淡色的眼神,很快轉了話鋒,裝作若無其事地望向窗外:“算了,我不問。反正過去時態那套理論是你說的,就算生氣你也不許耍賴?!?/br> 謝柏彥眼底情緒深沉,慢條斯理地解開領帶,絲綢的面料柔柔落下,貼著她光潔的手臂,帶來點點滲入肌理的涼意。 “我在你眼里就是這種說話不算的人?!?/br> 虞清雨歪著頭去瞧他,仔細端詳著他的表情,思忱著他的話,卻不敢輕易開口。 解開襯衣最頂端的扣子,領口微微敞開,露出性感線條的鎖骨,謝柏彥抬手就將踟躇著不敢靠近的虞清雨攏進懷里。 “你若是想說便說吧,但大概我知道比你要更多一些?!?/br> “???”虞清雨懵了。 “那我可以問你嗎?” 關于宋家那些事情,她方才在宴會上還聽得一知半解,突然出現在她父親宴會上的宋執銳也讓她懵然。 一切都很快,破敗在眨眼間,似乎東山再起又在須臾間。 車廂內空調開得很足,謝柏彥面上皚皚寒霜漸漸散去,一點暖意逐漸暈染開來。 他懶散地靠在椅背上,余光掃向面前的容顏精致的女人:“謝太太,你確定要問現任老公關于舊情人的事情?” “哪門子舊情人,我可是清清白白的,你可不要給我潑臟水?!庇萸逵甑菚r眼睛睜圓。 虞清雨下巴輕輕磕在他的肩上,小聲嘀咕著:“謝柏彥,你如果要借此機會吃醋,說些有的沒的,我可不認的哦?!?/br> 謝柏彥俊美昳麗的面容上霜雪融化,溪流逐漸帶走寒氣。手掌覆在她盤得端莊優雅的發型上,發尖刺著他的掌心,幾分酥麻。 他尾音拖得微長,漫不經心:“我好像還沒開始吃醋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