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功 第1052節
至于為何是月氏,而非東胡,其緣由便是眼下最有可能入侵匈奴的,并非是方才與秦人交戰的東胡,而是一直觀望,最后與秦人合盟的月氏。 “還請月氏王,接受我們匈奴的臣服!” 穆爾托許久沒有得到央金的回復,只能再次卑微的懇求道。 穆爾托清楚,若是月氏不愿意匈奴歸附,那不僅僅穆爾托性命危矣,就是匈奴領地,恐怕也要面臨危險。 “王!我贊同接受匈奴的歸降!” “王!我也贊同,我們月氏當務之急,是除掉西邊的羌族!” 王帳內,其他月氏部落首領,這時候也一個個的站出來,對著央金行月氏禮。 此前在與羌族游騎一同圍殺匈奴后,匈奴北逃,月氏之所以沒有立即追上,便是因為還要除掉羌族游騎,如今羌族游騎已經被月氏盡數屠殺,那么已經與羌族結仇的情況下,比起慘遭屠族,肩負血海深仇,誓要追殺秦人的匈奴人,對月氏而言,更重要的是趁機除掉西邊羌族,那才是耽誤之急。 匈奴被屠族,愿意歸降月氏,待月氏再除掉羌族,便徹底成為草原霸主,就是東邊的東胡,也可找機會攻打過去。 一聲聲請求響起,在諸多月氏部落族長的注視下。 “告訴頭曼單于,我月氏,愿意接受匈奴歸降!” 央金雙眸看向地上蠱頜的那顆頭顱,隨后望向穆爾托,開口說道。 “多謝王!” 穆爾托聽到央金的話,整個人都松口氣,跪地感恩后,方才小心翼翼的起身退后,轉身離開。 央金看著穆爾托離去的背影,心中不由得浮現昔日白衍的身影。 想到頭曼單于已經領兵北上,去追殺白衍,央金也只能祈禱白衍自求多福,畢竟北邊是匈奴人的領地,就是月氏在哪里與匈奴交手,都難以逃到好處,而白衍一個中原人,要面對人數眾多,全都帶著深仇大恨的匈奴人,恐怕也落不著好。 “此前圍剿匈奴一事,我月氏已經出力,是你秦軍出現狀況,方才讓匈奴萬余騎北逃,這怪不得我央金!若是不敵匈奴,倒是期待你,從我月氏南下!” 央金在心中說道,隨即美眸重,露出一個繞有深意,又似期待的眼神。 “兩日后,去羌族!” 央金回過神,目光看著王帳內一眾部落族長,用不容置疑的語氣下令道。 剎那間,一個個部落族長聽到央金的話,紛紛行禮接令。 央金坐在王座上,看著蠱頜的頭顱,似乎在回憶,似乎在想著什么,幾息后,方才命侍女把蠱頜的拿去外面掛起來,隨后派人去北邊,隨時觀察北邊可有秦軍的蹤影,一但發現秦軍動向,立即匯報。 第七百三十二章:頭曼單于心中那一絲絲悔恨 狼居胥山。 當頭曼單于統領萬余匈奴男子,一路抵達狼居胥山之下時,映入眼簾的場景,即便是早已有所準備,當真的看到這一幕時,依舊讓人難以接受。 全都是死尸! 整個土丘、平野,無論男女老幼,無一例外,全都被砍去首級,尸體遍布整個營地。 這一刻,似乎連拂過的風,都是血腥味。 “秦人!” 頭曼單于騎著戰馬,看到這一幕,眼神充斥著仇恨,然而一絲絲絕望,卻悄然浮現。 沒有匈奴婦人的匈奴人,還有機會恢復元氣嗎?頭曼單于用腦子都已經能想象到,沒有婦女的族群,矛盾會有多大,而在數不清的爭斗之后,會有多少人離開。 往后! 沒有匈奴了! 頭曼單于目光流露出絕望,即便是殺光北上的秦人,也無法改變這一事實。 先是南邊的營地,如今又是在這圣地山腳下,接連兩場屠殺,把匈奴所有人延續后代的機會,全都給斷絕。 少許馬蹄聲中,響起一個個痛哭的哀嚎聲。 頭曼單于看著數十名匈奴男子,匆忙慌亂的跑往營地,各自在凌亂倒地的尸體中,尋找自己親人。 這一刻,頭曼單于目光看向四周,看著身旁成群的匈奴勇士,看著映入眼簾的草原、高山。 頭曼單于忍不住心想,若是沒有發生這一切……那該多好! 草原牧羊、婦孺談笑,夫妻育兒,一個個匈奴男子在馬背上并馳,拉弓狩獵…… 隨著腦海里浮現一幕幕,一個個場景,一個個曾經映入眼簾的畫面,還有自己在營帳內,享受著所有族人的愛戴…… 不知為何,這一刻,頭曼單于眼眶通紅,心中是多么渴望,再次回到當初那般。 可,眼下四周的一切,都是那般的殘忍,讓頭曼單于清楚的意識到,曾經那些時光,再也回不去。 頭曼單于有一瞬間,不由得浮現穆爾托的話。 “當初,不該去招惹那個人!” 后悔嗎? 頭曼單于后悔了!比任何人都要后悔! 然而再多悔恨,眼下也改變不了族群被屠戮干凈的事實,也改變不了已經失去這一切。 “追尋秦人足跡!” 頭曼單于干澀的嘴唇動了動,泛紅著眼,對著其他匈奴人下令道。 …… 東胡。 作為燕國以北,與匈奴接壤的地方,東胡人與其他游牧名族,都有些許不同,一方面是游牧而居,與匈奴、肅慎的族人一樣,另一方面,又看不起匈奴、肅慎等游牧名族,若說是歸功于與中原往來,可東胡人,打心底自詡比中原人高貴。 也是這樣,才導致東胡被所有鄰居所不喜。 當年,林胡被趙武靈王擊敗,面對林胡那片遼闊的草原,東胡人心生貪婪,想要去搶,結果被胡服騎射后的趙武靈王痛揍一頓,隨后,與燕國往來,東胡人又喜歡搶奪燕國商賈的財物,喜歡擄掠燕國的女子,最后被燕國大將秦開找到機會,痛揍一頓。 秦開,便是秦舞陽的祖父,當年在燕國,也是一個響當當的大將! 若是當初秦舞陽跟著荊軻,真的刺殺嬴政成功,那么就憑這祖孫二人的事跡,怕是往后百年,乃至更久,都會為人傳誦,其后人,都會受人敬仰。 不過偏偏秦舞陽在優渥的士族之中,被養成一紈绔子弟,更巧合的是,燕國士人、燕國官吏,這些人為了迎合秦開,秦舞陽哪怕是殺人,都會被世人所吹捧。 最終秦舞陽那被吹出來的名望,不僅僅影響到燕丹、荊軻,更導致秦國提前派兵攻打燕國,從這點來看,燕國那么快滅亡,秦開或多或少還是有一絲絲原因。 此刻。 隨著夜色漸漸落幕,白衍看著手中秦劍,手指撫摸著劍身上的‘白衍’二字。 湛盧并未被白衍帶來,出征異域他鄉,隨時都會有意外,湛盧是中原自古以來的名劍,其劍身背后的意義非凡,放在中原,要遠比帶來漠北好。 不過讓白衍沒想到的是,闊別多年的佩劍,居然會有一日,再次回到自己手中。 “大良造!大良造此前果然說得沒錯,匈奴一路追來,已經抵達這條河水的下游!” 季恒從遠處帶著一名將士來到白衍身旁,一臉興奮的對白衍說道。 一旁的秦綏神情一怔,隨后轉頭看向白衍。 全都在白衍的意料之內,就連匈奴什么時候抵達,速度幾何,臨近夜幕時會選擇在何處休整,絲毫沒有毫無偏差,這種感覺就像是所有匈奴人,全都在按照白衍的命令行動,有時候秦綏想到這里,都忍不住打個寒顫,這種在戰場上被人看穿的事情,有時候比死亡更可怕。 “此前吾等渡過河水,匈奴定會派人繼續追尋足跡,待匈奴發現吾等繞至上游,來往有三個時辰,足夠!” 白衍看向秦綏。 “匈奴整日趕路,夜幕下,定會在河水旁休整,讓馬兒飲水,準備食物!告訴將士們,等會沖殺匈奴,必先驚擾馬兒,使匈奴大亂,沒有馬兒的匈奴人,便是任人宰割!” 白衍開口囑咐道,一路來到這里,其中的路線都是精挑細選,不僅僅會讓匈奴人產生錯覺,認為秦人慌不擇路,迷路一般,另一個原因也是給匈奴人定下心。 因為這條路,匈奴人曾經暗地里查過,這件事情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在得到冒頓的記憶后,白衍不僅知道匈奴很多隱秘的事情,就連匈奴人的習性,頭曼單于的性格特點,決斷習慣,全都一清二楚。 冒頓絕對不是庸人,恰恰相反,冒頓是匈奴千百年來,最厲害的一個天才,與生俱來的天賦,以及早熟的心性,讓冒頓遠超乎其父頭曼。 或許頭曼單于直至今日都不知道,連他都忌憚的東胡,他的兒子冒頓,早已經有屬于自己的辦法。 “諾!” 秦綏點點頭,對著白衍拱手后,便轉身下去囑咐。 白衍看著秦綏離開,在季恒與其他將士的目光中,緩緩收起佩劍,眼神望向河水。 如今在這遠離中原的北方之地,白衍既不是昔日趙國威風凜凜的趙武靈王,那位趙國雄主,也不是曾經到東胡為質,后逃回燕國的燕大將秦開。 然而不管面對匈奴還是東胡,白衍也有著自己的辦法。 片刻后。 隨著秦綏過來稟報,白衍收回目光,從將士手中接過馬繩,翻身上馬,統領著所有鐵鷹將士,浩浩蕩蕩的朝著下游趕去。 第七百三十三章:頭曼單于之死 河水下游。 正當匈奴人安營之時,一個個忙碌著食物之際,突然便隱約聽到動靜,起初所有人都還以為是錯覺,然而隨著聲音逐漸變大,所有人不由得紛紛抬頭,看向四周。 頭曼單于也在這時候,抬起疲憊的雙眼,看向北方。 忽然間,當遠處的山丘之上,突然出現浩浩蕩蕩的人影時,看到那數不清的人影從山丘上潮涌般的涌來,頭曼單于看到這一幕,瞬間瞳孔一縮,少許疲倦的臉頰上,剎那間便蒼白起來。 “不好,單于,是秦人!是秦國鐵騎!” 塢靨邇與其他小首領見狀,全都一臉驚慌失措起來,恐懼瞬間彌漫眾人的眼底。 當看著整個寬廣的營地,所有匈奴人因為秦人的到來而慌亂成一團,無數人爭先恐后的朝著河水旁跑去,推讓、倒地、踩踏的身影,隨處可見,這一刻,一個個匈奴首領眼神盡是絕望。 游牧民族的特點,讓匈奴人逞強好斗,但也注定無法像中原那般,有著近乎于細致的規定。 面對像眼下這種突發情況,匈奴人的弱點便突顯出來。 “單于,快走!我們被埋伏了!” 一個首領的聲音浮現,其他首領紛紛反應過來,帶領親信保護頭曼單于,幾名親信更是把少數僅有為帶去飲水的馬兒搶過來,帶過來給頭曼單于。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