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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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抖著手小范圍地摸了摸,什么都沒摸到,人呢,不會跟湯小光一樣突然消失了吧? 或者說是他消失了,他進到鬼制造的空間來了…… 陳子輕胡亂想著。 “宗懷棠,你別嚇我?!?/br> “鬼同志,你是誰,我們可以聊聊不?” “鬼同志,當年那場大火我正在關注,我,你,你和你的同伴們有什么遺愿我是能幫到的?!?/br> “宗懷棠,湯小光,你們在哪啊,聽得到我的聲音嗎?” …… 生理本能跟任務撕扯著陳子輕的意識。 “宗懷棠!” 啪 強光射進陳子輕濕淋淋的眼睛里,他反射性地用手去擋。 宗懷棠站在燈開關旁,雙眼猩紅。 陳子輕正在崩潰狀態,冷不防地看到他這副樣子,第一眼以為是鬼。 “宗懷棠,你怎么了……”陳子輕小心翼翼地問。 宗懷棠走到辦公桌前站定,他將電話機搬到自己這邊,轉了幾圈,嚴厲道:“保衛科來兩人,我的辦公室進小賊了?!?/br> 陳子輕猛地站起來。 宗懷棠卻在這時玩笑道:“沒打出去,逗你的?!?/br> 陳子輕不是第一次目睹宗懷棠切換身份,但不知怎么,可能是靈異事件讓他的三觀和認知都進行了重塑,對如今的他而言,什么不合理的都有可能發生。 而且越是不合理,就越是真的。 因此這次他竟然對那位廠長有了猜疑,雖然原主的記憶里是有的,但記憶也是可以做文章的。 陳子輕轉動著眼珠看明亮燈光下的辦公室:“宗懷棠,你真的有哥哥嗎?” 宗懷棠拉辦公椅的動作停了下來:“腦子有泡?” 陳子輕倏地指著辦公桌上的合照:“那怎么照片上就只有你一個人?” 黑白合影照片,他第一次見只是瞟了眼,當成是中學合影,現在近距離看才發現上面還有個小孩。 像素的問題,年代的問題,沖洗的問題加一起,導致所有人都是眼睛兩個黑點,鼻子兩個點,嘴巴一條線,白臉黑發,辨不出五官。 一群大人,一個小孩。 陳子輕看著他們,他們像是也都在盯著他。 太恐怖了。 陳子輕有點反胃地移開了視線。 宗懷棠拿過合照:“你怎么知道照片上的是我?” 陳子輕擦擦潮濕的下巴和臉,搖搖頭說:“我弄錯了,照片在廠長辦公室,不是技術員的辦公室,這是你哥?!?/br> “那你呢?”陳子輕問宗懷棠,“你怎么不在這上面?牽著你哥的女同志是你mama?” 宗懷棠將相框放回桌上:“相親都沒你問這么仔細的?!?/br> 就是不想回答的意思。 陳子輕把手伸到背后的衣服里,摸到一手的汗水和冰涼的后背:“湯小光跟我一起來的,不知道人去哪了,好好的就不見了?!?/br> 宗懷棠皺皺眉,這次真聯系了保衛科,叫值班的去找湯小光。 “看看現在幾點了?!彼炎约和笊系氖直碚聛砣拥疥愖虞p面前的桌上,“不在宿舍睡覺,從生活區跑進生產區當賊?!?/br> 陳子輕渾身力氣已經在驚嚇中泄掉了大半,他萎靡地垂著頭。 “來找那起事故的檔案?”宗懷棠看得心煩氣躁,“我對辦公室了如指掌,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這兒沒有你想要的東西?!?/br> “你們都說不知道,沒聽過?!标愖虞p蔫蔫的,“鐘明告訴我確實有那場大火,只是沒人清楚究竟是怎么引起的,死了多少人,都有誰?!?/br> 宗懷棠打開黑黃兩色的煙盒,倒出一根香煙含在唇間:“這跟你有什么關系?” 陳子輕抿嘴:“我不是說我遇到鬼了嗎,我懷疑就是當年那批死了的工人,嚇我是有原因,我得查明白,不然廠里還會有同志受傷,就像已經死了的兩位,和在醫院強撐的同志們一樣?!?/br> “呲”宗懷棠擦火柴,咬著煙去湊火柴上的紅光,他靠著椅背,慢悠悠地吸了一口煙,沒有要應一聲的打算。 陳子輕語重心長:“宗懷棠,就算不為我,也要為這個廠著想啊?!?/br> 宗懷棠的口鼻里噴吐出煙霧:“反正我說沒有,你死活都不信?!?/br> 辦公椅被他滑到一邊,他抬腳揣在暴露出來的三層檔案柜上面:“自己看?!?/br> “真讓我看?”陳子輕確認地問。 不等宗懷棠回答,陳子輕就連忙跑過去,丟下被他死死攥著的手電筒,從第一層開始翻找。 一層層找到最上面,沒有相關檔案。 陳子輕面如死灰,他不甘心地從上面找到下面,還是沒有。 宗懷棠一根煙都抽完了,抽上第二根了,他把陳子輕板過來:“沒話說了吧?!?/br> 陳子輕的眉眼間爬滿了沮喪跟挫敗。 宗懷棠兩指夾著剛點燃的煙,摁滅在桌上:“回宿舍?!?/br> 陳子輕:“你和我一起???” “我不和你一起,你能行?”宗懷棠按著他的肩膀扣上去,推著他走。 陳子輕到門口的時候,不知怎么又回頭去看那張黑白合照:“照片上怎么沒有你?” “還能是為什么?!弊趹烟陌阉频介T外,反手帶上了門,“當時我那么小,上哪玩去了,合照的時候沒在?!?/br> 陳子輕說:“牽著你哥的是你mama,旁邊的是你爸爸?!?/br> 宗懷棠的沉默等于默認。 陳子輕卻又一次問:“你真的有哥哥?” 宗懷棠笑著警告:“再說一次,我就把你鎖在里面,讓你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到時候你口中的鬼會來給你作伴?!?/br> 陳子輕猶豫掙扎:“……真的嗎?” 宗懷棠抬起被他拉著的袖子,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丟下他往前走。 陳子輕還是跟上了宗懷棠。 過道里響著他們的腳步聲,和對話。 “好黑啊,你慢點?!?/br> “不會拉著我?” “剛才你都把我的手掰開了?!?/br> “那你還拉?” “是你讓我拉的。宗懷棠,湯小光還沒找到呢?!?/br> “會找到?!?/br> “那我們也要確定真的找到人了,才能回去啊?!?/br> “湯小光湯小光湯小光,你怎么不關心關心我為什么沒有回宿舍睡覺,為什么抽這么多煙?” “等找到湯小光,我再問你?!?/br> “我明天就搬出去?!?/br> “……” . 陳子輕在生產區門口見到了湯小光,他跟保衛科的同志坐在草地上面,看不出受過什么危險的樣子。 湯小光說自己當時失去了意識,醒來是在辦公樓外面,什么都不記得了,他對自己的撞邪不做表示。 陳子輕嚇得趕緊把那塊玉佛還給了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要。 然而湯小光是個倔脾氣,非要讓陳子輕戴。 陳子輕只好把玉佛戴回了脖子上面。 期間宗懷棠一直在旁邊,湯小光貼著陳子輕,對他炫耀,還甜甜地喊:“輕輕,輕輕?!?/br> 宗懷棠拽著陳子輕下山。 陳子輕心力交瘁,沒注意到這對學長學弟的暗流。 平安無事了兩天,廠里出現了一場sao動,廠長的未婚妻來廠里了,她是這個時代的白富美,家里開服裝廠,自己是個人民教師。 家境優越,自身出色,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條件。 陳子輕在走廊伸著脖子望路上的汽車,他給忘了未婚妻的事了,既然有未婚妻,那他對宗林喻的疑心就沒了。 余光瞥到宗懷棠解著白襯衣的扣子,陳子輕手里的半塊蔥油餅都要掉下來了:“你要裝你哥去見你未來嫂子?” 宗懷棠額角一跳:“不是?!?/br> “不是什么不是,你都要把白襯衣脫下來換成灰的了?!标愖虞p難以置信,“你哥連這都要你替他?” 宗懷棠說:“我是要換襯衣?!?/br> 陳子輕瞪大的眼睛里寫著:我就知道,你怎么是這種人! 宗懷棠要氣死了:“我他媽?!?/br> 他喉頭震著低吼了一句:“我背上讓你吃餅的油手抓臟了,換件干凈的!” 陳子輕:“……好吧?!?/br> 宗懷棠大步進宿舍:“我進去換襯衣,你在這站著,哪都別去?!?/br> 陳子輕餅都沒吃完,宗懷棠就出來了,身上還是白襯衣,邊往褲腰里塞下擺邊說:“跟我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