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金石帶著人站在外面,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三少,大爺讓我帶您回家?!?/br> 杜宜安頓了頓,即刻想關門,被金石一伸腿,用腳卡住了。 “得罪了?!?/br> 金石說,然后不等杜宜安反應,揮手讓保鏢把他壓起來,拖著往樓下走。 蔣屹在門內站起身,冷冷看著金石。 金石推開門,露出手背上一片傷疤,顯得又兇狠又駭人。 “得罪了?!彼f。 隨即第二波保鏢上前來,將蔣屹也控制住了。 蔣屹被他們扣著胳膊,不得不問:“又綁錯人了吧?” 這次金石沒叫人封住他的嘴和眼睛,表情還有一絲的抱歉。 “蔣教授?” 蔣屹看著他。 他眼睛形狀是標準的瑞鳳,雙眼皮清晰但是不深刻,看人的時候顯得輕飄飄的。 “實在是對不住,”金石說,“大爺請您也過去一趟?!?/br> 蔣屹用盡前三十年的良好修養,才沒有爆出一聲臟罵。 金石沒把蔣屹和杜宜安放在一輛車上,分別押送進杜家。 杜宜安不知道被送去了哪里,那不是蔣屹該cao心的事。 “我腿上有傷,”蔣屹又看到了杜家那只氣勢恢宏的雄獅雕像,在進去之前,對金石道,“昨天傷到的,不要碰我的膝蓋?!?/br> “真是對不住,我盡量?!苯鹗\懇道,“但是您再隨意開口的話,我就要用膠帶封您的嘴了?!?/br> 蔣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不開口了。 他直接被送到了之前那間客廳里。 暗紅色的木地板,造型簡潔的太師椅,入目的卷簾的輕紗,還有南邊隔開的小圓窗,都跟上次都一模一樣。 杜庭政仍舊在紗幔內,茶座旁,沒穿浴衣,穿著正兒八經的常服。 蔣屹站在簾外,金石給他使眼色讓他主動跪好,免得受罪。 新中國五星紅旗下長大的蔣屹沒養成這種卑躬屈膝的習慣,板正挺拔站著,沒跪。 杜庭政隔著淺紗偏過頭來,審視的視線絲毫不加掩飾。 蔣屹這回被帶來沒受罪,衣裳都好好穿在身上,很有文化人的得體和禮貌的疏離感。 “杜宜安夜不歸宿?!倍磐フf。 “你上了他,”他音調不甚起伏地審問,“還是他上了你?!?/br> 蔣屹皺起眉。 他皺眉輕輕的,顯然不常做這種表情,輕盈中還帶著一絲秀逸。 這種小動作很容易讓人將視線定格到他的臉上。 金石回神,提醒道:“答話?!?/br> 蔣屹深吸一口氣:“我們是師生關系?!?/br> “答非所問?!倍磐フ院喴赓W道。 眼看著金石要上前,蔣屹又深吸一口氣:“都沒有?!?/br> 于是金石又站回了原位。 圓窗旁的鳥架上安安靜靜,毛色鮮亮的鸚鵡閉嘴不言,轉動著眼睛觀察著這一切。 杜庭政硬挺的鼻梁在晨光下投下清晰的陰影,顯得側臉更加立體深刻:“你是大學老師,他是高中生,怎么建立的師生關系?” 他緩緩轉著扳指:“想不受罪,說實話?!?/br> 蔣屹服氣了。 “我的外甥女,和杜宜安是同學?!彼麩o可奈何地抿緊唇角,頓了頓說,“她英語不好,我給她補一補,捎帶著他?!?/br> “捎帶?!?/br> “不然呢?”蔣屹反問。 以往這種時候,金石早已上腳踹人,今次卻道:“注意態度,蔣教授?!?/br> 蔣屹自認態度已經夠好了。 杜庭政抬手讓人退下,起身從藏品間緩緩走出來。 他很高,讓人輕易仰視那冷硬的下頜線條,提醒著外人他的鐵石心腸。 冷硬的皮鞋尖出現到面前,蔣屹回想起昨日他伸出腿時,不經意露出來的景色。 不知道穿西裝褲還大不大。 蔣屹余光掃了一眼,杜庭政半邊身體在陰影里,看不清楚。 因著這點不可描述的思維發散,以至于他再開口時語氣主動緩和了不少。 “杜先生,我無意參與貴家族的事務紛爭,與杜宜安相識也是陰差陽錯……” “你對他沒有其他心思,”杜庭政冷冷注視著他,“補課的費用收了嗎?” 蔣屹一頓。 “免費補課,自愿捎帶東西,留他過夜?!倍磐フ辉傺a充,似乎覺得有趣,從上到下打量著他。 “昨天之前或許有,”蔣屹直視他,有點像嘲諷,“昨天之后絕對沒有了。貴風水寶地我一點都不愿意踏進來?!?/br> 杜庭政竟然笑了。 他笑起來僅唇角略微挑動,眼睛里卻絲毫沒有感情,似乎下一刻就要發作。 蔣屹順著他偏向日光處的臉,看到了他頸側的紋身。 那是一處簡略的荊棘叢,張牙舞爪又悄無聲息地爬向耳后。 那紋身覆蓋著的皮膚有些起伏,似乎是傷疤。 來不及深究,下一刻,蔣屹豁然被扼住了脖子。 杜庭政垂眸看著他,平靜的眼神里都是碾死一只螞蟻的漠然。 蔣屹緊緊攥住那鍘刀般的手腕,卻不能撼動他一點。 杜庭政手指在那流暢的下頜上輕輕揣摩了一下,看他被迫仰起的五官:“在看什么?” 那手掌微涼,指腹下壓著蔣屹的大動脈,幾乎令他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