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蔣屹安撫他，“作業寫完了嗎？”

    杜宜安和蔣屹外甥女是同班同學，外甥女偶爾過來寫作業，三兩成群，有時會帶著杜宜安一起。

    她英語差，杜宜安也差。蔣屹受堂姐所托給外甥女小荷補課，一來二去，補一個也是補，補兩個也是補，干脆給他們一起講。

    “什么時候了還提寫作業的事?！倍乓税矓Q著眉說。

    “什么時候也得寫作業啊?！笔Y屹又笑了一下，似乎不怎么在意這次突發事件，“拿過來我給你先講一下，講完了回家?！?/br>
    杜宜安服了。

    “我沒拿著作業?！彼蚨ㄖ饕饨裉熳屪鳂I滾蛋，道，“我今天不走了，留下照顧你?！?/br>
    蔣屹有點無奈：“誰照顧誰??？”

    “我幫你拿拿東西、洗洗澡還是可以的?！倍乓税捕紫律矸难澞_，要看他的腿。

    蔣屹往旁邊一躲，抻了一下傷口，頓時話都不想說了。

    杜宜安急了：“讓我看一下，我看看嚴重不嚴重，金石他們下手很重，很容易誤傷?！?/br>
    “你別看了?！笔Y屹忍過了那一陣，伸著那條腿調侃他，“你又要看我的腿，又給我洗澡，我可是小眾性向愛好者?！?/br>
    杜宜安有點內疚，不吭聲。

    蔣屹收了笑，審視他的表情。

    杜宜安猶豫了一下，主動開口說：“對不起啊，蔣教授?！?/br>
    蔣屹擺擺手，默許了他這個說法，片刻后才問:“你哥什么職業？”

    “做生意?！倍乓税蚕肓讼?，“種類很多。具體我也不懂，他很厲害，他說的話我們都要聽?！?/br>
    “你去年的時候說，要把我介紹給你哥認識，就是他嗎？”

    “不是，是我二哥?！倍乓税步忉尩?，“剛剛那個，是我大哥，杜庭政?！?/br>
    蔣屹心道你哥還挺多。

    杜宜安頓了頓，用犯錯一般的眼神望著他，抿了抿唇：“我二哥杜鴻臣，闖大禍了，他在外面找女人，逼婚逼到我大哥的面前……我之前懷疑他是同性戀，沒有證據，想試探一下?！?/br>
    蔣屹沉默片刻，只問：“為什么要逼婚？”

    “聽說是因為女方身世不好，”杜宜安解釋說，“我們家的婚事我大哥說了算，他想給我二哥安排生意上的人聯姻?！?/br>
    蔣屹心道或許你二哥就是為了反抗你大哥，才搞得這么一出。

    因為你大哥看起來實在不是什么好人。但這話不能當著人家兄弟的面講，那有點太不識趣了。

    蔣屹點點頭，不怎么在意：“現在有證據了嗎？”

    杜宜安擺手，臉色有點紅：“……有了?！?/br>
    蔣屹審視他片刻，將這一頁揭過：“算了?！?/br>
    杜宜安有點高興，在原地躊躇。

    蔣屹等了一會兒，挑眉看他，杜宜安遲疑了幾秒鐘，小聲說：“告訴你一個秘密，蔣教授，我談了個女朋友，同校的，小荷也知道?！?/br>
    這回蔣屹真真切切地笑起來。

    杜宜安有點愣住。

    蔣屹的五官非常標準，不管做什么動作都大大方方的，十分舒展。

    但是他眼梢有些纖長狹窄，看起來又有點溫柔。

    杜宜安湊近了才看清楚，那是最后一截眼睫過長，與眼尾錯位到一起，留下的陰影。

    “你將來不需要聯姻嗎？”蔣屹問。

    杜宜安：“我也不知道?！?/br>
    “我如果知道你有女朋友，就不會給你補課了?！笔Y屹大大方方地承認自己會錯了意，笑起來風流倜儻，“不過我要是把你帶彎了，你哥會不會打斷我的腿？”

    杜宜安沒他那么好的心理素質，還有功夫開玩笑。

    “對不起，蔣教授?！彼值狼?。

    蔣屹的膝蓋已經痛麻木了，他不去碰冰袋，也不讓杜宜安看。

    “你還會幫我補課嗎？”杜宜安小心地問。

    “都可以，”蔣屹看他實在失落，玩笑道，“只要你認真聽，別再想著把我介紹給你二哥，可以繼續跟小荷一起來?！?/br>
    這段時間他明明已經可以自由出入這個家了，杜宜安沉默了片刻，失望地點點頭。

    冰袋化了，他去冰箱里換新的，蔣屹仍舊坐在沙發上。

    杜宜安返回來，蔣屹接了他的冰袋，放在一邊。

    現下一不用給人家補課，二沒有發展其他關系的可能，留下外甥女的同學在家里，算是怎么一回事呢？

    蔣屹說：“你今天先回家吧?！?/br>
    杜宜安磨磨蹭蹭地不肯動地方。

    蔣屹胳膊也開始疼起來，沒精力跟他繼續掰扯走不走的事兒，嘆了口氣：“行吧，再換塊干毛巾過來，陽臺。

    杜宜安雙眼亮了亮，高高興興地快步過去拿了。

    次日一早是周日，蔣屹約了朋友吃飯。

    他膝蓋還是腫，可能挫傷了里面，想著吃完飯去醫院拍個片看看。

    穿戴整齊以后，杜宜安眼巴巴地在身后跟著他。

    蔣屹指了指陽臺上的書桌：“太閑了英語小卷隨便來一張，下午回來給你講，午飯自己定外賣?！?/br>
    杜宜安有點不樂意，不想做試卷，也不想自己在家。

    蔣屹腿不敢用力，慢吞吞坐在門邊的換鞋凳上穿鞋。

    門鈴就在此時響了，杜宜安主動上前開門。

    “誰??？”蔣屹低著頭問。

    門打開，杜宜安愣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