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離婚
“省書記親組了調查組,要求把康和這件事,從頭到尾查的水落石出,不允許結下冤假錯案,”付云澤放下手里的文件,看著餐桌前的妻子,語氣溫和。 “正好,前陣子魏嘯川來找過我?!?/br> 瞿清沒有抬眼,慢條斯理地喝著蔬菜湯,淡淡地“嗯”了一聲。 “他的態度很明確,打算幫我們一把,”付云澤湊近了些,摘掉了她發絲上粘的一片羽毛,“所以暫時檢察廳那邊,不會立刻下結論,批捕瞿溪?!?/br> 瞿清看著他指尖的白色羽毛,輕輕眨了眨眼。她有件羽絨服太久沒穿,今早從柜子里拿出來的時候,衣領有些鉆毛,偏巧方舟進門,一手接過衣服,就要索吻,沒曾想他力氣太大,手掌只是輕輕抓握,羽毛就爭先恐后地飛了出來。 她看著方舟一臉茫然地沾了滿頭羽毛,像只愣頭鵝,笑倒在他懷里,沒工夫理會直接報廢的衣服。 瞿清點了點頭,眼神卻有些空洞。 男人看著妻子心神不定的模樣,眼神黯了黯,“怎么突然把頭發剪了?” “想著換個心情?!?/br> 付云澤推了推眼鏡,微笑點頭,“也挺好的,發生這么多事,是該換個心情?!?/br> 瞿清抬眼對上他的視線,輕嘆了聲:“云澤,我們離婚吧?!?/br> 男人神色一僵,左手在桌下握緊成拳,唇線有些顫抖:“我拒絕?!?/br> “我給你和爸帶來了很多麻煩,的確是我做的不好?!?/br> 瞿清搖了搖頭,制住他要打斷自己的沖動,“我們之間,原本就沒法拋棄利益過下去。如今康和已經沒有了我的位置,再待在你身邊,給你升職的影響也只能是負面的?!?/br> “這樣說,好像也有點虛偽?!?/br> 瞿清忽然笑了笑,拿出了已經簽過字的離婚協議,“就我自己來說,我有點想去過不一樣的生活了?!?/br> 付云澤用力閉了閉眼,手指摁了摁太陽xue,“清清,你要割舍過去,我也是被你割舍的一部分,對不對?” “那你的未來呢?” “你要和方舟一起過下去嗎?” 瞿清取過餐巾紙擦了擦嘴角,緩緩開口:“我不一定要和誰一起過下去,我只想從今以后,優先取悅我自己?!?/br> “……” 男人長長嘆了聲,“清清,當年我跟你求婚,對你說的誓言,都是真心的?!?/br> 他自嘲地笑笑,“你對我總是若即若離,從一開始說開放式關系,我也就真的去從別的女人那里,尋找慰藉?!?/br> “現在想來,是我對不起你?!?/br> “可是,我想我現在可以做得更好一些了。所以這件事真的一點商量的余地都沒有嗎?” 瞿清躲過他要抓住自己的手,認真地看著他的雙眼,一字一句地說:“簽字吧,我們都還年輕,還會有新的生活?!?/br> 付云澤握拳的手劇烈地顫抖著,他移開泛紅的眼,聲線有些壓抑:“你給我幾天想想吧?!?/br> 瞿清頓了下,“嗯,財產分割還可以商量,爸那邊也該有個交代。Amy的行蹤我會交給你,是讓她回國養胎,還是就留在美國生,你決定就好?!?/br> “我先走了,你慢慢吃?!?/br> 瞿清拿著大衣起身,卻被付云澤拉住了手腕,男人在她手里放了一個小小的禮盒,上面扎著精致的蝴蝶結,綁著他親手寫的賀卡。 可此刻,付云澤卻不敢看她的眼睛,低頭輕聲說道:“圣誕快樂?!?/br> “……圣誕快樂?!?/br> 瞿清從口袋掏出定制的鉑金鋼筆,抬手拍了拍他的肩,離開了這棟小樓。 她走出花園的那一刻,回頭望了望二樓的臥室,釋然地笑笑。 當初選付云澤,不止是因為付家,也是因為她很清楚,付云澤對她有感情,但凡有萬一,他不會對自己下狠手。 她邊走邊拆開禮盒,里面是最新款的錄像機,旁邊是他的字跡。他說,愿自己重拾以前的愛好,每一天都快樂。 以前不是沒想過和他好好過下去,只是兩個人中間隔了太多家族糾葛、利益糾纏,偏巧兩個人又驕傲自負,不愿低頭。 她坐上方舟的車,淡淡地笑笑。 可惜她是瞿清,她不會低頭。他們之間,注定不會有什么皆大歡喜的結局。 “笑什么?” 方舟盯著她的臉,回頭望了望靜悄悄的房子,一腳油門蹬出了碧水莊園,大手撫摸在她的手背上,用力捏了捏,“在想他?” 瞿清回過神來,看著他繃緊的下頜,舉起手里的錄像機,劃動鏡頭開機,對著他按下了錄像開始鍵。 “方舟,今年的圣誕愿望是什么?” 年輕男人的臉色有些臭,“我希望12月31號之前,能陪你去把離婚手續辦了?!?/br> “那你要失望了?!?/br> “財產分割需要律師在場,沒那么快的?!?/br> 瞿清輕快地笑,“換一個吧?!?/br> 他微微側眸,在紅燈前停下,湊得離鏡頭近了些,一張優越的臉在鏡頭前猛然被放大,“我今晚想吃瞿清做的飯?!?/br> “可以,”瞿清挑眉,“很有勇氣?!?/br> 方舟親了親她的唇角,“就這么說定了,回禮我已經準備好了?!?/br> 他調轉車頭,身后跟著的安保也跟著在路口調轉,“現在去超市,我們去買點食材?!?/br> 女人躺在椅背上,懷里抱著他準備好的靠枕,手指摸著那段刺繡面,心底泛起溫熱感。 不顧被刺痛的神經,也要湊上來繼續擁抱她的人;無視冷淡疏離的態度,也要堅持陪伴她的人;用盡一切方法都要留在她身邊的人;不管自己是負債累累的囚徒還是富甲一方的商人,也堅定不移地選擇她的人,從頭至尾,好像都只有他一個。 心里有片荒蕪的田地,忽然發出了芽,讓她第一次開始期待雪融之后的第一個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