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熱量好高，”瞿清撇了撇嘴，把方舟放進購物車的炸腐竹拿了出去。

    “又不是當飯吃，”方舟笑著揉了揉她清瘦的腰，“而且你也太瘦了，該吃點高熱量的東西?！?/br>
    “這個燙火鍋，很好吃的——”

    超市冷凍區上方的電視正在播報著當地新聞，方舟話音還沒來得及落下，臉色瞬間變得冰冷。

    瞿清還在貨架前挑著菌菇味的底料包，還沒直起腰，就被方舟推著往回走。

    “怎么了？”

    她有些不明所以，看著他佯裝無事的樣子，心里有個猜測。

    靈活地從他的懷抱里掙脫，她快步走到貨架尾端，抬頭看見了正在直播的發布會。

    ——“康和很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和信任，出現這次的事故，的確在我們所有人的意料之外?！?/br>
    ——“在擔任臨時總裁的這段時間，我一定會給民眾一個交代?！?/br>
    記者將話筒湊近到瞿深面前，大膽地提問：“昨日前董事瞿清宣布辭職，請問是康和內部正常的人事調動，還是有什么隱情呢？”

    聽到她的名字，男人面色愈發陰沉，他對著攝像機一字一句地說：“她的辭職，在我們意料之外。目前，我也無法聯系上她?！?/br>
    “別看了，”方舟擁著她的肩，“他肯定講一些引人誤解的話，不必理會?！?/br>
    瞿清搖了搖頭，拉住了他要帶自己離開的手，繼續仰頭看著記者提問：“請問瞿清的消失，是否和這次康和陷入販毒風波的事情有關呢？”

    瞿深嘆了口氣，“作為家人，我自然是希望無關。但作為康和現在的話事人，我必須對各位負責，調查到底?！?/br>
    一句話什么都沒說，可又什么都說了。

    瞿清輕輕地笑，心底毫無波瀾。這個時間點的人很少，但依然有過往的導購認出了她，有些驚詫地看著她，又匆匆離開。

    叁人成虎，瞿清聽著旁人的竊竊私語，被方舟擁著，快速地結賬離開。

    “別理他們，”方舟握著她的手，發動了車子，“他們什么都不知道?！?/br>
    女人毫不在意地笑笑，看著后視鏡里緊跟的安保和警察，“我早就習慣了?！?/br>
    “我還沒結婚的時候，所有八卦記者都想知道我在和誰戀愛?！?/br>
    “我結婚了之后，所有人又開始議論我什么時候會給付廳長生個孩子?！?/br>
    “我當了瞿總，又有什么八卦小報，討論我這么強勢的女人，什么時候會離婚?！?/br>
    “早年難免有一些決策失誤，陪爸爸參加酒會的時候，每一次都被說，不如回家找個人結婚，聯姻發揮自己最大的價值?！?/br>
    “這個世界給予有威脅性的女人的敵意，非常之大。更何況，對面是唯一的婚生長子，所有人都會相信，只有男人能維護男人的利益?！?/br>
    “只有兒子能繼承父親的野心，這句話，就是狗屁?！?/br>
    方舟爽朗地笑了幾聲，“第一次聽你罵人?！?/br>
    瞿清撇了他一眼，“你不是常常挨罵嗎？挨打也是家常便飯了?！?/br>
    “……”

    方舟捏了捏她的手背，嘴角依舊翹著，“打是親，罵是愛?！?/br>
    眉眼忍不住彎了起來，瞿清反手握著他寬大的手掌，“你朋友說的對，你真的有受虐傾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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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嘖?！?/br>
    瞿清看著他反反復復對著面前的火鍋拍照，有些無奈地打斷他，“有完沒完？”

    “你特意給我做飯，”方舟替她加了一筷子燙好的菌菇，“而且還這么好吃?！?/br>
    “……直接煮的底料包，隨便切了點蔬菜，把rou拿出來擺盤，就這樣而已?！?/br>
    瞿清無奈地揉了揉額角，“能是多了不起的事？”

    “那不一樣，”方舟把調好的調料碗放在她手邊，“總歸是你動手做的?！?/br>
    “跨年那天，”瞿清忽然想到了什么，抿了抿唇，“你去看看李老師吧，你好久沒去了?！?/br>
    方舟拿筷子的手一頓，低低地“嗯”了一聲，故作輕松地說：“不過聽說師母已經好多了?！?/br>
    “那就好?！?/br>
    瞿清低下頭，忽然想到了付云澤問她的話。

    她的未來要和方舟一起度過嗎？

    火鍋里的湯底正在冒著沸騰的泡，和方舟一起裝飾的圣誕樹上的彩燈還在發著亮，心里明明該被熾熱的情感裝滿，可她卻忽然有些猶豫。

    “對了，圣誕禮物?！?/br>
    方舟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個小小的絨布盒，滿臉笑意地看著她，“打開看看？”

    思緒被打斷，她看著年輕男人一臉期待的神色，沉默地接過盒子，當著他的面打開了盒子。

    她有些驚訝，眼睛無意識地瞪大了些，望著面前那枚鉆戒。藍鉆被切割成了生動的葉片，正中的叁克拉圓白鉆反射出了奪目的火彩光。

    “怎么買這么貴重的東西？”

    方舟沒回答她的話，輕輕地笑，替她將鉆戒戴上了右手中指，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了一個吻。

    “上次看到，覺得一定要買給你，現在你帶上了，比我想象的還要好看?！?/br>
    “你還是學生……”

    方舟捏了捏她的指尖，不滿地說：“你就告訴我，你喜歡還是不喜歡？”

    瞿清沉默了一瞬，瞳孔反射出他眼底期待的光芒，“喜歡的?！?/br>
    “喜歡就好，”方舟笑了起來，“雖然我還沒辦法去給你買拍賣行的珠寶，但買高定珠寶的錢，我還是有的?！?/br>
    “錢賺完，得給你花的?！?/br>
    戒指冰涼地貼在她的手指上，仿佛是他們之間無形的契約。溫熱的吻再次落在自己的指尖，瞿清低頭笑笑，心口發著燙。

    他們之間的關系很難被祝福，但她看著方舟虔誠的模樣，忽然放棄了某個瞬間的念頭。

    她不是沒想過放手，可最后他還是會想盡一切辦法回到自己身邊。

    那現在不如放棄那些東西，忘記賴祥那個冰冷的眼神。對他感情的踐踏，從來不是那些聲音，而是她的動搖。

    人生快接近叁十歲，她該抓緊時間，做讓自己不后悔的決定才對。

    “方舟，”吃完飯的瞿清躺在他懷里，看著他熟練地查看交易所的數據，看著不斷增值的加密資產，她忽然湊近他的耳邊，低聲開口：“我想去讀書?！?/br>
    “讀?！?/br>
    方舟放下鼠標，摟著她瘦削的肩，堅定地對她說，“申請季還沒完全結束，我們現在就開始準備材料吧?！?/br>
    瞿清點點頭，睜著大眼睛看他，“九月開學，你六月畢業，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波士頓？”

    藏在衣袖里的手指微微蜷縮著，他面上不顯，輕盈地“嗯”了一聲，右手卻悄悄顫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