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能看看嗎?” 再回到野合已經是一小時后的事了,天色徹底暗下來,櫥窗里的金魚靜靜沉在缸底,數個人影倒映在水面。 霍湘推門而入,海盜熟練地直奔到娟姐她們桌,旁邊坐著兩三個沒見過的人。 陶權正在上酒,看到霍湘的時候點了點頭,像是當了他很多年同事那樣。 大伙兒吃過飯,今日份營業就開始了。 但來的客人半數找的是陶權,一會兒圍在吧臺問東問西,一會兒要陶權過去喝兩口。 霍湘能做的只有待在吧臺里出酒,指頭浸過各式酒精,洗凈后仍帶著些許啤酒花的香氣。 忙碌使夜晚加速,很快便10點了,駐唱小哥背著吉他走進店里。 這個年輕的歌手是霍湘當年帶出來的,叫王三馳。 不過一進來卻去搭陶權的肩膀,“權哥?!”說著發現陶權穿著工作服,又露出疑惑神色,“今天您不會是來上班的吧?” 陶權撒開三馳的手往霍湘這邊瞄了一眼,隨后說:“你管得著?讓開,擋我道了?!?/br> 三馳笑著給陶權讓路,然后才走向吧臺:“師父!今晚你還唱嗎?” “當然不啊,”霍湘起了瓶啤酒遞給三弛,“今晚不是你唱嗎?” “想聽你唱嘛!” 三馳抱怨之余,陶權把撤回來的杯子遞給霍湘,轉頭提醒三馳說:“喝啥喝,該上臺了?!?/br> 三馳半杯酒沒喝完,唉聲嘆氣走往舞臺,不情不愿喚醒今晚的迪斯科球。 演出期間是客人需求較少的時候,陶權鉆進吧臺站在霍湘身邊,看著霍湘點了根煙,萬般銀色碎屑里,只有霍湘手中的煙星是紅的。 霍湘笑著看向他:“你好,你是不是還差我一頓酒錢?” 陶權噢了一聲,“我來的時候付掉了,”講的話沒有什么特殊語氣,聽上去很冷靜,“三百五?!?/br> 霍湘抖抖煙灰:“那你今天開檔的時候沒看收銀機么?” 陶權又噢了一聲,走到收銀機前調出昨晚的賬單,發現霍湘已經幫他把錢付了。 一轉頭,霍湘正被煙霧繚繞,眉毛泛著銀色的光斑。 霍湘又問:“你昨晚怎么不說你是陶權?!?/br> 陶權站回霍湘身旁,看著收銀機里冷冰冰的賬單,隔了好一會兒才回答:“霍老師,我要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信不信?!?/br> “怎么會叫我霍老師呢?”霍湘抱著雙臂,“叫我小霍就好?!?/br> 陶權愣了一下,正要開口,娟姐說來杯白蘭地。 霍湘叼著煙從酒柜上拿酒,陶權伸手去搶:“讓我來吧?!?/br> 送完酒回來時霍湘抽完煙了,捧著一個復古的保溫杯在喝水,陶權等他喉結停止鼓動,說道:“我就是看超哥朋友圈在招人,尋思著回來幫幾天,應該沒影響你吧?” “沒有,”霍湘說,“但我很奇怪啊,你不忙嗎,聽陸超說你出道了,叫什么來著,f1ve?” 陶權說:“對的霍老師,我不忙,剛巡演完?!?/br> “巡演啊……”霍湘重復道,“感覺咋樣?” “挺好的霍老師,”陶權說,說完又立馬改口,“……霍哥?!?/br> “叫我沃茲?!被粝婷摽诙?。 陶權面展疑色,很快反應過來他在說什么,隔著口罩笑了一聲。 接下來就不怎么忙了,霍湘坐到吧椅上敲電腦,給接下來的經營做規劃,臉始終被屏幕的白光籠罩著。 而陶權來回進出吧臺,基本都是給客人添水加小吃,沒什么能可幫的。 “陶掌柜,我能再喝一杯嗎?”卡座那邊傳來娟姐的央求。 霍湘打字的手頓了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大家貌似都挺怕陶權的? 回頭望向卡座,正好陶權也轉身看著他,用眼神在跟他確認還能不能給娟姐再來一杯。 霍湘點了點頭,轉身繼續寫策劃案,一家酒館唯一能滿足的愿望就是酒精。 夜晚過去得很快,三馳一口氣唱到了凌晨1點,吊頂的迪斯科隨之熄滅,新老客人陸續到吧臺找陶權買單,而卡座的娟姐又喝大了。 陶權聽到娟姐罵罵咧咧的聲音,放下擦拭的杯子準備過去,卻被霍湘攔下:“讓她醒醒酒吧,一會兒我送她回去?!?/br> 陶權嗯了一聲,原地退回吧臺,重新將潔白的口布塞進威士忌杯,來回轉動。 約莫過了十來分鐘,門口風鈴忽然響起。 一個中年男人氣勢洶洶沖進來,忽略吧臺的兩個掌柜,徑直走向卡座,與此同時娟姐的小姐妹下意識抱著海盜往旁邊挪了一個身位。 “死娘們兒!趕緊起來!丟人現眼!” 霍湘和陶權同時起身來到卡座。 娟姐喝大了沒聽見,以一種扭曲的姿勢躺在沙發上,男人見她沒反應,二話不說往沙發上踹了幾腳,發出沉悶的動靜。 陶權嘖了一聲,男人假裝沒聽見,彎身去把娟姐扶起來。 然而起身時被海盜跘了一腳,險些摔倒。 “你這傻逼!”男人朝海盜吼著,并側腿對海盜猛蹬一腳,海盜當即爆發嗚嗚的吃痛喊聲。 “你丫再踹一個試試?”陶權緊跟著喊道。 男人轉頭,用一種極其不友善的眼神瞥了陶權一眼,也不回應,搶步走了。 陶權想追,霍湘見人已經出去了就伸手扯著陶權圍裙系帶讓他回來,再拍拍肩膀示意他別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