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關應鈞把封好的物證袋放到車載儲物柜,靠在駕駛座上道:“手拿出來看看?!?/br> 簡若沉:“嗯?” 他伸出左手。 關應鈞道:“不是這邊?!?/br> “怎么了?”簡若沉又伸出右手,兩只手往前杵著,像是要被逮捕的壞蛋。 關應鈞單手抓住兩節手腕,將右邊的袖子挽上去,果然看到一塊青紫的腫印爬在白皙的皮膚上,格外駭人。 他用食指和中指并攏按了按。 簡若沉小聲吸氣,“別按?!?/br> 痛死了。 關應鈞松開手,“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到骨頭?!?/br> 他想到簡若沉摔下去時好像發出了一聲悶響,“你故意摔下去的?” 簡若沉:“……不是,吉普車構造比較大,跟你的車不太一樣?!?/br> 他小聲,“我沒看清?!?/br> 誰故意摔一跤把自己摔成這樣??? 那時候陸塹又沒冒頭,根本不需要做戲。 不過…… “摔一跤也好,正好摔出點眼淚,順勢把飯盒塞到你那邊?!焙喨舫猎谀X子里復盤了一下之前的場景,滿意點頭,“演得真像?!?/br> 陸塹現在指不定真以為他是黑老大派進警局的臥底。 呵,目眩神迷了吧? 關應鈞一滯,本能地吞咽了一下,目光輕輕從簡若沉的唇瓣上滑過去,車內的燈光很暗,照在簡若沉身上時卻為他籠上一層朦朧的光暈,顯得那兩瓣一張一合的唇格外瑩潤。 他猝然收回視線,“我帶你去一趟警察醫院,拍個片?!?/br> 簡若沉看了一眼時間。 晚上十二點多了,羅彬文還在等他回家呢。 “不了吧……太晚了,我想睡覺?!?/br> 簡若沉彎曲手臂又伸直,“做動作的時候不疼,應該沒有骨裂和骨折,就是腫了點,不要緊?!?/br> 關應鈞一哽。 他和簡若沉之間的關系不算親近,能提一句去醫院看看就已經是極限。 簡若沉既不是他的下屬,也不是關系很親密的朋友,再強硬一點就是越界。 關應鈞發動車子,“隨你?!?/br> 他把車開到麗錦國際花園山頂別墅門口,探手拿起后座的羽絨服抖開,想讓簡若沉穿好下車。 但這羽絨服東灰一塊,西灰一塊,活像被人放在地上踩過又撿起來。 簡若沉:“……” 這怎么回去呢? 穿這個回去跟羅彬文說:我今天什么麻煩也沒碰到。 羅管家肯定不信。 要不穿毛衣? “我毛衣呢?”簡若沉在車里翻了翻。 關應鈞:“你那里沒有?” 兩人面面相覷,簡若沉的目光逐漸譴責,“好像一直放在你那里?!?/br> 關應鈞目光微移,“……跑的時候沒注意?!?/br> 簡若沉:“……” 關應鈞輕咳一聲,公事公辦道:“等陳近才那邊的業績分過來了,我再給你重新買兩件?!?/br> “算啦?!焙喨舫翑[手,“家里衣服多得是,要你的做什么?只是今天冷一段路罷了?!?/br> 關應鈞緘默著,將大衣兜里的零零碎碎全部掏出來放在一個空的物證袋里,然后把衣服脫下來遞給簡若沉,“先穿我的?!?/br> 山頂別墅的門口有個花園,香江的冬天雖然沒有其他地方寒冷,但是單穿一件亂七八糟的襯衫穿過200米的花園,還是容易生病。 簡若沉也沒拒絕,接過后穿上。 關應鈞的大衣真的很大,里面全是被guntang體溫熏出來的熱意,還有點醇厚的紅茶味。 他跳下車,對著關應鈞揮手,“明天見啊關sir?!?/br> 關應鈞一愣。 明天見? 簡若沉不是說這段時間都不去警署了嗎? 簡若沉笑起來,“出租車司機謀殺案肯定要我去做證人筆錄和受害者口供啊?!?/br> 關應鈞恍然,“你怎么……” 簡若沉又道:“你上眼瞼微微提升,眉頭翹了一下,然后下嘴唇后縮,做了一個疑惑的表情。按照前后邏輯推一推,就知道你要問什么了?!?/br> 他最后對著關應鈞揮手,然后攏住過長的大衣,沖過花園,直奔還亮著燈的別墅。 關應鈞坐在車里,雙手搭在方向盤上,看著簡若沉的背影。 很快,這抹背影消失在幽深碧綠的樹叢里,徹底看不見了。 關應鈞微微向后仰起脖頸,靠在車座上,不自禁想起簡若沉坐在他腿上賣乖的模樣。 他晃了晃腦袋,強迫自己去想在深水埗警署時,簡若沉審訊霍進則的樣子。 語氣拿捏得那樣恰到好處,做事那么周全,一個表情擺出來,既迷惑了嫌疑人,又取得了深水埗警署警察的信任。 甚至連他舅媽都沒有懷疑簡若沉前后判若兩人有什么不對。 所有人都覺得這是正常的。 關應鈞的思緒很跳躍。 他又想到包間里,簡若沉捂著肚子坐在他懷里,小心翼翼把臉拱在肩頭,小聲賣嬌的樣子。 說葷話時呼出的氣息就伏在他的耳廓,好像他們真的關系匪淺。 是任務需要。 關應鈞輕聲告誡自己,“這樣討人喜歡的人,為什么會被那么多人討厭。你想明白了嗎?” 他想不明白。 明明沒有整容頂替,也沒有換人。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标P應鈞腦海里略過的畫面太雜,全是簡若沉這些天做出的驚天大事。 拆炸彈,偷賬本,拿飯盒,陪他端了陸塹的中轉站…… 關應鈞不想和簡若沉靠得太近,雖說已經陳諾了不再試探簡若沉,但并不代表他不懷疑。 簡若沉身上有疑點,還有那股會討人喜歡的勁。 簡若沉太會討人喜歡了,只要他想,好像就能投其所好,永遠不讓人生氣。 從前做任務的時候,關應鈞從來沒有跟人這樣曖昧過,直到簡若沉出現。 怎么會靠得不近? 關應鈞點了根煙,咬著煙嘴吸了一口。 他沒碰見過比這更合拍的搭檔,能接上思路,志趣相投,而且同樣能為了真相無所不用其極。 從把簡若沉放在身邊起,他們就已經在一條船上了。 關應鈞低頭看了一眼皮帶,垂眸拿出酒瓶一口氣喝干。以往覺得有用的東西,這次卻讓欲望變得變本加厲起來。 他聞到了摻在柑橘味道里的柚子氣,又想起包裹住瓶口的兩瓣唇。 關應鈞抿唇,仰頭等了半晌,酒精徹底發揮作用后才覺得好受些。 他想開車,剛拉動手剎,簡若沉幽幽的聲音就響在耳邊:關sir,喝酒不開車。 他只好把車停在山頂別墅門口,走回去。 好在山頂別墅是1別,他家在2別。 也不是很遠。 次日。 簡若沉睡了個好覺,早早來到警局,還沒進問詢室,就被關應鈞拎進了辦公室。 他看著對方手里的一瓶紅花油,蹬蹬后退兩步,左手捂住右手,渾身寫滿了抗拒,“不抹這個!” 關應鈞道:“不抹好得慢?!?/br> 陳近才站在門口,敲門的手舉起又放下,最終側耳,趴在了門上。 先滿足一下好奇心再說。 他和關應鈞這么多年的兄弟了,稍微聽一聽墻角應該沒什么吧? 辦公室里,關應鈞道:“過來,坐著?!?/br> 他說完驚覺語氣生硬,隨即放輕語調,“弄完我帶你去比對飯盒?!?/br> 來請簡若沉去錄口供的陳近才心說:嚯~ 為了綁住小財神,關應鈞這是準備無所不用其極了? 他們別的組雖然……確實很想要搶人,但關應鈞也不用急成這樣吧? 還是說昨天cib在酒吧的大動靜和這兩個去酒吧探查的人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