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殘疾王爺后(重生) 第4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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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在她的棺槨前,他曾問若有一他變成了惡人,她是否還會愛他。 那時她多想親口告訴他,無論他變成何種模樣,她都不會拋下他??墒撬齾s再也開不了口。 在他離世之后,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她知道,這一次是真的要走了。 她這短短的一生中,失去了許多,也得到了許多,她舍不得的,放不下當的,最終都離開了她。 人若是有妄念,便會渴求來世。而她的妄念,唯有那一人而已。 她這樣想著,眼睫微顫,晶瑩的淚珠一顆一顆劃下,她抱緊膝蓋,蜷縮在角落之中,終于肯嗚咽哭出聲來。 穿著一身淡青衣裙的小女使聽到寢室之內的哭聲,慌忙捧著面盆進了屋子,她將東西放下,行至榻前,緩緩抱住那個哭泣的姑娘,慌張道:“姑娘這是怎么了?” 宜錦抱緊這具溫暖的軀體,漸漸回過神來,她怔愣地看著自己的手,不像她為游魂的時候,現在她能感覺到溫熱的體溫,能夠切實地擁抱著眼前人。 眼前這個小女使,雙丫髻上顫著紅頭繩,一雙圓乎乎的小臉上仍舊透著稚氣,與上一世她死后那個沉默穩重的姑娘判若兩人。 她心中有個荒誕不經的猜想,顫著聲音問道:“芰荷……,如今是昌平幾年?” 芰荷替她理了理鬢邊凌亂的發絲,道:“姑娘定是昨夜照料小公子累糊涂了。如今是昌平四十二年春。都快卯時了,再不起身去給柳姨娘請安,她又該在侯爺面前嚼舌根子了?!?/br> 宜錦聽了回話,證實了心中的猜測。她想起當初在云來書院,凈空住持贈給她的那串佛珠。她回到了昌平四十二年 ,是不是與也與那串佛珠有關? 這一年,她十四歲,有許多事情還沒有發生,譬如那場讓阿珩身子徹底垮下去的高熱,譬如,阿姐宜蘭的婚事。同樣的,也有許多事情已經發生,無法更改,譬如,那個清冷絕望的少年,在與忽蘭的戰役中被暗算,再也無法站立,正處于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光。 她想到這里,一顆心擰成一團,開始有些酸澀。 芰荷替她梳了發髻,銅鏡中的少女雖然尚顯稚嫩,卻明眸皓齒,肌膚勝雪,唇綻櫻顆,已顯出艷麗的風姿。 宜錦怔怔地看著鏡中的自己,沉默著換了衣衫,同芰荷走過嶙峋的假山,過了穿堂,迎面三間上房,瞧見正中那間加了牌匾的風荷院。 這是柳氏與薛振源的居所,今日薛振源休沐,并未上朝。宜錦走到正門外,正準備入內,卻聽見柳氏道: “宜蘭,你今年十五,眼看著也到了成婚的年紀,你母親給你定下的江家,不過是低賤的商賈之家,哪里比得上陸家一門清貴,祖上也都是讀書人。你若嫁過去,日后就是官夫人,不比做個商賈娘子強些?今日一早叫你過來,就是為了說這事?!?/br> 宜錦透過格窗,瞧見宜蘭正坐在柳氏下首的玫瑰椅上,阿姐垂著臉,沒有什么表情,“既然母親和父親都做好了決斷,還叫我來做什么?” 柳氏看了宜蘭一眼,委屈道:“大姑娘這話夾槍帶棒的,這家里,向來是侯爺做主……” 薛振源不滿地瞥了宜蘭一眼,呷了一口茶,慢悠悠道:“那江家的庚帖與聘禮,我已叫人退回去了,即便是你不愿嫁陸家,也嫁不得江家了。更何況,陸家公子才中了去歲的探花,如今為翰林院編修,還有的往上爬,體面尊貴,你有什么不滿意?” 他又接著道:“論才情品貌,你在燕京閨秀中也不過中上,能得這樣一門親事,已是高攀。你不為這個家著想,也該為知知和阿珩著想,得個中用的夫婿,他們日后的親事也會容易許多?!?/br> 宜蘭不喜柳氏的嘴臉,更反感薛振源所說的話,但她卻沒有反駁。 她們姐弟三人在這府中本沒有任何倚靠,若只剩她一人,她完全可以同柳氏撕破臉,可是她不能不顧阿珩和知知。 宜錦聽到這里,掀了門簾進了屋,行了禮,問了安,只是叫出父親這個詞時,她心中忍不住有些惡心。 她永遠也不會忘記,上輩子阿珩的死,同薛振源脫不了關系。 這一世,她定然要好好護住阿珩,也要叫阿姐自己決定自己的婚事。 柳氏著淡青色湘裙,妝容得體,見了宜錦,微微笑道:“三姑娘今日怎來得這么晚?日后到了別人家也這樣,定然叫人覺得咱們侯府沒規矩?!?/br> 薛振源也皺了皺眉。 宜錦與宜蘭對視了一眼,卻淡然道:“姨娘,昨夜阿珩身體不適,我守了整整一夜,這才來得晚了些,若是因此惹了姨娘不喜,都是我的不是,任憑姨娘責罰?!?/br> 話罷,她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她身形本就纖弱,再如此作垂淚狀,饒是薛振源,也覺得是柳氏委屈了她。 柳氏自宜錦開口叫姨娘的那一刻就有些繃不住了,自從喬氏死后,她被侯爺扶□□里上上下下誰不尊稱一聲夫人,今日眼前這個小蹄子誠心與她過不去,但昨她確實不曾探望薛珩。 她巴不得那傻子去了才好。 柳氏瞥了一眼薛振源,見他皺著眉頭,心里一緊。 侯爺是個注重臉面的人,即便不喜那傻子,卻也不能任由旁人怠慢得太明顯,她神情有些僵硬,“原是我思慮不周了,這府里上上下下都靠我一人cao持,難免有疏漏,還請三姑娘多擔待,我現在就叫李mama去請府醫?!?/br> 話罷,她喚了身旁的李mama,小聲囑咐了幾句。 宜錦這才放下手中的帕子,“我就知道,姨娘和父親絕不會不管阿珩的?!?/br> 這樁事告一段落,柳氏也不敢再找宜錦的錯處,只是對宜蘭道:“你回去好好思量。陸家這門親事于你而言,真真是高攀,錯過這村,可就再沒這店了?!?/br> 宜錦卻聽不得柳氏這樣貶低宜蘭,“這樣好的親事,姨娘竟沒有替宜清jiejie考量?咱們侯府雖然今不如昔,可祖上也曾出過幾個人物,姨娘何至于如此說自家的姑娘?叫外人聽了,難免覺得薛家的姑娘卑微,日后宜清jiejie擇婿,哪家郎君還能高看她一眼?” 柳氏被堵得啞口無言,薛宜清安安靜靜坐在一側,聽宜錦說話,多看了她幾眼,皺起了眉頭。 宜蘭見知知要替她出頭,心里有幾分酸澀,她扯了扯宜錦的衣袖,朝宜錦搖了搖頭。 待兩姐妹牽著手出了風荷院,宜蘭道:“知知,我總覺得,你今日同往日很不一樣??墒鞘芰耸裁次??” 宜錦握緊阿姐的手,悶悶道:“阿姐,我只是不想你再為了我和阿珩委屈自己。男子娶錯了人,還可以休妻另娶,另納美妾??墒桥尤羰羌掊e了人,卻再無回頭路可走?!?/br> 她看向宜蘭溫柔的眼,誠摯道:“知知希望,阿姐所嫁之人,是自己真心歡喜之人?!?/br> 宜蘭愣住,她輕輕撫了撫宜錦的發髻,這個以往跟在她身后嘰嘰喳喳的小姑娘,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了,她既高興,又難過,“這世上,多的是如父親這般的男子,娶了妻子,將她困于宅院,又不肯好好待她。知知。對于阿姐來說,這世上的男人沒什么不同?!?/br> “江家是商賈之家,最重信之一字。柳氏已經將庚帖與聘禮退還,便是打了江家的臉。即便江公子明理,肯向江老夫人說情,可在這樁婚事里,我便永遠低了一頭,日后若是夫妻不睦,在江家的日子又怎么能好過?!?/br> 她輕輕拍了拍宜錦的手,“夫妻之事,難說的很。有的夫妻一輩子相敬如賓,也能白首到老,有的夫妻相愛一時,卻也以相互厭憎結尾。我不求這輩子能與歡喜之人結為連理,只求那個人在最低處,亦能對我以禮相待?!?/br> 宜錦怔了怔,上一世,她未曾過問阿姐的心意,自然也沒能得到阿姐這一番話。 她一直以為,阿姐在這段婚事中是懷了期待,受了傷的??墒墙袢諒倪@番話里,她卻知道阿姐當初做這個決定是經過深思熟慮。阿姐考量過陸大人在最低處,仍會顧及妻子的體面。 宜蘭見她不說話,以為她是被自己的話嚇到了,知知還小,同她說這些,難免會讓她對婚姻之事生出忌憚,她適當地轉移話題,“咱們去看看阿珩?!?/br> 薛珩住在鹿頂耳房中,她們二人到時,柳氏派去的薛姓府醫正在問診。 那府醫只是象征性地把了把脈,開了張方子,便告辭了。 宜蘭正要叫清霜按方子抓藥,卻被宜錦攔住,宜蘭不解,宜錦卻道:“阿姐,除了你我以及咱們的身邊人,今后誰都不能信。給阿珩的藥方,亦不可再用府醫所出?!?/br> 宜蘭心思通透,瞬間領悟了宜錦話中的意思,她怔然道:“你是說……可這府醫祖上曾與咱們薛家連過宗的,亦是父親重金聘請,連父親生了病都是讓他瞧……” 宜錦低垂眼睫,話語雖輕卻卷起萬丈波瀾,“若是父親也曾放棄阿珩,任由他自生自滅呢?” 那日大雨傾盆,鎮國公府的人既然來追殺,她拼命想要替阿珩尋醫士……薛振源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明明知道,卻坐視不理,任由阿珩丟了性命。這樣的人,又如何能信。 宜蘭腦海中回響著她的話,卻仿佛被驚住了,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她卻本能地信任知知,良久,她看向那藥方,晦澀道:“知知,阿姐知道該怎么做了。是阿姐不好,讓你和阿珩過得這樣戰戰兢兢……今后不會了?!?/br> 宜錦原本等著阿姐的質疑,還在苦惱該怎么同阿姐說上輩子發生過的事情,可是宜蘭什么都沒說,就這樣堅定地相信了她。 “你今日這樣同柳氏針鋒相對,是不是也是因為這件事?” 宜錦點點頭,眼中帶著罕見的認真,她低聲道:“從前,我一直以為順從就可以獲得相應的庇佑,保護想要保護的人,可是有個人卻告訴我,一味的忍耐與服從,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br> “人活在這世上,有時就是看誰更能豁得出去?!?/br> 宜蘭品味著話,一時怔然。 薛珩靜靜躺在床榻之上,少年稚嫩的面龐上帶著淡淡的白,他腦海中一直閃過各種畫面,閃過滂沱的大雨,大雨之中阿姐抱著他絕望地哭喊,他想要替她擦去眼淚,卻再也做不到。 細膩的汗水自他額頭滑落,漸漸染濕他的發,他自睡夢中驚醒,定定地看著宜錦和宜蘭的身影,沙啞地開口喚道:“阿姐?!?/br> 宜蘭和宜錦齊齊回頭,兩張面龐,一張嬌艷,一張柔美,卻都是那樣的生動。 她們朝著他走過來,擔憂問道:“阿珩,可還有哪里不舒服?” 在他記憶中,姐弟三人團聚的畫面是那樣遙遠,以至于此刻他看見,眼底忽然有些泛酸,他的嗓子仍舊啞著,“阿姐。我很好。不要擔心” * 宜錦信不過府醫,亦不敢再讓阿珩用府中的醫藥,她與芰荷以買胭脂的借口出府,實際上卻是去仁和堂抓藥。 仁和堂是清遠伯府謝家的鋪子,鋪中的藥材不僅成色好,連價錢也比旁的藥鋪便宜兩分,每月還會有兩次義診。 她們經臨御街,在藥鋪門口,卻發現御道兩側皆站滿了熙熙攘攘的百姓。 “矩州乾馬關之戰,龍驍軍因沒了糧草而陷入困境,燕王亦殘了腿。圣上震怒,命刑部調查軍需一案,斬首的斬首,流放的流放。只是可惜,燕王恐怕再也上不了戰場了……” “為首的是燕王身邊的宋副將,倒是沒有看見燕王……” “換做是我,恐怕也不愿再出現在人前,從前金戈鐵馬,征戰沙場的天潢貴胄,如今卻殘了腿……真是老天無眼……” 人群中斷斷續續傳出唏噓之聲。 宜錦聽到燕王二字,下意識回了頭。 颯踏的馬蹄聲由遠及近,龍驍軍將士列好方陣,未曾擾亂街道秩序,為首坐在高頭大馬之上的人著冷光鐵甲,臉龐堅毅,卻比記憶中的人年輕幾分。 宜錦不知覺喚出道:“宋驍……” 她聽著耳邊那些雜亂的聲音,卻一句都沒能真正入耳,宋驍若是在此,那蕭北冥呢? 前世這個時候,她未曾出府,自然沒有瞧見龍驍軍戰敗歸城的場景。 昌平四十二年的蕭阿鯤,還會記得她嗎? 芰荷盯著那個英姿颯爽的將軍出了神,方才聽姑娘喚了這一聲,她如夢初醒,“姑娘認識這個將軍?” 宜錦搖了搖頭,目光穿梭在軍士的隊伍之中,她的心跳極快,半晌,直到長長的行伍將士一一經過面前,她卻始終沒有見到那個人影。 烏云遮蔽了太陽,方才還是晴空萬里,轉眼間春雷滾滾,下起了蒙蒙細雨。御街的地面很快洇濕,人群四散開來,御街兩旁的店主也忙著收攤。 天街小雨潤如酥,燕京城中的一切都蒙上一層淺淺的灰,一對夫妻互相替對方遮蔽著雨水,踩著水坑躲到了一旁的屋檐下。 豆大的雨滴帶著初春的寒意砸下來,宜錦怔怔看著那對夫妻,卻覺得眼眶有些酸澀。 芰荷見自家姑娘失魂落魄的樣子,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也開始難過,她用衣袖替宜錦擋雨,低聲道:“姑娘,雨下大了,咱們去仁和堂吧?!?/br> 宜錦回了神,最后看了那街道一眼,低聲道:“好?!?/br> 因為這場不討巧的雨,仁和堂中聚集了不少躲雨的百姓。 坐診的是一位年老的大夫,甫一看到宜錦,便認出這是與自家公子定下親事的薛家姑娘,接過宜錦手中的藥方,細細看過之后,道:“薛姑娘,據你所說,令弟乃是天生的弱癥,這個方子藥性溫補,正適合他服用,現在可是要抓藥?” 宜錦聽了這話,心中卻著實不解,若是這方子真的有用,為何阿珩用過之后卻仍舊一天比一天更虛弱? 她收回那張府醫開的方子,將另一張方子遞給老大夫,低聲道:“請先生再看看這張方子?!?/br> 那是前世謝清則歸京后給阿珩重新開的方子,阿珩用過這方子之后,確實好了許多。 老大夫捋了捋胡須,看完方子,頷首道:“秒啊。這方子與方才那張又不同,用的藥材更易得不說,藥性也都更穩定,幾乎不受飲食影響。敢問姑娘,這方子是和人所開?老夫倒是真想見見這位大夫?!?/br> 宜錦抓住了關鍵之處,“先生是說,第一張方子會受飲食影響?” 老大夫點點頭,“是。附子、yin羊藿、刺五加、菟絲子這幾味藥皆是溫補之藥,但飲食中卻要忌諱食用性涼的膳食,性過熱的膳食也不宜服用,前者削弱藥效,后者則會虛不受補?!?/br> “第二張方子則不同,以食補為主,藥補為輔,近乎完美?!?/br> 這么久以來,她只顧著關注藥效,卻忘記了關注阿珩的飲食,她心中已經有了合理的猜測,卻只低聲對那老大夫說道:“還請大夫按照這方子抓藥?!?/br> 那老大夫應下,包好了藥,卻又問宜錦道:“姑娘,這方子你是從何處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