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殘疾王爺后(重生) 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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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身瞧見宋驍那張沒什么表情的臉,卻忽然一驚,忙行禮道:“見過宋大人?!?/br> 宋驍只道:“姑娘不必多禮?!?/br> 芰荷微微一怔愣,在這宮里,上位者對下位者從來都是直呼其名,沒有如此客氣稱姑娘的,她謹慎道:“大人客氣了,叫奴婢芰荷就好?!?/br> 宋驍卻道:“多謝你替我阿娘修補房頂?!?/br> 芰荷腦子才開始轉過彎來,她睜大眼睛,落在宋驍眼中頗有幾分可愛,“宋大人的阿娘,是蔡嬤嬤?” 宋驍頷首,解釋道:“當初因家中貧困,阿娘進宮做了陛下的乳母,多年之后,陛下又機緣巧合之下救了我性命,于我有恩,我也因此得以與阿娘相認,只是她如今糊涂得厲害,有時認不出我?!?/br> 芰荷不知說些什么才能安慰眼前人,只道:“宋大人,只要你們母子二人平平安安,朝夕相處,嬤嬤一定能認出你的?!?/br> 宋驍只聽屋中蔡嬤嬤咳嗽,遲疑猶豫了許久,只將手中的藥遞給了芰荷,道:“阿娘每次見我,總不太愉快,還勞煩姑娘替她煎藥,日后必有重謝?!?/br> 話到此處,芰荷也猜出母子之間興許有什么難言之隱,她向來善解人意,也不愿觸及旁人傷口,只接下他手中藥材,“上次宋大人提點,奴婢和姑娘還未曾答謝,不過是熬個藥,舉手之勞,宋大人放心就好?!?/br> 宋驍默了默,當日他也沒有幫上薛姑娘的忙,眼前這個姑娘,面龐圓潤,一雙瞳仁清亮到令人不敢直視,笑起來兩個酒窩好看極了。 他覺得太過冒犯,收回目光,再次答謝后告辭,芰荷的注意力很快就從他身上移開,瞧見宜錦的那一瞬間,眼睛都亮了起來。 芰荷幾乎是快步走到宜錦身側,“姑娘,你終于回來了。你久久未歸,恰巧碰到蔡嬤嬤的屋宇漏雪,便替嬤嬤修繕一番?!?/br> 宜錦握住她軟乎乎的手掌,柔聲道:“你啊,幫嬤嬤是好事,但一個人爬梯太過危險,若不是有宋大人在底下看著,出了事可怎么是好?” 芰荷愣住了,“姑娘說,方才宋大人一直在此處?” 宜錦點頭,她彎腰替這丫頭將弄濕的衣裙擰了擰,邊說道:“宋大人上次肯提點,許是有你的緣故。你可記得,你從仁壽宮到直殿監時,便是由他護送而來?” 芰荷記起來了。 初見宋驍時,他雖長著一張玉面書生樣,但面無表情,氣質可怖,但卻肯在她哭泣時遞給她一方帕子,人不可貌相,大抵如是。 宜錦看著生氣勃勃的芰荷,十幾歲的女孩子,像是初春時綻放的桃花,嬌嫩嫩的在枝頭,風吹過便能聞到芬芳。 若芰荷沒有隨她入宮,這會兒也許已嫁做人婦,過著簡單幸福的日子。 她能看出,宋驍待芰荷比待旁人要親和,若兩人日后有緣,許能成一番佳話。 宜錦思緒回籠,囑咐道:“我去后廚做些膳食,你也烤烤火,身上濕漉漉的,當心著涼?!?/br> 芰荷提了提手中的草藥,“剛好也要給蔡嬤嬤熬藥,我同姑娘一起?!?/br> 兩人自去了后廚,蔡嬤嬤正喂那只叫阿鯤的雛鷹,不知是不是宜錦的錯覺,這只雛鷹體型仿佛大了一些,通體黑白相間的羽毛顯得瑩潤有光澤,一雙漆黑的鳥目注視著她,鳥喙微動鳴叫了幾聲。 宜錦走過去,試探性地撫了撫雛鷹的腦袋,雛鷹不叫了,只是用腦袋蹭了蹭她的掌心。 宜錦深感萬物有靈,她用箸挑了塊魚rou,阿鯤歪著腦袋看了她一眼,邊眨眼邊迅速將魚rou吞咽而下。 蔡嬤嬤瞧著高興不已,微微沙啞的嗓子也因興奮清亮了幾分,“阿鯤這是認得你了?!?/br> 話罷,她想起了什么,卻又開始難過,“陛下向來不喜阿鯤,阿鯤養了一只雛鷹,頗通靈性,但卻被二皇子搶了去,那雛鷹很快便丟了性命,自那以后,阿鯤再不養鷹。我……我本想替他養一只,在他生辰時送出,可偏偏出了那事,他恐怕再不愿見我……“ 蔡嬤嬤想到往事,眼淚漸漸流了出來,抽噎不止。 宜錦忙拿出帕子替她擦拭眼淚。 蔡嬤嬤口中的陛下應當是先帝,那時的二皇子應是蕭北捷,當年蕭北冥曾豢養一只雛鷹,但那只雛鷹卻被蕭北捷搶走玩弄至丟了性命,嬤嬤想替他重新養一只,卻又說他再也不愿與她相見,其中必有緣故。 宜錦見蔡嬤嬤情緒漸漸穩定,才問道:“嬤嬤可否告訴奴婢,阿鯤為何生你的氣?他并非絕情之人,若知道他為何生氣,才能想法子求得他原諒?!?/br> 蔡嬤嬤用僅剩的那只眼睛注視著宜錦,似乎在確認宜錦是否是可信之人,她記得,曾在阿鯤的畫中見過一個小姑娘,同宜錦長得極像,因此天然便有了幾分信任。 她終于肯開口,似乎回想到極其痛苦之事,她捂住了那只完好的眼睛,任淚水滑落。 “當年……都是我的錯,皇后娘娘稱找到了我失散多年的親子宋驍,并以他性命威脅我在阿鯤的戰馬上動手腳,我……我心亂如麻,依她之言照做,害得阿鯤斷了雙足,險些去了一條命。我深知自己罪孽深重,自戳雙目,他攔下了我,也并未懲處,只說此后再不會與我相見?!?/br> 蔡嬤嬤搖了搖頭,幾近絕望,只喃喃道:“他不會原諒我的……不會的?!?/br> 宜錦握著蔡嬤嬤的手,話及此處,一切便都有了解釋。 蔡嬤嬤明明是陛下乳母,卻偏居一隅在這廢棄的愆陽殿度日,蕭北冥也從未來此處探望。 若換做她是蕭北冥,身邊唯一至親至信的乳母卻背叛了自己,無論是否被迫,殘了的腿卻永遠也無法恢復如初,她也無法輕易原諒。 她知道,蔡嬤嬤每一日都在懺悔,愆陽殿中蕭北冥幼時舊物皆由蔡嬤嬤親手擦拭,從不假手他人。 她腦子糊涂,連親生兒子都識不得,卻能將蕭北冥幼時的事如數家珍,即便愆陽殿如何破敗,她也不肯離開,又何嘗不是在贖罪。 宜錦一顆心揪在一起,就如當初太后以芰荷之性命相威脅,她也與蔡嬤嬤做出了同樣的抉擇,唯一不同的是,她在最后選擇了放棄。 她能理解蔡嬤嬤的無奈與悔恨,也正因此,她不忍叫面前的婦人再傷心難過:“嬤嬤若是肯信我,便將阿鯤交與奴婢養,等他生辰之時,由奴婢轉交,如何?” 蔡嬤嬤茫然點了點頭,她對于這個與阿鯤畫中格外相像的女子有著天然的信任,半晌,她忽然又劇烈地搖了搖頭,“不要讓他知道是我送的,不要……” 宜錦見她神情愈發痛苦,忙拍著她的脊背,安撫道:“好,奴婢不說?!?/br> 話至此處,芰荷熬好了藥,便喚蔡嬤嬤用藥,有宜錦在,蔡嬤嬤第一次沒有抗拒用藥,她服藥后便沉沉睡去,宜錦替她掖好被褥,見她面容沉靜陷入睡夢,才松了一口氣。 她與芰荷悄悄出了門,將門合上。 * 是夜,數九寒冬的天氣,雪雖下得緩了,寒空中的星卻一閃一閃,人處在四方的宮墻內,偏偏頭頂著浩瀚的蒼穹,倒讓人生出一抹惆悵。 芰荷性子跳脫,也難得有些沉靜,許是氣氛使然,她忽然開口道: “姑娘許久沒同芰荷說過心事了。從前姑娘在閨中,每每有了開心、難過之事都會與我訴說,但自從入了宮,就再也沒有過??绍梁赡芨杏X到,姑娘在這里,從未真正的開心過。姑娘日后,到底有何打算?” 宜錦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刻意隱藏自己的情緒,她不想讓芰荷擔憂,但此刻,她卻忽然發覺,正如她了解芰荷,芰荷也同樣了解她。 宜錦沉默不語,芰荷卻問道:“姑娘,陛下何至于如此輕易就同意了你的請求,是他真如你所言,是個外表冷漠卻良善之人?還是姑娘你答應了什么?” 宜錦看著芰荷明亮的雙目,她曾答應過芰荷,無論什么事都不會再瞞著她。 她用平和的語氣告訴芰荷:“芰荷,我恐怕,到了時日不能與你一起出宮,要一直留在這里了?!?/br> 芰荷只覺腦海之中一聲驚雷,在原地呆愣半晌,不知如何反應。 她如何不知,姑娘曾經是如何期盼年滿二十五出宮與小公子他們團聚,而今,姑娘卻放棄了這期盼。 她明白這對宜錦而言意味著什么,她艱難問道:“姑娘真的只是為了救小公子?” 宜錦望著她,琥珀色的眼眸映出夜空中的星光,顯得渺遠又溫柔,她道:“不只是為了阿珩。你可還記得,當年你陪我去云來觀為母親添香火時,曾于山道之上遙望一少年將軍于馬下救了個孩童?” 芰荷點了點頭,那是燕王自北境戰勝而歸,燕京百姓夾道相迎,卻有一孩童不慎失足于馬下,恰被年少的燕王所救。 她思及此,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等著宜錦回答。 宜錦微微一笑,“我固然是為了阿珩應下此事。但也更因當年那個不忍孩童受傷,舍身相救的少年將軍?!?/br> 芰荷驚住了,不敢去深想這話背后的意思,良久,她只喃喃道:“姑娘,無論你做什么決定,芰荷都支持你?!?/br> 兩人身影漸漸遠去,唯余暗處一人的身影僵在原地,久久不動。 第17章 向陽 隔日寅時, 眼看就到了當值的時辰,宜錦等人便匆匆起身梳洗,約莫一炷香后, 含珠便撇下玉瓷獨自一人離去。 往日含珠總與玉瓷同進同出,形影不離,但不知何時起,含珠便總是獨來獨往, 宜錦問玉瓷道:“含珠近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玉瓷整理衣衫,勉強笑道:“自上次會親不成, 她便總是心氣郁結,許是想不開?!?/br> 人活在這宮中,日日夜夜其實也沒什么指望,如她們這般,總還可以盼著見見家人,但含珠卻沒有盼頭。 要說起來, 其父姚添雖貪墨遭貶, 但人已故去, 徒留女眷, 含珠想見母親,也是人之常情。 但有時朝廷法度卻容不下這樣的常情,倘若家中有些門路,也并非不可行,但難就難在, 如她們這樣人, 除非攀附他人, 否則永難憑借自身改變規矩。 這也是她一直關照含珠的原因,她確實心疼這個姑娘。 宜錦黛眉微蹙, 將這事放在了心底,給雛鷹喂了食,便去皇極殿當值。 一早幾個灑掃的內侍悄聲議論,說戶部都給事中薛大人昨日回府路上不知怎得從轎中跌落,一張臉青紫交加,無法見人,一連幾日便稱病告假,坊間都將之作為奇聞笑談。 宜錦愣了一會兒,心中不知怎得,卻覺得此事并非巧合。 她進了后廚,做了一碟子五香方糕,又將黃豆細細磨成汁篩去雜物,煮開后取一小巧玉碗盛出,不放任何蜜糖。 蕭北冥已在正殿更衣洗漱完畢,宜錦到時,他只著一身絳色燕居服,信手持了一本書簡翻閱,眉目冷淡疏遠,似乎將外界的人聲都摒除。 宜錦怕糕點涼得快,便在風爐上煨著,她跽坐在地,用扇將炭火吹紅,殿內一時只余炭火偶爾發出噼啪之聲,伴著窗外雪色,竟少有的靜謐。 這是自那事后,兩人第一次如此和睦。蕭北冥手中捧著書,起初還能讀下去,漸漸目光卻忍不住落到她身上。 她今日梳了流蘇髻,只以青絹為飾,襯得烏發如云,眉目悠遠,瓊鼻小巧而挺立,眼尾一顆淚痣若隱若現,顯出幾分清麗。 等他的視線再回到書中,文字卻再也難以入目,宜錦側首看他,兩人的目光卻不期然相遇,她沒有如往常一樣躲避,只微微一笑,“陛下可要用早膳?” 她的笑似春日凝露下的桃枝,微風拂過,顫起陣陣清香,蕭北冥良久回過神來,面上卻淡定道:“用吧?!?/br> 他心不在焉地用完早膳,卻覺得眼前場景有些不真實。 她從前從未對他這樣笑過,似乎也不再畏懼他,又想起昨夜聽她所說,留在皇極殿并不只是因為薛珩,也是因為他。 一股奇怪的感覺讓他心中橫生波瀾,卻并不讓他感到難受。 他十五歲那年隨虎威將軍善沖首次出征北境,也是那一次征戰,他率兩萬軍士破忽蘭王城,生擒忽蘭王,回城途中,一幼童于夾道被馬所驚,他救下那孩子,之后順利班師回朝,那是父皇第一次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夸贊他,并當眾封他為燕王。 原來早在那時,她就已經遇見他,遠比他認識她更早。 可十五歲的他,卻絲毫不曾意識到,當年夾道迎他歸城的人群中,也藏著在山道上遙望他的那個小姑娘。 如今,她或許仍是她,但他卻再不是那個心性至誠的少年將軍。 他應當是長成了她最厭惡的模樣。 蕭北冥的心緒有些復雜,直到宜錦收拾完殘羹冷炙,抬首道:“陛下是否該上早朝了?” 蕭北冥看著她,漸漸回過神來,答道:“明日便是除夕,免朝三日?!?/br> 宜錦算算日子,才發現一年竟到了頭,這是她在宮中過的第一個除夕。 從靖王府抄沒,她被迫入宮侍奉太后到如今,日子竟過得這樣快,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年節下。 蕭北冥見她出神,便咳嗽一聲,“許久未曾下棋了,你可還記得如何下?” 宜錦點點頭,耳畔兩點珠墜微微晃動,顯得她的耳垂小巧白嫩,頗具幾分可愛,“自然記得。只是不知這次陛下要賭什么?” 蕭北冥墨色的眸少見地映出一抹亮光,他的聲沉而有力,“這一次你若贏了,朕準你提一個愿望?!?/br> 無論這個愿望是什么,他都會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