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級神廚古代養家日常 第265節
“那是先生為了督促表哥,才會刻意夸獎我,若是論讀書,誰能比得過表哥呢?” 被稱作表哥的人似乎心情很好,打趣道:“你當我不知道,你從小便極用功,讀書讀得飯不吃覺也不睡,我被你這么追著,只好跟著你一起用功,免得被你落下了功課。我現在常常想,你是不是小時候讀書讀傻了,怎么這么大了還不成親?莫不是惦記著哪家的姑娘?” 梅娘知道這么聽墻角不好,可是聽到那人說出這樣的話,卻怎么也不能抬腳離去,越發豎起耳朵來聽那邊的談話。 只聽顧南簫呵呵一笑,輕輕把話題撥了回去。 “表哥不知道我惦記著哪家的姑娘,我可是知道表哥心里惦記著哪一位?!?/br> 那男子越發笑得開懷,說道:“我有什么事從不瞞你,哪像你,年紀不大,心思卻越發深沉了?!?/br> 顧南簫沉默片刻,道:“表哥既說了什么都不瞞我,不如有話直說,這么一早叫我來法華寺,應該不只是為了吟詩賞雪吧?” “就說你無趣,我難得出來一趟,你都不說陪我散散心,一心只惦記你的公事?!蹦凶訃@了口氣,說道,“那我就跟你說公事,聽……祖母說,你今年過年都沒有回府,依然留在衙門審案子,不知是什么案子,讓你這么上心?” 顧南簫沉默片刻,才說道:“表哥既然問起,想必是有人在表哥面前說了什么?!?/br> “你這人真是沒意思,什么事都要講個明白,難怪華香說你冷冰冰的,不近人情?!碧岬侥莻€名字,男子的語氣溫和了許多,“聽聞不過是兩個小酒樓競爭的事,一個東家懷恨報復,綁了另一個東家,這等小事,也值當你連年都不過了?如今苦主無事,罪人伏法,那些不相干的人,也該放出來了吧?” 顧南簫的語氣卻透著隱隱的冷冽:“表哥是來替史家求情的嗎?” 男子一笑,不在意地說道:“不過順口一說而已,華香說你如此雷霆手段,怕是會引起百姓擔憂,亂了民心那可是大事,不如早早了結了案子,免得對你的官聲有礙?!?/br> “表哥多慮了,我倒是聽人說,我為了破案,連過年都不回家,外頭都傳我是個一心為百姓著想的好官?!?/br> “你這個脾氣,就是一點兒都不肯吃虧!不過我和華香是閑聊的時候說起你,想起這事兒便提點你幾句,看你,還這么較真!” 顧南簫再次沉默,半晌才開口。 “表哥,這次我審問史家的人,聽說了不少關于謝家的事……” 只是他這次還沒說完,就被那人打斷了。 “不過是史家的人狗急跳墻,胡亂攀咬罷了,謝家不過是個小小皇商,再說華香并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你又擔心什么?” 梅娘聽到顧南簫那邊遲遲不語,許久才幾若不聞地嘆了口氣。 兩人的腳步聲漸行漸遠,聽起來那位表哥已經說起法華寺的梅花如何如何,她便活動了一下手腳,慢慢向外走去。 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顧南簫,更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段對話。 顧南簫口中說的另一樁案子,是不是跟這個“表哥”有關? 聽那人說話語氣,似是跟顧南簫十分親昵,他又是誰? 梅娘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不覺走到了觀音殿。 看樣子武大娘終于念完了六十六部心經,這會兒正在跟娟娘一起站在功德箱前面,像是在商量該捐多少香油錢。 梅娘走過去,隨手將一張五十兩的銀票塞進功德箱。 “娘,別在這兒算了,銀子我捐了,咱們快回去吧!” 武大娘阻止不及,眼睜睜看著五十兩銀票掉進了功德箱,頓時心疼得直跺腳。 “哎呀,你這個傻丫頭,捐一二兩就夠了,你捐那么多干什么?你當銀子是大風刮來的?” 梅娘笑著挽起她,說道:“娘不是說心誠則靈嘛,我這心不誠,就只能多捐點銀子了?!?/br> 武大娘還是rou疼,道:“你要捐這么多,干嘛還要塞功德箱,去客堂捐啊,還能給你在功德簿上記上一筆,往后蓋殿修廟立碑,說不準還能刻上你的名字呢!” 武大娘絮絮叨叨地說著,跟著梅娘和娟娘往外走。 梅娘本想快些走,免得碰到顧南簫和那個不知名的男子,誰知怕什么就來什么,母女三人剛走出天王殿,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那不是梅姑娘嗎?” 金戈正引著一個穿著金紅色袈裟的和尚往這邊走,迎面就遇到了梅娘一行人,頓時驚喜地叫出聲。 梅娘轉過頭,正好看到顧南簫和一個年輕男子從另一邊走過來,這回勢必是躲不過去了,只好露出笑容走上前去。 “梅娘見過顧大人?!碑斨馊说拿?,梅娘的舉止十分規矩。 顧南簫見是她,也是面露驚訝。 “梅姑娘,你怎么在這里?”他側過頭,向武大娘和娟娘微微頷首,算是招呼。 武大娘和娟娘沒想到顧南簫會跟她們主動打招呼,又是驚又是怕,趕緊恭敬地行禮。 梅娘說道:“我跟我娘和jiejie來上香,真巧啊……” 一邊說著話,她一邊不由自主地看向顧南簫身邊的那個男子。 只見他約莫二十七八歲的年紀,一身寶藍色暗紋錦袍,腰間是一塊雕刻著靈芝圖案的玉帶,面容俊朗,氣質溫潤又透著隱隱的威儀,一見便知此人身份非凡。 此刻這個男子也正好看向梅娘,目光中帶著無法掩飾的好奇。 見兩人互相打量,顧南簫便說道:“梅姑娘,這是我表哥齊鎮,修身齊家的齊,鎮守邊疆的鎮?!?/br> 又對祁鎮說道:“這是南華樓的東家梅姑娘?!?/br> “南華樓的東家?”祁鎮的眼睛越發亮了起來,“真沒想到,南華樓竟然是這么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開起來的!” 更讓他驚訝的是,一向從不會對任何女子假以辭色的顧南簫,居然會如此主動地跟外人介紹起他來。 須知他身份特殊,在宮外的時候,顧南簫恨不能把他的身份捂得死死的,連旁人多看他一眼都要嚴陣以待,更別說跟人介紹他了。 這個小姑娘是什么來頭?顧南簫為何會對她另眼相待? 梅娘只覺得這個祁鎮看自己的目光滿是打探,令她本能地想要回避。 “顧大人既然有事,我們就不打擾了——” “不打擾的?!鳖櫮虾嵪袷侵浪f什么,很自然地接過了她的話頭,“我和表哥不過是閑來無事,來寺廟里逛逛罷了?!?/br> 顧南簫又對祁鎮說道:“表哥想來還有事,不如咱們就此別過?!?/br> 祁鎮萬萬沒想到顧南簫居然出言要打發他走,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對梅娘越發好奇起來。 “南簫你記錯了,我什么時候說有事了?你不是說要嘗嘗法華寺的素齋嗎?這會兒住持也來了,咱們這就過去吧?!?/br> 金戈帶來的住持便合掌稽首,說道:“鄙寺的素齋能入了貴人的眼,是鄙寺的福分,齋堂在那邊,請各位施主隨老衲來?!?/br> 梅娘還想要推辭,道:“不必了,我們這就要回去了——” 顧南簫微笑地看著她,說道:“法華寺的素齋是極有名的,你難得出來一趟,難道不想嘗嘗嗎?說不準還能對南華樓的菜色有所幫助?!?/br> “再說,”他看了一眼武大娘,道,“你們既然是來進香的,今日自然應該吃素,方才能讓佛祖看到你們的誠心?!?/br> 武大娘和娟娘從未見過顧南簫如此和顏悅色的模樣,一個個都看傻了眼。 尤其顧南簫后面那句話,簡直說到了武大娘的心坎里。 “是啊,梅兒,咱們來了都來了,就吃過齋飯再走吧?!?/br> “二妹走吧,一起去嘗嘗這里的素齋,聽說他們連豬油和雞蛋都不用呢,我還真想知道他們是怎么把菜做得那么好吃的!” 被武大娘和娟娘攛掇著,梅娘只好跟在顧南簫身后去了齋堂。 眾人被住持引著去了齋堂旁邊的一間小屋,祁鎮便徑直去了上首坐了。 住持知道顧南簫的身份,身份能在顧南簫之上的,只怕京城里也沒有幾個人,見祁鎮氣度不凡,態度越發恭敬。 “鄙寺簡陋,只怕慢待了各位施主,不過鄙寺的五香豆干、素鵝素雞、野山菌這幾樣也算是小有名氣,貴人們不妨嘗嘗看?!?/br> 祁鎮卻只是隨意地點了點頭,說道:“那就來這幾樣吧,對了,你們這里有沒有素蟹黃?若是有的話,就來一份?!?/br> 住持一愣,想了想才說道:“這位施主說的素蟹黃,想是用咸鴨蛋黃炒制而成的吧?鄙寺乃是佛門清凈之地,凡是牛奶、蛋類和蜂蜜這些都是不能取用的?!?/br> “不是用咸鴨蛋做的……” 祁鎮擺了擺手,只是自己也說不出素蟹黃的做法,待看到一旁的梅娘,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連忙轉向梅娘。 “梅姑娘是酒樓的東家,想來應該聽說過素蟹黃吧?” 梅娘見他主動跟自己搭話,便說道:“聽說過的?!?/br> 她見祁鎮和顧南簫都看向自己,只得詳細解釋了幾句。 “這素蟹黃乃是蘇杭一帶傳來的,如蘇州的西園寺和杭州的凈慈寺都有素蟹黃做成的菜和素包子,聽說是用姜、猴頭菇、胡蘿卜泥、土豆泥,以及糖醋調味制成的,因其鮮美的滋味和細膩的口感很像蟹黃,因此才被稱為素蟹黃?!?/br> 別說是在座的幾個人,連住持都聽呆了。 還真有素菜食材做成的素蟹黃?那會是什么滋味? 祁鎮被她說得好奇不已,說道:“梅姑娘既然知道得這么清楚,想必定是會做的,不如你給我們露一手?” 不等梅娘說話,顧南簫便說道:“表哥,梅姑娘是來上香的,不是來做菜的,還是不要勞煩她了?!?/br> 祁鎮見他維護梅娘,更加起了逗趣的心思。 “此言差矣,法華寺可是咱們京城的大寺,難道還比不過蘇杭的寺廟?若是有從南方來的香客,聽說堂堂法華寺竟然連素蟹黃都沒有,這不是丟了法華寺的臉,也叫人看輕了咱們京城的素齋嗎?” 住持聽得連連點頭,也加入了勸說梅娘的陣營。 “這位施主所言極是,有道是,世人多吃一口素,就少吃一口rou。若是能做出素蟹黃來,便有無數蟹子因此逃出生天,這可是極大的功德!還請梅姑娘不吝賜教?!?/br> 被兩人這么一唱一和地說著,梅娘都覺得自己要是做不出這素蟹黃來,簡直是十惡不赦的罪人。 她只好站起身,說道:“那梅娘就獻丑了?!?/br> 住持連忙吩咐一個小沙彌引著梅娘去了后面的香積廚,又怕梅娘一個姑娘家不方便,讓眾位僧廚和火頭僧都暫時出去,把廚房空出來給梅娘使用,自己則留下來給梅娘打下手。 香積廚既然是做齋菜的地方,因此素菜食材是應有盡有,梅娘取了猴頭菇、土豆和胡蘿卜等食材,開始動手做了起來。 把泡好的猴頭菇放在清水里反復搓洗,去掉其中的苦澀味道,再加水煮熟。 土豆和胡蘿卜上鍋蒸熟,出鍋后用刀背趁熱碾碎。 猴頭菇剁成泥,跟土豆胡蘿卜泥混在一起,加鹽和胡椒粉攪拌均勻。 起鍋燒油,油熱后下入姜絲,倒上調好味的猴頭菇土豆泥,不停地翻炒。 加糖和醋調味,這道素蟹黃便可出鍋了。 梅娘一離開,房間里就陷入了一片沉默。 顧南簫既沒能趕走祁鎮,又沒能阻攔梅娘去下廚,心情很是不好。 身邊坐著一個明顯要看他笑話的表哥,當著武大娘和娟娘的面,他又不能說什么,只覺得是從未有過的氣悶。 祁鎮則不用說了,難得見顧南簫這樣魂不守舍的模樣,自然要好好欣賞一番。 武大娘和娟娘從沒跟這樣的貴人同席吃飯過,緊張得連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了,更別提主動搭話了。 好在很快就有小沙彌來送水燒茶,又一遍遍地走進走出,不是送餐前小菜,就是送些干果零嘴,又幫著洗燙碗碟,端茶倒水,屋子里氣氛倒不至于太過沉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