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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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還好吧?” 她實在是有些害怕,自從姑娘暈后醒來,只要入睡是定不能吵醒的,之前有個進屋送茶的小婢女不懂事,碰倒了凳子,險些要叫姑娘把整個屋頂都掀了。 披散著頭發直叫人罵的涕泗橫流,甚至還狀告到了老夫人那里,好生叫徐氏生了一頓悶氣。 楊靈籟翻了個白眼,唬了老嬤嬤一通,氣性早也消了,不愛看這傻婢女白嚇著,轉身便回了屋子。 盈月反而抬起了笑臉,雖然面色不好看,但她知道姑娘轉移戰場,這便是沒事了,否則在一個地方將你罵個狗血噴頭都是輕的。 “這聘禮真的好多啊,只不過怎的都在咱們院里?” 便是給人倒著茶,盈月都得分心往窗外瞧一瞧那些東西,總覺得不太實際。 王氏也是多少金銀中養出的大小姐,對于彩禮倒不至于舍不得,且入了楊三娘的手,其實也是間接給了她未來的大孫子,這點賬還是算的很明白的。 “沒見識?!睏铎`籟沒好氣,只自己卻也忍不住瞥了好幾眼,茶沒送進嘴里,還差點灑到脖子,也是盈月眼疾手快給攔住了。 她鼓著嘴憋了憋笑,算了,她還是別拆穿姑娘了,不好丟面子。 可那模樣是個傻子都看得明白,楊靈籟躺平了,“罷了,不裝了,走!” 一整個午后,兩人都在院里蹦蹦跶跶,一會兒這瞧瞧,一會兒那看看,左右覺得新奇,金笈花釧一雙便重二十兩,足足有十雙;便是富貴難求的耀光綾也堆成小山;玉如意不僅是玉作,還有紅木,木鑲玉;其余更是不提。 若說其中叫楊靈籟最鐘意的,莫過于那整整兩箱金元寶,各個圓潤飽滿,瞧著便分量十足,光照在上面,簡直是如臨仙境。 若非顧及自己現在的身份,她定是要將這些金子們全都納入懷中,晚間安寢也不松開,一想到周圍都被金子包裹著,她怕是睡著都是笑的,哪能還有那些臭脾氣。 翠竹園里笑聲連連,徐氏母女卻是一夜都沒睡好,來老太太處請安時,眼下皆帶著一層黑圈,鋪了粉都擋不住。 楊靈籟在心里搖了搖頭道,果然這人就不能嫉妒心太重,心生面相,楊慈安這還沒嫁出去呢,便就像個老姑娘了,一點精神氣都沒有。 “大jiejie這是怎么了,瞧著倒像是一晚沒睡?!睏钏哪锩鎺Р唤?,其心卻黑?!白蛉杖惴蛩土似付Y來,四娘單是瞧著都高興,這還沒嫁進去呢,就是如此珍愛,也不知日后是如何溺寵三jiejie呢?!?/br> 楊慈安假笑一番,“四娘跟三娘關系真好,倒是叫jiejie有些艷羨了?!?/br> 好吧,好歹是嫡小姐,反諷很有力度,都是強顏歡笑,大家誰嫌棄誰。 楊靈籟見她們斗法也樂得看,只是四娘的話總叫她起雞皮疙瘩,在她這呂獻之全程都是一個路人甲,說實在的還真是不熟,至于什么溺寵,什么珍愛,還是算了吧,怪惡心人的。 楊父正值休沐,故而今日也在,淡定的喝茶見自己的女人和女兒們暗中掐架,那叫一個氣定神閑。 徐氏則全心惦記著另外一件事,故而也沒空去理這些。 待整個廳堂都靜了,老太太開了口。 “鴻兒,三娘的彩禮你如何打算的?” 本是走神的徐氏頓時將目光移到了人身上,緊張兮兮,昨日呂家差人送東西,她就覺得不好,那架勢不像是將楊三娘做庶女分例走,倒更像是打算八抬大轎按正經貴女明媒正娶的。 楊父有些沉默,他沒率先回話,卻叫徐氏插了嘴。 “婆母,這嫁妝兒媳是備好了的,比之三娘原本的分例是還要高出一倍,也貼補了一些金玉玩和字畫之類?!?/br> 言外之意,是不需要再添了。 老夫人卻搖頭,“我是問鴻兒,三娘是他的親生女兒,嫁的也不是什么尋常人家,有時候婦人之仁不知所錯反而會生差池,還是叫他這當家主子拿主意?!?/br> 徐氏心里明白的很,老婆子這是想幫人撈好處呢,故而轉身便朝著楊爭鴻訴委屈。 “老爺也是覺得妾身備的有問題?” “這分例在整個上京說出去也是直頂天的了,便是三娘嫁的再好,也不能壞了太多規矩,難不成要為了一門親搬空咱們楊府,那日后這么多兒女要娶親出嫁,還怎么管,難不成個個都要漲一截,那咱們也不用穿衣吃飯,直接去死了的好?!?/br> 說罷,便拿著帕子擦起淚來,徐氏今日是真的豁出了面子,堅決是不愿多給一分一毫。 “說什么晦氣話?!?/br> 楊爭鴻蹙了蹙眉,轉眼瞧了一眼乖乖不作聲的楊靈籟,也是心中不暢快。 這國公府便是叫他們架在火上烤,陛下賜婚又送極重的聘禮,楊府該如何回,難不成將楊靈籟按朱家嫡次女的分例嫁出去。 “不知母親如何想?” 拋來拋去這難題又重新回了老太太手上,她放下手里轉的佛珠串,嘆了口氣,瞧著在場一眾孫子孫女,又停留在楊靈籟身上,只能選擇盡力去端平這碗水。 “天子恩賜,這門親揚的不僅是陛下天恩,也是咱們楊府門楣,日后三娘嫁入國公府,鴻兒你怎敢確定不會去攀一攀這登天的關系,四娘、晚娘這些又會不會想去借三娘的手去碰一碰那夠不著的人?” 這是真扯到明面上來說了,沒辦法,到了錙銖必較的時候,人心里惦記的都是自己。 可老太太又猝然轉了語氣,添了幾分沉重。 “只若按呂家嫡長孫媳的分例也是平添負累,家中姐妹心中齟齬如何能平,便是老婆子我也舍不得這筆大財?!?/br> “倒不如退而求其次吧,按嫡長女的分例走,十里紅妝,必要時候多添些也定是要將箱子填滿了?!?/br> 徐氏咬緊牙關,呼吸急促,“婆母喜愛三娘,兒媳也理解,可如此貴重,日后慈安若嫁,豈非還要弱三娘一籌,這不合禮數,若不就再差些,不必裝滿,十里紅妝也是有的?!?/br> 這已經是一退再退了,死丫頭攀上門好親,讓她丟了面子不說,還得補貼這般多,日后再如何管教也是野了。 “徐氏,莫要再小家子氣,如今不是老婆子我偏袒的問題,是不能觸怒龍顏,是鎮國公府不能開罪?!?/br> “慈安出嫁十里紅妝定是滿滿的,你又貼補多少,潘氏只個賤妾,她能給多少,這十里紅妝不能是假的,假比之無,更可恨。老婆子我也不會袖手旁觀,自也是給的,你就不要再挑事了?!?/br> 老太太的面色有些不好看,她這些年忍著徐氏已經夠多了,難題沒人管甩到她手上,辦成了又拆河過橋,哪有這般好事。 “兒媳怎么是挑事了?”徐氏大叫冤枉。 “好了,便就按母親說的來,你執掌中饋只準備慈安的分例,其余便由我這個父親貼補?!?/br> 楊爭鴻倒底是拿主意的這個,他說了便就是定下來。 話說楊家定下嫁妝那一日午后,從宮中來的賞賜也到了,這次是一個面生的太監,帶的東西卻不少。 其中不乏有些御賜之物,乃是陛下恩賞。 楊氏眾人皆瞠目結舌,十里紅妝又有宮中撐腰,這楊三娘當真是神了。 第16章 昏嫁(一) 鴻嘉三年四月三十一,大吉。 大燕興昏嫁,天未破曉,淡青色的空中還吊著幾顆殘星,地上也顯得霧蒙蒙,可翠竹園里卻已是迎來送往,好不熱鬧。 院中紅綢妝點,便是房檐廊角、新發芽的桂樹上都不曾落下,盡是一片紅艷艷的華麗。 楊靈籟今日硬是睡不成好覺的,按理說這晚上才迎親,該是午后準備,可奈何老太太也發了話,她是主子,也更是老太太的孫女,這楊府還真輪不到一個小屁孩做主,且榜上這座金佛,哪里能說松開就松開,只得全程聽嬤嬤話,做個活死人,渡過這劫也就罷了。 也不知這一日都在忙亂什么,院子里敲敲打打,屋里眾姐妹各個說體己話,不知是誰先起的頭,臨了這最后一日,反而巴結起來了,各個都像是把她當成了金大腿,那是粘人的很。 “三jiejie天生明媚善睞,真是遠望皎若紅日升朝霞,近瞧灼若芙蕖出綠波……”楊四娘攢了一籮筐的好話,也不知背的多艱難,說完臉都紅透了。 “好好好,各位meimei真是有心了,jiejie定是都記掛你們,哪一個都不落下?!睏铎`籟笑地都要收不住嘴,盡是享受其中,meimei們各個都香香軟軟的,哄人的話也不重樣,那種飄飄欲然的滋味也是叫人沉浸的緊。 盈月在旁瞧著自家姑娘像是被美色迷了眼的癡漢模樣,根本沒眼看,好在這屋中也只圍著些未出閣的小姐們,若叫旁人看著難為得驚掉下巴。 待紂王·楊靈籟送走了這一群鶯鶯燕燕,徐氏母女也便到了。 不愧是當家主母,這氣勢便是不一般,一進院門,整個翠竹園都靜了,待進了屋,更是各個屏氣凝神,不敢講話。 楊靈籟從圓凳上起身見禮,丹唇外朗,笑意綿綿,“母親來了?!?/br> 徐氏掃了眼這狹小的閨閣,如今卻已火紅灼目,圓桌上的一排承盤內是國公府特請京中楓月閣趕制的墨紅繡袿裳,又堆滿各色寶鈿、花釵、步搖,還未進府,卻已是處處與楊家格格不入。 “起了吧?!?/br> 她隨意尋了正廳中上首的位置坐下,楊慈安未不搭話只跟在了身后。 徐氏瞧著這個飛上高枝的庶女,已是滿眼嫌惡,臨出閣便再無力管束,終究還是叫不值錢的雀鳥掀了巢,良久冷聲道。 “今日我來,不為其他,便是盡一盡這十七歲來作嫡母的本分?!?/br> “潘氏恃寵生嬌,你也便隨了她,生出違逆之心,也是我這個做母親的多次管教叫你拉回正途,如今出閣遂了你的心意,可簪纓世家之內波譎云詭,稍有一處行差就錯,便是毀了一生,即便如此,日后也不需回來?!?/br> “記住,楊府不會是你的后盾,好自為之?!?/br> 這一番話是叫那攀附權貴的骯臟心思吐露了個盡,似只要是庶女生來便該是那等腌臜之輩,若有一丁點不為人喜,便是過錯,而嫡母就天生該是捏著人痛楚,占盡風光的德行至高之人,既說錯了話,便也是教誨。 楊靈籟似笑非笑的回了一句。 “那母親可安心了,獻之是這上京城寥若晨星之人,我不求之死靡它,縱使他不得不娶我,也必待我安貧共挽,試問,我還有什么不滿足?!?/br> 站在一側的楊府嫡長女終于忍不住開了口,寒聲諷刺。 “但愿你日后還能這般放意肆志?!?/br> 楊靈籟臉上的笑再度漾開,見不到分毫羞惱之意,“那便托大jiejie好意了,三娘不勝感恩?!?/br> 沾沾自喜的模樣賭的人心頭窩火,再待下去也是魚唇對不上馬嘴,索性昂首闊步的走了。 送走了人,楊靈籟累癱在一旁,被盈月托舉著臂膀,唉聲嘆氣,“你說,這人怎么就不明白呢,都到這份上了,還要說風涼話,也不知求得是個什么勁?!?/br> “大夫人這些年管著后宅,未曾有過這般模樣,或許是真的妒忌小姐?!?/br> 好吧,盈月還是一如既往的耿直。 總歸不是一路人,來日見了也還不知是何情形呢,畢竟都說楊府不是她的后盾了,那怎么也得叫她使點法子變一變。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啊。 因嫁衣繁瑣且尺寸極其貼身,楊靈籟的午食權限被剝奪了,只瞧著桌案上平日不愛吃一點的干澀糕點都想試試味道,奈何盈月可太懂她了,直接毫不留情的收、走、了。 又被推著去沐浴完畢后,按在鏡前,老手嬤嬤絞面又狠又利落,直叫人齜牙咧嘴,之后便是著請的梳妝婢子上場,舞刀弄槍一陣,整個人從脖子根到額角都白的像死人,不過呂府送來的人手藝是肯定的,盡管是這般艱難的創作環境下,依然叫楊靈籟還有個人樣。 之后又被死死的勒住頭皮,頭頂壓上了什么沉重的物件,只稍稍晃一晃就是叮當作響,吵的人頭疼。 又是不知過了多久,屋內終是點起了紅燭,便是外頭也傳來了吹鑼打鼓的喧鬧聲,該是迎親隊伍上門了。 呂獻之乘黑漆車親往楊府,車旁有人執燭前導,有人放銃,大紅燈籠開路,夾道邊上人群涌動,比肩繼踵,個個皆伸頭探腦去觀望這幾年難見的大婚以及一睹上京公子風采。 他今日也著一身墨紅直墜婚服,腰間別著金玉紋帶,長發以流霞冠束起,燭光映于臉龐,美姿儀,面至白,眼如點漆,當乃神仙中人1。 楊爭鴻今日也著墨紅色,先行再拜之禮,呂獻之還禮,此后進門沿紅錦毯至翠竹園,路上“三輯”又階上“三讓”,行再拜稽首之禮,便是入室接人。 楊靈籟早已等了不知多時,舉扇遮面,頭梳十字鬟,上戴步搖插寶鈿,墨色袿裳上繡紅紋,外加珍珠寶花半袖,袖緣輕紗作飛出之狀,腰間左右垂系蔽膝,袍服后袿角飛揚。 此后步正堂,拜別父母。 徐氏只說了幾句場面花便不再多言,反是楊爭鴻多出了幾分慈父模樣。 “既作人婦,便該情敦鶼蝶,相敬之如賓,日后同心同德,宜室宜家?!?/br> 楊靈籟輕眨了下眼,眸中逼出幾滴細淚來,乖巧點頭,待將頭轉到潘氏一側,又是拜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