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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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三娘也不想差了面子,外頭說的,茶館里唱的,可把咱們楊家編排的緊,定是不能再生了笑話?!?/br> 老太太在她殷勤的注視下還是搖了搖頭,“府中中饋皆在你嫡母手中,讓我這個老婆子開口定是要生事。你父親是個明白人,倘若他張口給了,便是真的給了,相比求我,倒不如去叫潘氏好生與你父親道明?!?/br> “祖母憐愛你在楊府活的不容易,你這些小心思也能平常心對待,只這一事卻不是我做主,貼補上祖母自不會少了你,至于剩下的也得你自己去使力?!?/br> …… 走出壽安堂,已是繁星閃爍,各處院落前的琉璃燈都還亮著,被風一吹,燈火交相呼應,顯得格外清冷。 盈月跟在楊靈籟身后陪了一整日,前因后果還算明明白白,只是想起依舊有幾分惋惜。 連著不知嘆了多少次,終于叫楊靈籟給聽清楚了,她回頭將那愁眉苦臉的神情瞧得一清二楚,眸中閃著驚愕。 “盈月,你家中出事了?”她蹙了蹙眉,不會真的很麻煩吧,耽誤了好事可是罪過,又不好太過薄情,擺了幾分樣子,“若是真的有難,不至于悶在心里,你家姑娘小氣,但對你還相對大方些,能使銀子便使銀子,使不了便去尋人,你別這樣整的我像要日落西山一般?!?/br> 既驚詫又嫌棄,既溫情又為難。 好在盈月是個陰謀過濾機,有什么便答什么,惶恐否認,“姑娘誤會了,盈月就是有些憂心您的嫁妝,老太太都不肯幫您,那還能去求誰?” “哦,你說這啊?!睏铎`籟松了口氣,揚唇上前摸了摸人的頭,“你這腦瓜子還真是銹住的?!?/br> 盈月因這動作抬了抬眼皮往上看,恰逢今日穿了身鵝黃色的襦裙,眼白翻出來的模樣更像是黃色小傻鴨,樂的楊靈籟笑了又笑,差點直不起腰來。 “姑娘我就是一個庶女,祖母是這府中的老太君,我們二人本就沒多少交情,難不成就因為捧了幾句好話便什么忙都幫啊,你可想的太簡單了?!?/br> 沿著鋪著鵝卵石的小路,她在前盈月在后,恰好風景正好,溫度宜人,一路都沒什么人,只剩下兩道聲音在風中一問一答。 “那可怎么辦是好?” “沒有答案也不一定是壞事,可能跟打個巴掌再給個甜棗一樣吧……” 隔日,鎮國公府 呂獻之在祠堂中待了不下十日便被王氏叫了出來,老國公呂雄關帶著妻妾也正趕了回來,一大家子堆在屋內滿滿當當。 這不是呂家第一次聚在一塊討論婚事,上一次是大房嫡長子求娶護軍統領的嫡次女朱氏,整個堂中卻有些難言的安靜。 呂雄關盯著這個孫子目光帶著審視,兩人除非年節等一些極其重要的場合幾乎見不到,一是他去江南時日久,二就是二兒子夫婦逼人逼的太甚,小小年紀便送出去拜師不著家,后又去了書院日日不得見。 這孩子倒也當真聰明,比之他父親強上不少,可惜只是個文才。 國公夫人馮氏最先開口,言語祥和,“算來已是將近十月未見,九郎也長得這般高了,到了要成家的時候,時光不追,倒叫咱們祖孫倆分別這般久?!?/br> 呂獻之本低著眼,非常安靜地看著自己腰間缺了些什么的位置,似乎走了神,聽到與他說話,便昂了昂頭,淡聲答。 “叫祖母憂心,是孫兒之過,日后定當日日請安,彌補缺憾?!?/br> 明明是親密的話從他嘴里說出來倒像是過了一遍涼水,凍得人不知道說什么。 馮氏嘴角囁嚅,尷尬的瞧了一眼下首的王氏,她倒是忘了這個孫子與旁人不同,與他說話總叫人背后發毛,且架的高反而下不來臺。 王氏忙得面上帶笑,挽回了幾句,“獻之就是這般性子,讀書讀傻了,話雖說的不中聽,但心卻是真的,日日去請安定是興得?!?/br> 馮氏只笑卻心中搖頭,不說好也不好。 倒是裴文君有些坐不住,提了提要緊事,“陛下為九郎賜了婚,欽天監選的日子也近,叫這大婚準備要匆忙不少?!彪S后嗓子一提為難道,“就是這聘禮不知該如何備,公中也吃緊,圣上又屬意勤儉……” 未盡之言便很好明白了,這是打算克扣國公府這位嫡孫的婚禮用度。 假笑僵在了臉上,王氏恨極,她這大嫂每日一門心思就是給二房添堵,怎么大房嫡長子娶妻就按著最高來,輪到她的獻之反而就要降,沒這樣的道理。 可裴文君的下一句更戳人心窩子,眼神里幾分嫌棄,“況且那楊府三小姐也只是個庶出,若是跟朱氏一般門第便算了,可這番實在不對等,旁人還不知如何說咱們國公府人傻錢多?!?/br> 瞧著老國公面色一沉,裴氏也不敢再狂言,訕訕道,“其實也不拘削減大半,只是免不得要少上一些,如此既不墜了公府名聲,也算節省了開支?!?/br> 王氏氣的抖了抖身子,差點揮手摔了桌上的茶盞,咬著牙瞪著裴氏,“兄嫂若是這般論豈非不公平,獻之比仲贏學識要高,如此說道不該也是要多添些?!?/br> 裴氏嫡長子呂仲贏年長三歲,考了這許多年,仍是個舉人,會試死活過不去,日日在家中待考,不知背后招了多少笑話,已然是大房的心魔。 “娣婦這是什么意思,仲贏每次只是時運上不濟,比九郎努力也是絲毫不差的,日日在家中苦讀,晚間也不得歇息,你作伯母說話也忒不中聽了?!?/br> 裴氏一家面色都有些差,顯然也是不滿。 若放在平日,王氏也不需得去跟她爭,可今日干乎切身何能放過。 “是兄嫂為難獻之在先,聘禮之事本就是有定數的,沒道理大房延循,二房卻要吃些掛落?!?/br> 眼見著還要吵,可旁人卻煩了。 “夠了?!?/br> 呂雄關其實也在兩邊猶疑,這九郎媳婦的身份確實低了些,楊氏只是上京城中的破落門戶,底蘊實在不深,若非搭上了寧遠侯府,這四品官都不知要混多少時日。 眼見局勢陷入僵局,王氏暗中給呂文徵使了使眼神叫他去說,反正如何她的獻之是不能比旁人差的,擇媳上有陛下賜婚無人敢說什么,若是國公府現在棄了獻之,日后豈非次次都要相讓,大房一家人可不得上天去。 可誰知這死老頭子就是不動,王氏也知道他這是還在生兒子的悶氣,只能挨著袖子死死捏了人一把。 呂文徵吃痛,眉頭緊鎖,卻依舊坐的穩穩當當,當初既然撂下話不管,這次他也絕不會插手,半大小子只有在外面吃點苦頭才知曉父母之言大過天。 王氏干著急上火,只能盼望老國公能顧及著二房,叫裴氏少去動歪心思。 “祖父,孫兒有一言?!?/br> 竟是萬事由父母的人先站了出來。 裴氏才想起這門親起初是九郎自己擇的,順了他的心意,如今又怎會相讓。 “說?!眳涡坳P自是也想到了這一層,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忍。 呂獻之站直身體,擲地有聲,言辭鑿鑿。 “孫兒心許三姑娘,恐于此事無法相讓?!?/br> “公其心,萬善出,三姑娘品性并無錯處,且圣上賜婚并不比兄嫂相差幾許,若要由聘禮之上彰顯勤儉品性也是叫人貽笑大方?!?/br> 話中之言直指大房小心思,被一個小輩責備頓時一眾人啞聲。 老國公卻道了個“好”字。 “祖父也算是在咱家人身上瞧見幾分男兒血性,為男子漢大丈夫,豈可惦記婦人聘禮,今日你當堂不讓,是可?!?/br> “王氏,這禮便由公中處,若不夠便來尋我,定是要給我呂家好兒補全?!?/br> 王氏受寵若驚,趕忙謝恩,其實堂堂鎮國公府哪里又拿不出一人聘禮來,不過只是推辭之言,逮住了楊氏身世要做文章。 在廳堂中扳回一局,王氏是高興了,只是出了門,便越想越覺得不對。 “老爺,獻之這是第一次這般在意一件事,區區一個楊氏聘禮便叫他生出這般模樣,日后若是嫁進來,豈非要仗著夫婿寵愛,攪的天翻地覆?!?/br> 呂文徵向來不懂婦人的彎彎繞繞,只覺笑話,吹胡瞪眼,“夫妻能勠力同心并非錯處,楊氏一小小庶女怎敢去鬧你這個婆母,杞人憂天!” 見人快步走開不理,王氏氣急暗罵,“這個死老頭子……” 第15章 十里紅妝 問禮已過,便是納徽,即致送聘禮。 已至四月中旬,京城中對呂楊二家結親的議論之聲卻一路走高,無他,今日呂氏登門松禮了。 據眼見之人所說,那送聘禮的隊伍有百米多長,沿著神武大街走過去像是一片紅海,掮客無一不是滿臉橫rou的魁梧大漢,足見箱內定是塞的滿滿,不知多少金子,多少翡玉瑪瑙。 街旁府門大開,人人見之奪目,主人家得了消息,各個垂頭嘆氣怎么自家女兒沒這般好福氣,那楊氏三小姐哪哪不行,卻撿了個這般好的親事,當真拼的是命。 楊靈籟正值午睡,卻被院中的響動驚醒,因不喜她人陪睡,盈月并不在屋內,待她隨意蹬著翹頭鞋出來,偌大的翠竹園不過短短一刻,便已是人鬼不通,徒留一極細的縫隙足以讓人橫著出去。 她站在廊下被陽光和那大紅刺的刺的根本無法睜眼,再等適應,卻見面前已站了一穿深色褲褶服的老嬤嬤,半白的頭發梳的盤順,單看面相有些刻薄。 對方先是將她從上到下掃視一通,散亂的長發,未穿好的鞋履,無人侍候, 又環顧了內室幾眼,不見什么貴重物品,且窄生生的。 眼見人的嫌棄都要溢出來,楊靈籟眼中厲色一閃,漫不經心道。 “嬤嬤若是覺得這容不下你這尊大佛,出門左拐可沒人擋?!?/br> 涼涼的口氣叫李嬤嬤不自覺后退了幾步,明明院中正是喜氣的時候,這三姑娘的眼神卻叫人覺得瘆得慌,紅潤的臉色反而像是血染的,總有點詭異。 “老奴是給三姑娘送聘禮來的,難不成姑娘要將這些東西一并趕出去?”李嬤嬤蹙著眉頭,底氣知足。 話說的不長,卻開門見山,語氣中的有恃無恐,透露著絲毫不掩飾的惡意。 區區一個楊府三姑娘身份低微,無人教養,粗鄙不堪,她領的是王氏的命,這種好日子誰敢下她面子,便是這楊大夫人也得請她進來。 “呵~”楊靈籟就站在那,卻視線逼人,唇角挽了個笑,湊在人的耳邊,寒聲吐出一個字,“那你就滾啊,帶著你的這堆破爛東西一起滾出去?!?/br> 道完一句,便見人重新斜倚在沉木門框邊,好似整暇地仿佛在看一場置身之外的笑話。 暖燦燦的光灼了她的半張臉,啼笑皆美,瀲滟眸子里平等地倒映著這院中的一切,像是普度眾生的神女,佛光照耀,任誰也不敢靠近,也愈發叫李嬤嬤分不清現實,剛才那口吐惡言之人,是誰? “不走?” 熟悉的嗓音終于叫李嬤嬤從混沌中回神,卻依舊是怔了怔,她不敢,這是御賜的婚事,也是夫人賞臉給她的喜事,若是辦砸了,梗著氣抬出去,別說那些平民百姓如何說道,便見那街邊一水的府邸主人都會嘲笑一句鎮國公府淪落至今。 其實她心里也有一股聲音在告訴她,這是楊三娘故意使的招數,只要她真的做出些動作,也不見得對方能忍得住,畢竟這高枝是楊家攀的,理應也是楊家低人一等。 良久,她做出了抉擇,卻是之前面上那些倨傲消失的一干二凈,滿面的笑容,熱情驚喜極了,“姑娘這是什么意思,老奴不懂?!?/br> 又往身后殷勤地指了指身后那些成堆打著大紅色結的紅箱,語氣諂媚極了。 “今日老奴是奉了夫人命,親自來為姑娘您送聘禮,夫人還怕您拿不住,叫老奴務必親自送到您的手上?!?/br> 楊靈籟哼笑一聲,又叫李嬤嬤心中一抖,趕忙又是一笑。 “姑娘恐是不知,這其中除是夫人添的,更有九公子親從私庫中拿的好東西?!?/br> 這話確實叫楊靈籟起了些心思,似笑非笑。 “哦?” “看來嬤嬤定是知道他放了什么?” 李嬤嬤卻是卡了殼,當時那小侍衛說是要添東西,她也就沒管,索性已經核實幾遍就連著一并抬來了,這箱子這么多怎么還分的清。 “這……老奴還真是不知,九公子向來奇異巧思多,或許是想姑娘您親自清理時尋得?!?/br> 也是苦了這老婦人給自己尋個臺階下,竟還搬出呂獻之這尊大佛來。 “行了?!睏铎`籟終于大發慈悲,“你走吧,至于夫人的好意,替我謝過?!?/br> 待李嬤嬤含著一口氣腳步慌亂的離開這楊府,走在回府的街上才清楚意識到什么,自己被一個小庶女拿了喬,是她混到如今都匪夷所思之事。 再說盈月從旁處回來,卻見得滿院無處落腳,正巧碰上往外的走李嬤嬤,再見廊下出門的姑娘,整個人也顧不得遐想,趕忙橫著身子穿過這些紅箱子,分明到了卻不敢站近,只輕聲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