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圣墟、元尊、荔枝rou(雙重生)、穿為爽文女主的綠茶meimei、綠茶快穿者總想炮灰我
“父親多慮?!?/br> 真是被氣狠了,顧不得讀書人的模樣規矩,便將人連罵帶踢的推出門去。 守在門外的侍衛個個裝的耳聾目瞎,可人都走了,屋內的叫罵聲都沒停,心中個個大吃一驚,小公子到底是說了什么才叫老爺這般雷霆大怒。 屠襄在院外已經等的惴惴不安,見著人完好無損的走出來,面上也沒什么不妥,只當今日家主大發善心沒逼問。 往前時候,家主訓公子,總是出來時便汗濕一背,像是丟了魂一般,幾日幾夜都緩不過來,隨著年紀漸長,這種情況好了些,只是依舊像是夢魘纏著,大夫也是常備著。 “公子,咱們去哪?” 呂獻之邁出門檻突然回頭望了一眼,那扇緊閉的房門內是他的父親,是他的幼時夫子,也是一個雷霆一怒的家主,往前其實也不至于如此箭弩拔張,可今日他不知怎么就是不想認了。 那些屋內伴隨著怒氣拷問說出來的話,其實每一句都是真話,從始至終他都是這般想的,只是累的不想說。 “回祠堂?!?/br> 那日回到國公府,呂文徵便罰了他一同往日的禁閉,或許旁人都是跪在列祖列宗前懺悔,他是跪在那繼續讀,把那些被奉為二房教條的孝經以及文法政見一一說給自己聽。 待什么時候說吐了,說倦了,認了錯,才能出來。 “公子,其實不……” 屠襄想說已經出來了便不用回去,可又見著那已經邁步遠去的背影又什么都說不出來了,公子其實就是這樣倔強認死理,所以總把自己搞的狼狽不堪。 楊府 隨賜婚圣旨一并到的還有宮里送來的賞賜,楊靈籟瞧著那太監手中所端著紅木匣子目露詫色,里面正是一對品色極佳的蓮花翡玉耳鐺。 魏婕妤可真是好大的手筆,還未說幾句話,這便想把她拉下水了? 趙忠賢則是對這位娘娘十分關注乃至親賜珠寶的女子多了幾分耐性,甚至親自扶了人起來。 這一幕叫一旁的楊爭鴻眼神閃爍,國子監也常與這些宦官打交道,這位眼神里的笑模樣可十分不多見。 任徐氏如何想,都不知這宮中竟會如此看中這門婚事,本該是多艱之勢卻叫這一賜婚給扭轉了局面。 怎么就偏偏叫三娘這個庶女搭上了,她的慈安也是大家閨秀,又習得四書五經也是才女,中饋更是自小教導,哪一點不如她。 為何偏偏是楊氏三娘??? 第10章 勸言 賜婚的消息不徑而走,胭脂巷邊的繡樓里不少繡娘結伴而行,無一不是在討論這位名震京城的楊三小姐。 “這位庶三小姐果真是個厲害人物,也不知是何等風采才叫國公府的少爺傾心非娶不可?!币粓A臉的綠衣姑娘滿臉艷羨,她怎么就遇不見這等鐘情富庶的好好公子呢? “叫我說,該是生的顏若舜華、柔情綽態才是,男子最愛小意溫柔,三小姐定是我見猶憐,輕聲細語,動不動便能落下淚來?!?/br> 她的話得到了同伴的聲聲附和,都是一些還未及笄便出來學習女紅的民間女娘,家中人少,便少見勾心斗角,因未嫁人便總對茶肆說書人口中的才子佳人生出向往,也想遇一“我見眾生皆草木,唯有見你是青山”的良人。1 屠襄今日出門本是奉公子的命令采買要用的書卷,那書肆恰與繡坊的同路,因自小耳目聰明,不得不將這些小女娘的話一字不落的聽進腦袋里,從提到楊三庶女開始,他就豎起了耳朵,誰知越聽便覺得流言荒唐。 說道這門婚事,他才是最有發言權的那個。 那楊三娘哪里是個柔情蜜意的人,分明就是面目唬人實際黑心肝的惡毒女子,說是與公子斬斷前緣,卻選在那般日子,定是不安好心。 現在好了,人人皆知,公子娶了一位家世地位、才情相貌樣樣不出彩的小官庶女,日后該怎么在同窗和同僚面前直起腰來。 也不知夫人這幾日會處理掉多少公子院中做事的奴才,整個項脊軒怕已都是新面孔了。 一路唉聲嘆氣的回到祠堂,推開沉重的扇門,公子依舊像走時一樣跪坐在書案前,手中捧著老爺著人送來的孤本竹簡,一動不動。 因院外有一高墻筑起,這祠堂內不見日光,兩側高高的黃銅燭臺上的巨燭青天白日都需燃著,昏黃的屋子里擺放著陳舊的牌位,案上的紫金香爐內飄起一縷縷煙,仿佛就像是國公府的命數,會永遠的延綿下去。 每次公子來這禁閉用飯都會見少,沒日沒夜的捧著書卷叫人看不出心思,也不管夫人如何去折騰他院中的事務,像是啞了聾了。 屠襄后背有些發涼,他狠狠呼了口氣才邁進門檻,將新印的幾卷書冊放在一邊,見茶盞內空了,便去長幾旁端起茶壺添滿了,想起自己在街上所聽之言,忍不住又念叨了幾句。 “公子您不知道,現在街上傳言越來越過分了,那些沒見過世面的小女娘個個都夸楊三姑娘是個賢淑女子,梨花帶雨什么的?!?/br> 那些贊許之詞在嘴里像是燙嘴一般,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埋頭苦讀之人到底分了神,抬眼打量了憤憤不平的小侍衛一眼,才拿著茶蓋慢條斯理地浮了浮茶水,茶香裊裊,氤氳水汽中,面容半遮半掩。 “你很不喜歡她?” 屠襄自小跟在他身邊服侍,也是母親王氏親自挑選之人,他的一舉一動都借著這雙眼傳遞給父母,除了那些特意不想被別人知曉之事,屠襄也算表面上最了解他之人。 “這,倒也沒有很不喜歡……” “公子有治世之才,又出身顯貴,只是在屠襄看來,表小姐與平陽郡主這等自幼受翰墨之教的世家貴女才更與您相配?!?/br> 楊家三娘,父從四品國子監祭酒,已算文人一派,教書之人也總比旁人迂腐些,那楊府主母看著也不是好相與之人,她斗膽去與他乘船,其中算計心思也多的很,只是若說她與其他貴女不同,呂獻之也沒看出來。 左不過都是是命苦之人謀生,待真進了這國公府,也不過就是跟母親一般的婦人,有何差別,財權富貴、名利之下,誰又能不被沾染。 “日后莫要多說這些話了?!?/br> 待祠堂再次陷入寂靜,呂獻之將手中孝義經卷從頭翻到尾,愈發覺得狗屁不通,果真是心亂了,也不知是在想什么,難不成還覺得這國公府會進來個正常人。 生做這世家之子,也不是福還是禍;入得這國公府,對楊三娘來說,也不知是對是錯。 楊靈籟可沒有他這般糾結,自親手接了這賜婚圣旨,她的好日子便來了,徐氏管不得她,潘氏也躲著,那個爹也不多說些什么,叫她在府里自在了不少。 倒是幾個庶出姐妹都喜歡恰巧經過這翠竹園,她也不虧待,各個都會請進來。 府□□三個姨娘,平氏來的早些,生育三女二子,余氏膝下也有兩個女兒,倒是最得寵的潘姨娘,只有楊靈籟一個。 楊慈安是嫡長女,也是這楊府女娘中年紀最大的,比楊靈籟還大一歲,因著上門求娶之人算多,徐氏也頗有打算,婚事便一拖再拖。 楊二娘倒是早些年便被徐氏做主遠嫁了出去,是一個六品小官的嫡子,遠在京城之外,除了逢年過節不常見。 一群人圍在圓桌前,大多都是說幾句吉祥話后,便是酸不溜秋的嘮嗑。 “jiejie真是好福氣,拖了兩年這般年紀也能嫁的好人家,倒是咱們這幾個日常憂心jiejie婚事的meimei多此一舉了,原是有姐夫這般良人等著?!?/br> 楊四娘表面上夸著,卻是字字句句都帶著些嫉妒,主動提起別人的傷心事,就差說你這個年紀才嫁出去有些晚了,還是主動與男子私會為人不齒。 一圈人面面相對有些尷尬,不知道該怎么接這個話。 盈月恨恨的給人添了杯茶,動作間就差直接將那壺嘴直接對著人澆下去了,這四姑娘果真是個心眼小之人,她家小姐愿意什么時候嫁便什么時候,與一個外人作何關系。 “四娘還是太小了不懂,女子嫁人可不算早晚,而算對錯。也是我如今就要出閣,便多與你們說道說道?!?/br> “你們也多出府轉過,也曾見過那坊間女娘,她們有的在繡樓里學女紅賣手藝,有的在街上賣吃食賺辛苦銀子,有的在家中相夫教子,勞累半生,若真論起來那些有一番技藝之人比之與男子伸手要銅板的婦女不知松快多少……” 楊四娘緊蹙著眉,不屑地打斷了她的話,語調高昂,“三姐說這話也是打算叫我等去做那些苦力活,每日蓬頭垢面才好,如此也越發顯得我們都不如你?!?/br> 其他幾個雖未多言,單瞧著卻知她們是跟楊四娘一個意思。 “meimei們也把我這個jiejie想的太壞了些?!睏铎`籟半開玩笑道,后她又起身去后方架子上拿了一紅木匣子放在如意圓桌上,里面正是魏婕妤親賜的翡玉耳鐺。 “你們瞧,這耳鐺但單看著都叫人覺得富貴,與這匣子也算相得益彰,在這偌大的上京城里,楊府也不過算是個破落戶,咱們做庶女的也是更艱難,與這紅木匣子如出一轍,若想富上加富,那就得拼上一拼,也叫里面裝上點東西?!?/br> “嫁人是第一步,嫁了人后是第二步,若想活的好,這匣子里就得裝自己的東西?!?/br> 楊晚娘默了默,突然接了話茬,“可若嫁不好又何談別數,jiejie終究只是個例罷了,我們入不得那高門顯貴,就算是勉強去夠了,也是個笑話?!?/br> 楊四娘有些不服,“五妹,你怎么這么沒骨氣?” “不是晚娘不給自己撐腰,是這世道如此?!睏钔砟飫e過頭去不愿再說,因為在場之人只會一個比一個清楚,庶女是沒什么活路的。 “晚娘這個問題問的好?!睏铎`籟猝然隔著帕子拍了拍桌子,語氣加重像是要強調什么,“女子嫁人避免不得,除非你想去削發去做姑子?!?/br> “只是何為好,不知晚娘是如何定義的?” 對上那雙亮極了上挑眉眼,楊晚娘怔了怔,不知該去怎么回答,絞盡腦汁去想也只是囁嚅幾聲便不作聲了。 楊靈籟又笑了,“你瞧,你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說我嫁的好,但又想到那國公府是個吃人的地方,索性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被猜中了心思,楊晚娘悶頭不語,其余姐妹轉瞬也不這該如何說了。 “其實嫁人也不拘什么樣的好,我想活的富貴,所以選國公府,你們若是想活的恣意,那就選小門小戶,破落門戶也比寒門學子強上不少,畢竟主動求娶的是男人,借楊家的勢,也得還些什么來吧?!?/br> “今日與幾位meimei在這多話幾句,其實說到底,也就一個意思,那就是人活的潑辣些好,別總想著體面,畢竟這東西也沒什么用,也帶不進棺材里,男人還不如銅板能給人安全感,嫁妝握在手里,多開些鋪子手中有底,和離也算不得什么,若是日后你們有苦有難,盡管來找我,真是能幫的,咱們一家人也不說兩家話?!?/br> 盈月送走了幾個被說的一愣一愣的姑娘,再去看自家小姐,人已經跑到榻上舒服去了,趕緊去柜中翻出一薄被給人蓋到膝下。 “小姐,你怎么老是在窗邊吹風,雖說這時日也熱起來了,但到底身子還沒養好,大夫說您體虛畏寒,還是多鋪些毯子好?!?/br> 楊靈籟不耐煩聽她嘮叨,輕笑問了幾句,“是不是還納悶我為何跟她們說這些?” “姑娘對她們好,可她們卻未必記著姑娘的好?!庇乱幌肫鹚墓媚锊豢蜌獾拿佳?,便覺得是好心做了驢肝肺。 第11章 祖母 雖口中抱怨著,但照顧人的動作卻絲毫不慢。 近些日子楊靈籟熱衷于看些市井話本,常常坐臥在軒窗邊的小榻上,盈月便鋪地厚厚的,還專放了月牙桌在旁,擺些愛吃的蜜餞和茶糕在上面,伸伸手便能夠到。 楊靈籟撿了幾個愛吃的干雕梅,瞧著她嗓間溢出低低笑聲?!跋氲牟欢?,倒是慣會置氣?!?/br> “姑娘還是莫要打趣奴婢了?!庇聺q紅了臉,這府中不知的多少人說她木楞,卻也是陪姑娘日久,其實笨些總也是好的,且她也沒什別的求的,日日事情頗多,規規矩矩倒也擠不出旁的心思去想別的。 待她嚼完后又干了杯茶,才娓娓道來解答了人的疑惑。 “姑娘家沒什么隔夜仇,這楊家我也待不長,倒不如臨著打好些關系,日后若幾個姐妹們都嫁了好人家,在外也有些依仗不是?!?/br> 盈月略加思索,覺得姑娘說的倒是有些道理,心中卻存些怪異。 然而前半段說的還有些家族情義在,后半段卻戳破了楊靈籟并不老實的心。 “最主要的還是,我走了,徒留母親在家中活的沒些滋味,倒不如叫meimei們也都學學如何討嫡母歡心,這宅子里熱熱鬧鬧的才好?!?/br> 這偌大的楊府雖比不上國公府名門顯貴,但細腿上也有rou,她若是放過了,豈不是白白便宜了那對母女。 親生姐妹總也得學些相似之處,整個上京城不能只有她一朵奇葩,該是百花齊放才是吶。 “姑娘可真是聰明?!庇虑浦媚锩嫔涎笱蟮靡獾男∧?,心中想笑卻憋得死狠,悶著頭就是夸?!霸蹅冏吡?,也該叫夫人知道,姑娘才是這楊家最孝順的?!?/br> 楊靈籟輕瞥了她一眼,頷首,“不錯,有些長進?!?/br> 這幾日鎮國公府上并不算安寧,一是因為陛下遲遲不為呂獻之授官,同批次的進士大多都進了翰林院做編修,也有人被差委去了京外行省試用,唯獨落了一個他。 偏偏呂文徵前些日子剛剛說了不管這個糟心兒子,見他每日在祠堂閉門不出并不關心這授官之事,拉不下臉面去說,再說內閣之人身份本就敏感,不宜叫這些小事去煩心陛下,于是整日在書房內踱步,卻毫無頭緒。 二則是二房頭疼、迫在眉睫的婚事,因為是陛下賜婚,便免去了媒人納采,需得王氏親自去楊府問禮,雖不滿意親事,卻也得被迫備足了禮數,她們國公府丟不起這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