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見桃花照玉鞍/魔尊徒弟買一贈一 第4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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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要把戴著它的人拽過去。 “它竟能指引方向???沒有靈氣都能御使,師叔你這是什么寶貝!”丁筱興奮起來了。 “一個算命的烏龜殼而已,”云搖道,“以前它被用得最多的地方,還是算某人的牌運。倒是沒想到,進了這詭怪秘境,還能多出這樣的效用?!?/br> 丁筱原本好奇,想問“某人”是哪位前輩,竟然拿龜甲占卜這樣的厲害術法來算牌運,只是不經意瞥見云搖笑盈盈地望向龜甲的那個眼神,她又遲疑住了。 她也不知是不是自己錯覺,師叔提起這占卜龜甲的故事的時候,明明是玩笑著的,眼神卻悲傷至極。 就像在追憶一個再也回不來的故人。 丁筱抿了抿嘴,還是小心地挪開了話題:“那,它算得準嗎?” “算牌挺準,算龍心鱗嘛……” 云搖抬眼,無辜眨眼:“不知道?!?/br> “那我們還跟著它走…?” “我倒是想不跟,這不是特意等你們了么,”云搖目光從丁筱身上掃到后面幾人,一圈后又落回來,“問題是,你們連個會飛的烏龜殼也沒帶回來呀?” “……” “哎呀別喪氣,看開點,所以我才說聽天由命嘛。也說不定,它已經替我們選了塊特別好埋的風水寶地了呢?” “………………?” 弟子們求安慰的目光,落回到隊伍里最仙風道骨神性光芒的寒淵尊身上。 卻見慕寒淵長睫淡掃,眸里還浸著點未散的笑。 丁筱忍不?。骸啊疁Y尊,小師叔都要埋了你了,你還笑得出來???” 云搖回眸:“不要挑撥,我說的是埋你們——” 慕寒淵恰在這一句時含笑垂眸,清聲覆過了她的:“隨她埋?!?/br> “?” 其余幾人:“???” - 在龜甲的指引下,第二日傍晚,云搖等人終于跋涉過大半座城池,來到了侍龍城的最北端。 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座似乎已經廢棄了無數年的宮殿。 雜草沒過膝頭,角落里的青苔攀上了玉石斷柱,上面的雕龍也裂痕滿布。殘垣之間,兩扇宮門緊合,上面的鍍金之色早已被歲月侵蝕得斑駁晦暗,紅漆大片地剝落下來。 半條長街之外,就是無比熱鬧的街市。 而這座曾華麗雄偉的宮殿,卻孤寂清冷,那些喧囂與熱鬧被攔在了宮墻外,它破敗得仿佛已經被世人遺忘了萬年,獨自蕭索地盤踞在這座皇城的角落。 站在那剝落了紅漆而露著玄鐵冷色的宮門前,丁筱幾人面露踟躕。 “師叔,”丁筱往云搖身后躲了躲,“這地方怎么看著荒無人煙的,里面,會不會,鬧鬼啊……” “這附近我昨日路過幾次,怎么從沒看見這里有這樣大一處宮殿,不會有什么問題吧?” 另一名男弟子附和點頭:“是啊,比起后面的鬧市,這里也太怪了?!?/br> “……” 云搖同情地望了眼這幾個還蒙在鼓里的弟子,沒忍心告訴他們怪的不是這兒,背后的“熱鬧”才是滿城的白骨。 她冷靜抬手,把快要蹭到自己身上來的丁筱拎去旁邊:“在這個侍龍城里,如果讓我選個埋骨地,那我一定埋這座宮殿——而不是后面的鬧市里?!?/br> 說著,云搖便要上前。 然而就在此時,她面前日光突然投下了一道長影。 云搖一頓,抬眸。 是慕寒淵。 雪白清冷的長袍就攔在身前,蓮花冠端立,墨發如流云。在這樣近的距離下,連他衣冠袍袖間以銀絲暗紋輥過的龍爪云痕都清晰可辨。 云搖仰頭:“做什么?” 血色絲絡從雪白袍袖下無聲墜地,小心攀上了云搖的紅色衣裙,它沒入其間,便像不曾存在。 而云搖耳邊已響起只有她一人能聽到的他的清音。 ‘弟子愿為師尊代勞?!?/br> 云搖想都沒想:‘有為師在,你代什么勞?聽話,別擋路,往旁邊挪挪?!?/br> “……” 慕寒淵竟是一步未動,垂眸清和,眉目卻薄顯出幾分罕有的凌冽:‘師尊閉關未捷,有傷在身。藏龍山之事,我絕不會再讓它發生第二次?!?/br> 云搖梗了下。 想了幾息她才想明白,慕寒淵是指那夜叫她領隊入藏龍山,險些沒出來的事情:‘這倒也不怪你,畢竟我都沒想到還會有魘獸這種……’ 云搖抬起來要去拍小徒弟的手腕,剛到半空,就被人握住了—— ‘弟子冒犯,請師尊恕罪?!?/br> 云搖:“?” 這話怎么聽著耳熟呢? 還沒回神,她手串金鈴輕響,上面懸著的小烏龜殼就落進了慕寒淵的掌心。 “!”云搖臉色微變,快步向前就要奪回。 然而侍龍城中她靈力受封,不動用仙術,根本攔不住有血色絲絡可cao控萬物的慕寒淵。 眼見雪白袍影消失在眼前。 下一刻,紅漆斑駁的宮門前,慕寒淵便顯影,手中龜甲向前一送—— 龜甲中幾顆極淡的金色光點閃爍起來。 只見宮門兩旁的玉石斷柱上,裂痕滿布的雕龍石像微微震動,盤踞柱身的龍身向上騰攀,竟像是活了過來。 “我族血脈……” 猶如洪鐘的聲響像越萬古而來,滄桑地響徹在幾人耳邊。 那聲龍息長嘆,似悵惘遺憾。 “你們是來找龍心鱗的?” 云搖趁機上前,毫不猶豫鉗住了慕寒淵袍袖下的手腕,她仰首淡聲:“是。不知前輩何人,為何將我們困于此處?” “我不是什么前輩,不過是一道殘魂罷了……你們要找的龍心鱗,也不在我這兒?!?/br> 云搖面色微冷:“那在何處?” 龍須昂張,龍首繞柱欲起,最后卻像是被困鎖其上,只徒勞朝緊閉的宮門探去—— “只有那片幻境里,找得到這世間唯一的龍心鱗了?!?/br> “……幻境?秘境死期只余一日時間,怎么來得及?” “幻境縱過千年,境外彈指一瞬?!?/br> 云搖蹙眉,隨即又舒展:“那么,只要進到幻境里,將龍心鱗帶出,我們就可以離開了?” 龍身張昂:“是,但此幻境固有天限,不能容你們都進?!?/br> 云搖望向慕寒淵。 在青年那張從來圣人般七情不顯的面龐上,她再一次看到了他久違的,藏在霜雪之下的真實情緒。 ——慕寒淵不知何時,竟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扣得如金環鐵箍,不容分寸,如青山綿延的脈管都從他冷白的指背上綻起,張著凌厲的弧度。 慕寒淵第一次如此冷聲:“云幺九?!?/br> 兩人僵持的身后,丁筱幾人慌了:“師叔,您還是聽寒淵尊……” “慕寒淵,”云搖字句不避不遮,輕聲在宮門外回蕩,“你連為師的話都敢不聽了?” “——” 丁筱沒說完的話戛然而止。 幾人如遭雷劈,呆立當場。 慕寒淵眼神晃動,像是某種黑與白之間的撕扯。 “……爭什么?” 沉重的寂靜里,盤踞在石柱上的龍張大了嘴巴,像是打了個哈欠:“忘了說了,這幻境,必須一男一女進入,方能開啟?!?/br> 云搖扭頭:“?” 甚至沒來得及和那龍對上眼,她就眼前一黑。 耳邊蕩回來龍的后半句。 “就你倆了是吧?走你?!?/br> 神魂像是被什么巨力抽離。 話音遠去,云搖的意識,一下子便跌入了黑暗里。 —— 再次“醒”來,云搖是被晃醒的。 滿目刺眼的紅色,身下所在的“地面”,似乎還是搖晃著的。 云搖下意識扯下了遮在面前的不知什么東西,望見了身處的丈余空處。 似乎是一頂轎子? 云搖不確信地抬手,看見了一只絕不屬于自己的女子的纖薄手掌,她挑起了轎簾,向外一望,然后愣住了。 ——是那座雄偉巍峨的盤龍宮殿。 只是與方才她所見的破敗、蕭索不同,此刻的宮門血紅如日,鎏金燦烈,玉石柱上青苔盡褪,裂痕滿布的雕龍完好如初,透著清潤如玉的光彩。 還有兩隊薄甲凜然的衛隊悍守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