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什么時候開始的
酒吧里,燈紅酒綠的環境,嘈雜喧囂的音樂。 霓虹燈閃爍間,各色年輕的男女聚集在舞池中央,跟著節奏一起搖擺,放浪扭動著身軀。 只穿著單薄緊身衣的性感女郎在臺上跳著火辣的鋼管舞,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撩人的嫵媚。 臺下,歡呼聲、噓吁聲,此起彼伏。 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林蕭璟獨自坐在沙發上喝悶酒,人群涌動中,仿佛看到熟悉人的身影。 他慢慢坐直了身體,隨后竟是意料之中的一笑,是自嘲亦是覺得悲哀。 在這種場所群聚的人基本都是以圈子為中心包了場,在人聲鼎沸的環境下,路言鈞的身形跟氣質都遠遠超過周圍的任何一個人。 他不疾不徐,朝著目標靠近。 原本在舞池中間扭動身軀的男男女女,注意到男人眉宇間戾氣堆積,面色更是不似尋常般森冷平靜。 認出路言鈞的人皆是一愣,一瞬間懼色在臉上流露,身體先做出反應夠便是下意識給男人讓道。 那副高高在上,而又勢在必得的目光,如同一個掌控全局的上位者,冰冷的視線越過擋在前面的所有人,直直地落在最后方的林蕭璟身上。 了解路言鈞的人都知道他來者不善,不然絕不會這副表情,這個樣子。 但他有目標,那人是林蕭璟。 怕之后發生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情波及到無辜人員,有人識趣的率先清場。 震耳欲聾的舞曲還在持續,霓虹燈依然在閃爍,不過一轉眼的功夫,原本虛無空座的包間里,人群四散。 林蕭璟知道男人是沖自己來,他喝了些酒,微醺的狀態,臉頰上浮著紅暈,自嘲地笑笑。 路言鈞站在他跟前,還是那般惜字如金:“什么時候開始的?” 高中?大學?林蕭璟將自己心思暗藏,怕被人看穿,甚至不惜把自己偽裝成游走在花叢間的花花公子。 這幾年來,他身邊女人無數,誰又能想到竟對寧知棠情有獨鐘。 路言鈞倒好奇他的感情從什么時候開始,又持續了多久,可以隱藏得這么不動聲色,在此之前,他毫無察覺。 路言鈞清理掉寧知棠身邊所有能威脅到他的男性,到頭來發現跟自己打小一塊長大的兄弟,卻對自己的女人覬覦已久。 “我問你什么時候開始的?”路言鈞最煩同樣的話說第二遍,語氣更是重了許多,都咬字都帶了些難以壓抑的憤怒。 從小到大,林蕭璟最受不了他居高臨下、仿佛上位者能掌控一切的眼神,聯想到寧知棠和他生活在一起的窒息感。 她終究沒能擺脫掉路言鈞這個瘋子,自始至終都沒能逃離他的手掌心。 幾天前,林蕭璟敲響寧知棠出租屋的門,無人應答,聽房東說,寧知棠被自己的男朋友接走了,不過聽了兩句房東夸贊男人長相的話,便知道了能讓寧知棠乖乖跟他走的男人是誰。 既已經被拆穿,林蕭璟也無意再隱瞞:“她已經家破人亡,一無所有,你到底要把她逼到什么份上,才肯善罷甘休?” 他就知道區區一個療養院根本關不住路言鈞,半年已經是極限。 “回答我的問題?!甭费遭x只想知道林蕭璟這段感情究竟從什么時候開始,又持續了多久。 藏得倒是挺深,連他都毫無察覺。 也是,誰又能想到跟成亦瑾一樣風流成性的人會對一個女人情有獨鐘。 林蕭璟要是說實話,指定會被路言鈞打殘,論武力值這方面,他從來就不是路言鈞的對手。 但這一刻這個男人只想把一直壓抑在心里的感情傾瀉而出,不計后果。 是他五年來都無法宣之于口的情,更是他一直無法向某人訴諸的意。 林蕭璟回想初見:“高叁?!?/br> 那時候的寧知棠不像現在就如同一只被磨掉爪子的貓。 她富有攻擊力,而又活潑愛笑,就像一副極具有生命力的畫,成了在他心里揮之不去、五年來都沒辦法割舍掉的樣子。 “夠可以的?!甭费遭x笑笑,面上沒什么表情。 在他眼皮子底下,還能把這份感情藏得這么深,這么隱匿。 這幾年來,別說喜歡,林蕭璟都不怎么正眼看過寧知棠,再加上身邊女人不斷,路言鈞沒懷疑過他對自己的女朋友有任何非分之想。 饒是林蕭璟都沒能想到自己這份毫不起眼的感情竟能長達五年之久,覺得無法割舍的同時,又覺得不甘心。 若是寧知棠過得好也就罷了,兩人夜以繼日,互相折磨,最終她被路言鈞以一種錯誤的愛人方式逼得失去了所有,無路可退。 林蕭璟就看著一朵曾經盛放在陽光下的玫瑰,逐漸變成隨時都會枯萎凋零、風一吹就會倒,無比脆弱的小白花。 曾經的寧知棠一身傲氣,漂亮奪目,現在終日以淚洗面,郁郁寡歡。眼睛里再不見半點笑意。 有時候林蕭璟甚至在想,對著這樣一個毫無生氣、心如死灰的寧知棠,路言鈞就不曾感到過心疼? 可他痛,痛得快死了,意識到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因為她的生命遲早會斷送在路言鈞手里。 “信是你寄的?” 林蕭璟坦然道:“是?!?/br> 到了此刻,他開始有了一種視死而歸的覺悟。 林蕭璟本無意要讓時夢死,目的只是和這女人一樣,只想離間路言鈞跟寧知棠兩人的關系。 說他自私也好,虛偽也罷,與其放任兩人繼續糾纏在一起,不如他去尋找一個新的突破口,讓兩人這種只充滿了痛苦跟窒息感的相處模式就此結束。 一方面是嫉妒心在作祟,一方面他實在受不了寧知棠這副病懨懨的樣子,讓人心疼,讓他后悔。 他忽然就想起時夢來找他時說過一句話,明明一同喜歡,一同愛上。 如果他比路言鈞先表白,那么此刻陪在寧知棠身邊的會不會是自己。 他幻想如果他和寧知棠在一起,他同樣可以和路言鈞一樣寵她、愛她,護她。要星星要月亮都給她摘,為她一個笑容,為討她歡心,他一樣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只要她心里有他,他甚至愿意拋下一切去奔赴她。他可以不做什么林家的大少爺。為她放棄一切,甘之如飴。 “你既然愛她,就該好好對她?!睍r至今日林蕭璟才得以敢把這話說出,“而不是把她逼得無路可退,幾乎快喪失了求生欲?!?/br> 他是后來才得知寧知棠去醫院打胎的事,那天他去醫院找姑姑,無意間看到因為大出血而被推進手術室的寧知棠。 他在門外整整等了六個小時,才終于得以見到護士和醫生將人從手術室里推出。 那時寧知棠的臉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人更是早已經昏死過去,連醫生都說只是因為流產手術過后身體很虛弱,能很快醒來,她卻整整昏睡了七天。 七天,林蕭璟寸步不離守在她病床前,握著她日漸冰涼的小手,沒人知道他內心的難受與煎熬。 也只有在路言鈞不在這段時間里,他才能光明正大地看她,靜靜地、在無人打擾的情況下和她說說話。 他聽見姑姑無奈地說:“你還是放不下她?!?/br> 林蕭璟自嘲地笑笑,怎么能放下,如何能放下。 寧知棠是他的欲望初始,更是他的情之所鐘,五年來他渴望不可及的對象,承載了他初戀的所有美好跟希望。 在這漫長的歲月里,她明明近在咫尺,卻成了他最遙不可及的夢。 他姑姑之所以認識寧知棠,多年前林蕭璟為了一個女人曾經低聲下氣求過她。 做為獨生子的林蕭璟從小也是肆意妄為慣了,出生就贏在起跑線上的人,自幼生活在錦衣玉食中,養尊處優,從不見為任何一個人低過頭,彎過腰。 那年寧知棠的母親患有哮喘,冬天病發,情況嚴重。 她這從沒有為別人上過心的侄子,卻在她面前低下頭。 他說,要用最好的藥去治療寧知棠的母親,卻還是不放心,手術當天又讓她親自去cao刀。 做為醫學界有著豐富的醫學造詣跟臨床經驗,其權威地位在整個業內數一數二的女人,尋常人見她一面都難如登天,最終妥協于侄子的請求,不得不親自去執行這場手術。 很成功,再加上后期用藥,寧知棠的母親身體恢復得很好,甚至能照常工作,此后這幾年再也沒病發。 醫院的太子爺想默默對一個女孩子好,醫生和護士只能無奈天天打著掩護,住著高級病房,用著尋常人本用不起的昂貴進口藥。 出院時寧知棠去結清費用,前后不過叁萬的開銷,她當時就覺得奇怪,雖然是家里人頭一次住院,卻不至于這點常識都沒有。 前面的手術包括后面的用藥,還住了這么多天院,怎么可能只需要這么點費用。 時夢站在她的旁邊,了解前因后果,主動替某個不敢露面的人擔下責,這才讓寧知棠打消了疑心,因為當時她周圍,除了時夢有這個能力幫助她,別人沒這個責任更沒有這個義務管這等子閑事。 往后這件事成了拉進時夢跟寧知棠關系的最主要因素,她一直認為是時夢在她最危難的時刻幫了她一把。 林蕭璟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姑姑搖搖頭,覺得可悲又可氣,沒想到時隔多年,他還對這個女孩念念不忘。 幾年前林蕭璟性情大變,他原本潔身自好,純情善良,轉眼風流成性,身邊女人不斷,換了又換。 現在看來他無非是想掩人耳目,通過這種方式去藏匿、壓抑對她的情感。 既如此,為何不選擇遠離,反而還要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看著她和另外一個男人相愛。 林家沒有一個不是死心眼的性子,看上一個人就死心塌地。 但路家那兒子的性格,她也略知一二,跟路言鈞搶女人,注定不會有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