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無所謂
七天后,寧知棠終于得以清醒,卻像被抽干了靈魂,變得更沉默寡言,身體尚未恢復的期間,她只是呆呆地靠坐在床頭,不管是護士或是醫生亦或是林蕭璟進來,她始終不曾有過只字片語。 某天深夜林蕭璟望著落空的床鋪,心生不妙,在海邊發現想要尋死的她。 海浪拍打著女孩的衣襟,試圖將想自殺的人推回岸邊,林蕭璟迅速沖進海里,拼了命地將人往回拖。 他不知道要做點什么亦或是說點什么才能救贖她已經千瘡百孔的心。 直到他提起寧汐語,才終于讓這個一直心如死灰的女人有所反應。 一想到唯一的親人至今下落不明,寧知棠的瞳孔慢慢恢復焦距,有了一絲清明。 “小語……?!?/br> 她蒼白的小臉讓林蕭璟心疼不已,只想盡他所能幫她做點什么:“對,寧汐語,你還有一個meimei,別放棄希望!” 寧知棠木然地望著他,像是終于認出面前的人是林蕭璟。 她拂開男人的手,覺得可笑。 路言鈞被送進療養院這事他應該已經聽說了,好兄弟因為她變成這樣,他卻還是對她如此照顧,按理來說不應該恨她嗎? 寧知棠知道不管成亦瑾也好,林蕭璟也罷,還有平日里這些高高在上的富家公子,之所以會對她畢恭畢敬、格外關照,不過因為她是路言鈞的女朋友。 所以寧知棠無法理解,她現在和路言鈞的關系已經破裂,林蕭璟沒有必要再裝模作樣。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彼男乃家恢倍己苋菀妆豢创?,林蕭璟想對寧知棠好,從來就不是因為路言鈞。 回到病房后,寧知棠情緒似乎穩定了不少,看向一旁安靜靠在墻邊甚至都沒有朝她靠近的男人,猶豫著開口。 “林蕭璟,我可不可以……拜托你幫我一個忙?!?/br> 她知道這樣有些厚顏無恥,但她別無它選,目前所能拜托的人,也就只有還算熟悉卻又不似朋友的林蕭璟。 “你說?!迸滤儆惺裁聪氩婚_的念頭,林蕭璟一時不敢離開她的病房,卻又怕她抗拒自己的接近,只好保持距離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卻不曾想她能有求于自己。 “關于我父親拿走的那本房產,我希望你能幫我贖回來,錢……你先墊著,我會給你打欠條,以后會一分不少還給你?!?/br> 寧家家里的錢財都被寧江海洗劫一空,連房產證都被他拿去抵了債,不到八十平米的住處,卻是母女叁人這幾年來唯一的歸所,是母親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寧知棠不想找到meimei后,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只想拿回屬于母親的東西。 林蕭璟明白她的意思:“我會去找找看?!?/br> 林蕭璟也是在調查房產證的過程中,發現這有跡可循的一切極有可能是有人蓄意而為之。 會因為自己的一己私欲把寧知棠逼到這份上的人,也只有她的男朋友路言鈞。 “做兄弟的實在不想看你在喪心病狂的道路上越走越遠?!?/br> 以前林蕭璟就覺得路言鈞用錯誤的方式去開始兩人的感情就注定不會有什么好結果,而如今已經到了極限。 甚至寧知棠到現在還不知道路言鈞私自篡改她的志愿,兩人上同一所大學都絕非偶然。 當初她像個獵物一樣被路言鈞牢牢鎖定時,所前進的每一步皆是男人費盡心機,處心積慮而布下的圈套。 不管是喜歡還是暗戀,都是他一個人的事,所以林蕭璟從未想過跟寧知棠之間能有什么結果,卻花了五年時間,都沒辦法將這份感情摒除在外。 如果說爬藤虎有根即瘋長,他對寧知棠的喜歡又何嘗不是如藤蔓般錯綜復雜,向陽而生,與日俱增。 “這就是你背刺我的理由?”話音剛落,路言鈞毫不留情的一拳往林蕭璟左臉上狠狠一擊,沉重的力道將他原本正欲起來的身體打得又重新跌回沙發上。 他吐掉嘴里的血,自嘲地笑笑。 知道路言鈞不會放過他,卻也不想感情暴露后又極力掩蓋,他想正視一回,不想再狡辯,也不想去否認。 況且,他的行為談不上背刺,路言鈞多行不義必自斃,什么樣的開始造就了什么樣的結果。 林蕭璟道:“就算我不把你對付時夢的事情拎到臺面上來說,你跟寧知棠也不會再和從前一樣關系如初?!?/br> 而寧知棠有權利知道真相,知道她消失許久的好友是如何被路言鈞殘害到家破人亡,走投無路。 但林蕭璟沒想到路言鈞對自己女人都能這么狠,打著愛她的名號卻做盡傷害她的事。 早在之前,林蕭璟去詢問過此次為寧母主刀的醫生,他支支吾吾,閉口不提,一再隱瞞,只說還未脫離危險期的病人發生意外再正常不過,做他們這行早已看慣了生死,不同于家屬的悲痛欲絕,他一字一句宛如匯報工作一般,冰冷且沒有感情。 碎片幾乎扎穿了寧母半個腦門,送過來的時候就因為失血過多而命懸一線,他們極力挽救,最終仍是無力回天。 況且患者早前就有嚴重的哮喘,手術過后身體看似恢復大半,實則依然存在隱患。 若早一點送醫,情況會截然不同,他們這些醫務人員已經盡力了,對于病患突然離世這事,只能深表惋惜跟遺憾。 好一番滴水不漏的陳詞,仿佛事先被人安排好了如果有人問起病人的死因便如此搪塞過去。 路言鈞在林蕭璟家的醫院搞這種把戲,除非這男人選擇裝聾作啞,真想調查事實的真相,多加逼問,這些醫生又怎么會不如實相告。 正因為從小跟路言鈞穿一條褲衩長大,林蕭璟怎么會不明白這個男人什么心理什么心思。 他無法再像個旁觀者一樣再去漠視縱容路言鈞的罪行,看路言鈞是如何一步一步把寧知棠逼瘋。 “我們的事,何時輪到你來說叁道四了?”心里本就有火的路言鈞眉頭緊皺,嘴唇緊抿,忽然暴躁起來的神色讓人倍感壓抑。 他揪住林蕭璟的衣領,強勁的拳頭如風一樣接二連叁落到他的左臉上,沒有一絲留情。 他在家本就滿腔怒火無處宣泄,又舍不得動寧知棠一根頭發。 路言鈞半點不念兄弟情分,幾記重拳過后,將人狠狠摔在一旁的茶幾上。 一時間酒瓶四散,應聲而碎。 林蕭璟原本姣好的面容挨了他幾拳后已經鼻青臉腫,口吐鮮血,他沒打算還手,更不是路言鈞的對手。 直到被問起寧汐語,他嗡嗡作響的腦子才開始有所反應,耳鳴的癥狀以至于都快聽不到自己的說話聲。 路言鈞雖然臉上毫無波瀾,卻眉眼陰鷙,他將如同死尸一樣任自己擺布的林蕭璟從地上扯起,對他突如其來的笑感到莫名其妙,怒火被點燃得更甚。 “我問你寧汐語在哪!” “是不是你把她藏起來?還是成亦瑾?” “為什么一個兩個都要在背后捅我刀子?還有誰參與了?方修謙?皇朝都是他的,他能不知道產業名下小姐的去向?” 除非是有意隱瞞,故意藏人,所以他才找不到寧汐語的半點蛛絲馬跡。 難道方修謙也對自己女人覬覦多時?所以選擇跟林蕭璟一起背刺他? “你就這么致力讓寧知棠變得一無所有?”林蕭璟晃了兩下頭,試圖找回自己一度快分離的意識,嘴角的笑,是對路言鈞的可悲與嘲弄。 “連她的親meimei你都不肯放過,你這么做,她只會更恨你?!?/br> 路言鈞卻道:“無所謂?!?/br> 只要能擁有她,他不介意以任何一種方式,即使是錯的,只要寧知棠屬于他,這就夠了。 至于她對他懷揣的感情究竟是喜歡,是愛是恨,其實都沒大所謂。 耐心見底后,路言鈞直接敲碎桌上的酒瓶,鋒利的玻璃邊對著林蕭璟毫無遮掩的脖頸。 “你不肯說?” 這是人體最脆弱的地方之一,只要他輕輕一劃,讓他命喪于此是輕而易舉的事。 縱然他家開醫院,也救不回已經被割斷了大動脈的人。 不要試圖惹惱一頭幾乎失控的怒獅,殺人的事,路言鈞不是沒有做過,一個不嫌少,兩個不嫌多。 這會被怒火取代的他,如果不是收著手勁,林蕭璟斷不會有再接話的機會。 門外有人聽到動靜慌忙跑進來勸,看見林蕭璟被打得頭破血流,雖然不明情況,著急忙慌道:“路哥,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 卻被路言鈞一個眼神喝止在門口,見男人滿身戾氣,眉目森冷,他哪敢再上前,擔憂地看了眼里面的情形,又默默退了出去。 好好說?路言鈞眼里向來容不得沙子,更容不得在他眼皮子底下的男人對自己的女人有任何非分之想。 一個占有欲強到連別的男人送自己女朋友禮物都要把對方手砍掉的人,在知道林蕭璟對寧知棠的感情長達五年之久,更是做出背刺自己的行為,如何還能好好說話? 背叛他,覬覦他的東西,皆是他無法容忍的事。 他咬牙切齒道:“我今天就算把你打死在這,也是你該受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