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第九十三章
訂閱率不夠等三天無論是說真話還是說假話, 他的臉上都掛著和煦親切的微笑, 仿佛自帶的便是滿滿的真誠。 如果不是知道“故事”真正的情節和被省略的所有內容, 又故作不知,覺察到他從一開始就打算試探的意圖—— 西里爾恐怕也會被迷惑過去吧。 這是魔術師最喜歡做的事情,也是魔術師最擅長的偽裝。 他知道。他早有領教。 在這樣的前提下, 再看某人的進一步表演, 西里爾的心態也是非常平和的。 “你覺得這個故事如何呢,西里爾?” “感謝您的分享, 聽到了最后的結局, 我感到十分欣慰?!钡?,西里爾又道:“只不過,有一個小小的困惑。我在想, 故事只提到摩根因為弟弟的出生放下了執念,未免放棄得太簡單了?!?/br> “呃?!蹦g師沒想到他會這么說, 頓時一噎。 西里爾:“按照您的描述,我略微猜測了一下,認為她不太可能會放棄為父母報仇。報復的對象是那位國王, 嗯,可能還得加上幫助國王的那個魔術師……” 某魔術師(突然僵硬):“……” “從摩根的角度看, 公爵夫婦的悲劇, 就是他們一手造成的吧?!蔽骼餇栍终f:“當然了, 就算從我這樣的旁觀者的角度來看,也是這么認為的?!?/br> 某魔術師(突然心顫):“……” 他本來是可以及時調節的,但沒料到, 不懂事的傻孩子在這時義憤填膺地冒出來了一句:“對哦!真的很過分啊。老爺爺,摩根沒有報仇嗎?” “……報了。摩根,她各種意義上都能算作如愿以償?!?/br> 魔術師的臉隱約蒙上了陰影,笑容有一瞬間顯得沒那么自然。 他心口痛。 眼角的余光掃到西里爾聽到這個回答后,竟也像是更加欣慰地笑了起來…… 魔術師的心口更痛了,有些想吐血。 “哈哈哈,真好啊真好?!?/br> 宇智波帶土也跟溫柔大哥哥一起笑,過了一會兒,他倒是把最沉默寡言的另一個人想起來了。 “泉奈老祖宗,你怎么不說話呀?” 不得不說,自來熟的帶土小朋友很適合活躍氣氛。以往主動搭話的工作是西里爾在做,現在被他自然而然地接過去了。 他老祖宗已經對這個稱呼免疫,之所以不說話,只是因為莫名地被牽動起了一分思緒。 “你說的這個女孩兒,前后的性格變化是不是太大了?!?/br> 不過是一個“故事”而已,存在邏輯問題很正常。 宇智波泉奈大概有必須理順邏輯的強迫癥。 “嗯?摩根啊,她……” 魔術師的話還沒說完,就發現身邊一空。 西里爾拍拍手站了起來,說道:“畢竟遭遇了親人死去的巨大打擊,性情大變并不奇怪?!?/br> “事實上,因為重要之人發生變故而受到刺激的例子,完全不在少數,甚至還有可能往極端的方向發展呢?!?/br> 這像是隨口的感慨,但卻戳中了宇智波泉奈的某個不明顯的心思。 關于他的兄長宇智波斑。 要說宇智波斑在十幾年后突兀地背叛了家族,摧毀和自己一手建立起的村子,甚至跟摯友千手柱間反目成仇——宇智波泉奈是怎么都不愿相信的。 雖然近些年,他為與千手間的爭斗花盡心思,與兄長的交流漸漸減少。 但宇智波泉奈最清楚不過,兄長是多么溫柔的一個人,“背叛”二字,怎么可能安在那個男人身上。 有一定的可能性……兄長那里,出現了極其嚴重的變故,才導致—— 宇智波泉奈忽然心頭鈍痛。 能夠猜到些什么,但又強行將古怪的情緒按下去?,F在的線索還太少,他需要耐心。 然而,不管怎么說。 現有的線索,無一例外,源頭都牽連在至今都神秘兮兮、還絲毫馬腳都沒露出來的魔藥店主這里! 只可惜眼睛還不是很好用,不然黑發青年的氣勢還能再翻幾倍,用目光在扮豬吃老虎的店主腦門上燒出兩個窟窿。 仿佛有所感應,陰險狡猾的店主走過來,宣布:“啊呀,我差不多該回去熬藥了。你們繼續曬太陽,等我熬好了藥,再端過來給……” “——我就不用了!” 宇智波泉奈一秒離開了輪椅。 不用別人指路,他自己就能找到路回去,并且借健步如飛來證明自己身體大好,不需要再服用稀奇古怪的魔藥。 “咦,不用了嗎?多喝幾次調理調理,身體能恢復得更好?!蔽骼餇栐噲D勸說。 然而,宇智波泉奈斷然拒絕:“不要。多準備的我的那份,就給——帶土吧,他更需要多補補?!?/br> 宇智波帶土:“???” “再不行,給那個奇怪的男人也行。嘖,我看他也挺虛的?!?/br> 魔術師:“???” 帶土是真的虛,就不用說了。但魔術師活蹦亂跳,還有心情講故事。 看不見但聞得到的冷漠宇智波:“走一步飄一地的花,香味快把我熏死。搞出這種花里胡哨玩意兒的家伙,怎么可能不虛?!?/br> 說、說得——完全沒有道理,純粹就是隨便坑害拖人下水! 但魔術師一時居然無言以對。 因為,西里爾居然恍然大悟般地點頭了:“確實,我一直在思考,這是不是法術的效果。要一直維持法術,的確挺費精力的,高文先生,我給您也調制一瓶精力藥水吧?” 金發青年望來的雙眸柔軟似水,落入了點點陽光,就像夕日下鋪灑黃金雪的碧潭,這就是他的心上人。 被這樣期盼地望著,魔術師心中再怎么拒絕,也要露出高興極了的笑容:“哈、哈哈哈哈,好呀,沒想到還有我的份。不過西里爾,帶土的藥最優先,我的不著急,你如果累了,不做我的也完全沒關系——” “不累的?!蔽骼餇栠@么溫柔善良,怎么可能不關照魔術師閣下的身體:“我可以用兩個坩堝,很快就能處理好,這次帶來的材料也足夠?!?/br> “啊,說起材料,高文閣下不要擔心,雖然精力藥水需要用上某些蟲類的觸角和魚類的腮,但絕對可以保證……” 吃不死人。 可味道,還有喝的人能不能突破心理屏障——那就不能保證了。 “高文”是一個從來沒做過魔藥的魔術師。 他對用亂七八糟的東西混在一起熬出來的苦汁完全沒興趣。 然而,現在…… 西里爾的勺子在坩堝中緩緩地攪拌了一圈。 面上笑嘻嘻,心里慘戚戚,魔術師被灌了滋味絕對永生難忘的魔藥,他的表情想來也十分有趣。 “唉,我……超感興趣的?。?!” 竭盡全力奔逃。 ——呼……呼…… 夾雨的風狠狠地拍打上面龐,因緊張而溢出的汗水無聲地滑過眼角,與冰涼的雨水相融,根本無法區分。 雨越下越大,頭頂的陰云宛如倒扣的燈罩,將無法逃脫的人困死在不斷拉長的黑暗里。 渾身濕透的白發少年正在艱難地前行。 從各處傷口流出的血早已被雨沖散,他的步伐著實不快,不僅是傷勢的緣故,還有至此都不愿放棄的同伴的負擔。 “琳……清醒一點!琳!” 他強撐起負荷過重的眼皮,不屬于自己的赤色眼瞳幾乎要淌下實質的鮮血,死死抓住同伴無力的胳膊,聲線經過雨水的過濾,竟顯露出一絲波蕩的不安來。 棕色短發的少女勉強倚靠在同伴的身上,雙目緊閉,即使光線暗淡,也能猜出她此時的糟糕處境。 rou眼能夠看見的陰影似是匍匐在少女的體內,時不時陡然擴張,如漆黑火焰般像四周燎燒。 “唔……” 痛苦地掙扎。 這潛伏在人體內的陰影,便是一股極為兇悍、卻又無法由宿主掌控的力量。 少女的意識渾噩不清,所有的精力全部用在了壓制體內暴走的力量上。如果不是被同伴強撐著帶走,她肯定早就會被追蹤過來的霧隱村忍者抓住,后果不堪設想。 “卡……卡西……” “先不要說話了。再堅持一下,老師肯定會察覺到我們的小隊遭遇了埋伏,支援……會趕來的!” 話是這樣說,但事實上,旗木卡卡西自己都不那么相信。 希望太渺茫了。 從兩人執行任務,到野原琳被當做人柱力材料奪走植入尾獸,再到如今的艱辛逃離……只堪堪支撐了幾日的時間。 木葉的援軍不可能來得這么快。 而且,旗木卡卡西無法讓自己忽略:孤立無援,帶著無法成為戰斗力的琳,他逃脫的可能性可以直言為零。 目前的情況,最佳的處理方法,應該是—— 旗木卡卡西強行讓自己不往下想。 他下意識地不想拋下同伴,任何形式的失去都會戳痛心中未平的創傷。 因為,他和琳,都已經失去了一個重要的同伴了。 距離帶土出事,僅僅才過去了半年。 昔日看不起的吊車尾在生命終末時展現出的勇氣,在孤傲的天才心中留下了難以祛除的印記,似還摻雜了幾分無法自容。 對方贈予的寫輪眼還好好地待在少年充血的眼眶。旗木卡卡西記得,帶土將喜歡的少女托付給了他,讓他一定要照顧好琳。 他不能違背這個諾言。 他一定,要保護好琳。 一定…… ——可是,做不到了! 忍者的信條中,似乎默認了任務至上這一條。 旗木卡卡西和野原琳原本的任務已經失敗了,而他們隨即面臨的,卻是比任務失敗還要殘酷的抉擇。 野原琳被植入了三尾,變成了三尾的人柱力。尾獸之力恐怖如災禍,盡一村之力也難以阻擋,霧隱村就是想要通過控制她來破壞木葉。 身為木葉的忍者,他們必須竭力阻止這個陰謀。 琳自己也在抗爭,到現在她都沒有被徹底控制,就是證明。 然而……卡卡西。 他能夠做什么? 在明知無法帶著同伴全身而退、自己也必然會陷入險境的前提下,權衡一切,能夠做的,就只有—— 【殺了琳,不能讓三尾人柱力落入霧隱村的手中?!?/br> 多么殘酷的字樣。 如果在這里的卡卡西還是以前的卡卡西,縱使有親密的隊友兼同伴的情分在,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殺死琳。 這并不奇怪。 在忍者的世界里,從來都不應該出現任務和同伴之間的選擇,因為答案毋庸置疑。 可卡卡西居然猶豫了。 宇智波帶土,這個和他的父親白牙同出一轍的笨蛋,就是選擇同伴勝過任務的“異類”。 異類給卡卡西帶來的影響實在太大,讓他的理智一時與突來的情感爆發了沖突,遭受了莫大的心理掙扎。 除了不安,挫敗和憤怒前所未有地在擁有天才之名的少年腦中洶涌咆哮,陰影似是也侵襲到了他的胸腔。 要怎么做…… ——‘卡卡西,琳……就交給你了……’ 該怎么做…… ——木葉,權衡利弊,必要的犧牲,避免不了…… “嘩啦啦!” 雨聲加大,如落珠在泥濘地面迸濺。 踉蹌向前的少年幾乎撲進更深的黑暗里,四周都沒有光亮,根本沒有進退兩難這一說。 他的痛苦,全都刻印進了那一枚緊縮戰栗的寫輪眼中。 起于內心的掙扎。 卻終結于,又短暫清醒過來的同伴緩慢地舒展開,再緩緩地抓住他肩頭的手掌。 琳是一個溫柔善良的少女,所以,帶土才會那么喜歡她。 可野原琳也是一個忍者。 她的堅毅和覺悟,絕不會少。 “我不能自殺……所以,卡卡西,請你……” ——拜托了。請你,了結我吧! 雨水依舊拍打著面龐。 白發少年睜大雙眼,仿若真有血混雜淚水從臉邊滑下。 耽誤得太久了,追兵的氣息已清晰可聞。 不知何時,他恍惚的思緒才從千般復雜中抽回。 帶土的托付,琳的請求……都破碎了。 流淚的少年舉起右手,雷光在手邊閃耀。 他做出了決定,要用這雙手破開同伴的心臟,而他的同伴,果然并沒有抵—— “轟?。?!” 幾乎要把人耳朵炸聾的巨響。 繼而,不知從哪兒掀起來比大雨還要傾盆的水霧,稀里嘩啦——竟是一股腦從天潑下,把剛擺出姿勢的少年少女從頭到腳潑了個徹底。 卡卡西和琳:“???” 悲傷沉痛的氣氛一下子被毀完了。 激起漫天水霧的巨大震蕩,原來,是縱橫大地的一道延伸至少有十數米的狹長溝壑。 似是被人從高處橫空劈斬下來的劍影,不偏不倚,從卡卡西兩人身邊劃過,把恰好出現在灌木從后的霧隱村追兵砍了個正著。而且,那浩瀚劍影落下之時,還釋放出足以照亮整個昏暗天空的耀眼光芒。 旗木卡卡西的臉上難掩驚駭,猛地轉身,就見自己身后出現了一道極其大大咧咧的身影。 斗篷覆蓋了全身,戴上兜帽后,連不速之客的面容都無法端詳,只能分辨出他的身材不算高大,方才那一招,還有從斗篷下依稀顯露出的金色光臂,并不像有忍術—— 搞不清這人來歷,只覺情況更加糟糕的卡卡西臉色很是難看。 他擋在琳的身前,極力尋找可以脫身的破綻,背后的琳突然又抓住了他的胳膊,力氣比方才懇求時居然還要大幾分。 卡卡西不明所以,正想說話。 殊不知,還未開口。這個大勢出場生怕別人看不到他的不速之客,竟然搶先開口了。 中氣十足的嗓音突破雨幕的阻擋,將自己的強烈不滿盡顯無疑: “笨蛋——卡卡西!你把琳抓得那么緊干啥!” 卡卡西:“…………?????!” 前幾分鐘還滿心晦暗的天才少年破天荒地傻在了原地,整個人都懵了。 直到比他還早發現端倪的琳驚喜地叫出了某個應該已經橫死之人的名字,他才回神。 “……” 不知該驚喜,還是該生氣。 所以,莫名地,也吸氣,提氣: “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在抓她了!笨蛋吊車尾!” 身披頭蓬(西里爾哥哥擔心他淋雨,臨時給他縫的)高舉光劍(高文爺爺果然沒騙他,這義肢的威力不試不知道一試嚇一跳?。┑挠钪遣◣裂劬σ坏?,跟死魚眼隊友斗嘴已經成了本能:“你傻啊,我兩只眼睛都看見了——” “哦,不對?!?/br> “呸!我現在只有一只眼睛了,還不是因為你!你這個——” “……對不起帶土!我坦白,是我抓的卡卡西!嗯,這個,因為太震驚……” “啊啊啊嗚琳?。?!” ——沒眼看了,小鬼都是笨蛋。 暫時沒人注意的暗處,看到這三歲小孩式斗嘴的現場,不知是哪個跟來的“家長”給出了這個評價。 肯定不是西里爾。 如果是他的話,他會說“年輕人真有活力呀”。 不過,此時倒也不是糾結這個小問題的時候。 一個通身純白的生物躲進了地面之下,試圖在三人動手之前迅速逃離。 然而,要是在眼皮子底下都讓它跑了,他們全都不用混了。 呲啦一聲。 連破土的痕跡都沒有,那詭異的生物就被丟到了地上。法杖砰砰砰敲在它的頭上,讓它逃跑無門。 “哦呵?你要找的就是這個東西嗎,親愛的西里爾?” 詭異生物還未睜眼,就感到比巨山壓頂還要恐怖萬分的壓力從四方而來,差點當場把它壓死。 這、這……這不是現實意義上的壓力,而是,氣勢還要恐怖感的具象化! 一腳踩在它頭上的黑發青年,這個人類帶來的壓力是最小的。 關鍵人物,是詭異生物張開豆大點兒的眼,一下就望見的笑瞇瞇的白長毛。 還有一個—— 雙手環胸站在白長毛身后,隔了一點空間投來目光的金發人類。 他的目光淡泊,像是對藏匿已久的異類生物不感興趣。 可是,當他靜靜地看了一陣,終于露出了一點微笑時。 ——就是這兩個露出了相似度極高的微笑的人類,背后的黑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