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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回事？”他直接問。

    “您的目標似乎正在被另一撥人追殺?！蔽骼餇柣卮穑骸盀榱饲朱殚g先生能夠安然無恙, 我稍稍地幫了他們一下?！?/br>
    “哦?！?/br>
    宇智波泉奈看上去挺滿意。

    于是, 西里爾接著詢問：“現在, 追殺他們的人又要趕上來了，宇智波泉奈先生怎么看，需要繼續幫忙嗎？”

    “問我做什么?！庇钪遣ㄈ卫浜? 似是想起了并不愉快的事, “你不是宇智波的人，也不是我的部下, 我怎么可能指揮你?！?/br>
    “您算是我的債主, 我當然要以您的滿意為先了?！蔽骼餇栆恍?，溫溫柔柔，聽上去還真有舍己為顧客的責任感與包容心。

    然而, 如果他沒有從容地把作勢要站起的宇智波泉奈摁了回去，并且收走了黑發青年不知從哪里摸出來的長刀, 這話就更有說服力了。

    “危險行為暫時不允許，您多坐一會兒吧，乖?！?/br>
    他還順手摸頭。嗯, 債主先生的頭發有些硬。

    宇智波泉奈：“……”

    “滾開?！?/br>
    字正腔圓，自帶殺氣。

    西里爾：“嗯,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不插手, 到旁邊去觀戰, 如果千手扉間先生那里有情況再幫忙。好的，我們這就往后面退一退?！?/br>
    他像是聽不懂人話——不，就是裝作聽不懂, 還看不懂別人的臉色。

    千手扉間一行人從開始到現在，除了必要的時候，全被他無視到底。不管是不是故意的，這樣的態度擺在任何人面前，大概都會讓人不喜。

    才被西里爾輕描淡寫的一手鎮住的那幾個年輕人緩過來后，眼神顯露出了明顯的不滿，個別人眼里，還有藏不住的敵視。

    然而，不滿也沒用，他們暫時沒時間關注西里爾兩人。

    因為敵人真的來襲了。

    就如西里爾所說那般，千手扉間等人是被敵人窮追至此。

    忍界大戰爆發，二代火影千手扉間本欲與雷影結盟，卻在結盟儀式上遭到雷影的部下反叛襲擊，只能勉強逃離。

    一路上有無數叛忍窮追不舍，不愿讓火影活著回到火之國。千手扉間身邊只帶著自己的弟子和幾個部下，自身又身受重傷，處于明顯的劣勢。

    如果方才沒有西里爾和宇智波泉奈突然冒出來打岔，他們應當能夠甩開這一波追擊，畢竟，忍者的速度還是很快的。

    結果很可惜，現在沒能甩得開。

    不過，追來的叛忍有大半都被西里爾加持過的巨大水壁吞沒，沖到了不知何方的天南地北。

    敵方戰斗力嚴重削弱，所以，千手扉間并沒有猶豫，拖著重傷之身，立即命令隨從者和他一起向前，將剩余的追兵解決。

    唰啦啦——

    幾個忍者憑空在原地消失，破空之聲傳蕩開來，再有動靜，便是出現在只剩下取代了森林的洪流砂石中的巨大打斗聲。

    西里爾真的把輪椅推到遠離戰區的一邊，讓宇智波泉奈被清涼的樹蔭籠罩著。

    宇智波泉奈倒是很想再離近一點，可西里爾不讓?？床灰娺h方的情景，他神色淡淡，一臉的冷漠，但暗地里卻豎起耳朵，非常努力地聽。

    聽了一陣，他或許發現了什么。

    “啪！”

    西里爾低頭看時，木制輪椅的扶手已經缺了一個角。

    而缺掉的那一角被消瘦的黑發青年緊捏在手中，幾乎成了拼湊不齊的碎塊，五指卻還在用力。

    也不知道他哪里來的力氣。

    “小心，會扎到的?！?/br>
    西里爾提醒道。

    他本欲俯身，讓明顯思緒沉入自己世界未能擺脫的黑發青年舒展開拳，把破碎的木屑抖落出來。

    可是，有些意外。在西里爾動手之前，宇智波泉奈像是聽到了他說的話，而且，還難得地配合了。

    雖然明面上不跟他多話，但宇智波泉奈深吸一口氣，自己便松開，丟掉了滿手的木頭渣滓。

    他把睜著也沒用的眼皮合上，一言不發。

    直到許久過后，將這一波追擊清理完的忍者們重新回到這條必去之路，宇智波泉奈都是這個狀態。

    血的氣味未被水汽沖淡，還是跟隨了過來。

    去的時候，那個冷峻的白發男人身負重傷，此番回來，傷勢還是無可避免地加重了一些，唇邊染上血色。

    他的一個弟子小心翼翼地扶著他，咬牙道：“老師，我們就在附近駐扎一晚，明早再繼續趕路，您現在必須休息?！?/br>
    “可是……”

    曾出現過的警惕懷疑的眼神出現了，而且，又掃到了還沒有消失的那兩人身上。

    言下之意不必說，就是擔心他們帶著惡意，會對老師/火影大人不利。

    宇智波泉奈閉著眼，誰都沒搭理。

    西里爾也沒多大的反應。

    那幾人果真為了傷上加傷的千手扉間，在密林深處尋到了一個姑且隱蔽的地方臨時扎營。

    他們的警惕對象還真的不走，不過也沒靠得多近。

    西里爾就地取材，讓又一棟木屋平地而起，然后，將宇智波泉奈推了進去。

    “債主”的心情非常不好，尋常人rou眼看不見的黑線纏繞著他，還有顏色加深的趨勢。

    好在有專業人士在，西里爾熟稔地熬藥讓他喝下，稍作收拾，生機恢復了些許的青年便面露疲倦，沉沉地睡了過去。

    發生了相當多事件的這一日終于過去，夜幕徹底降臨。

    暫時的，西里爾可以自由利用的時間到來了。

    忙了一天，他本來也該去休息。但是，受多年的習慣影響，此時還睡不著。

    以往的這個時候，他都沒睡。

    要么是點亮橘燈，在燈下輕聲讀著某個詩人的詩集。要么是靠著床頭，閉著眼傾聽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歌聲——

    不管是讀，還是聽，現在都不用了。

    坐在光線昏暗的床邊，無所事事。

    似是靜靜坐了很久，西里爾才拿出已經遺忘了一整天的手機，重新開機。

    開機的一瞬間，短信箱宛如炸裂。

    略過“親愛的你怎么了”“嗚嗚為什么要分手”“不要啊我錯了qaq”“但是我錯在哪里呀嗚”這些毫無意義的信息，最新的信息浮在最上。

    “我想見你?！?/br>
    終于，不再披著虛假偽裝。

    “我來找你，當面向你解釋清楚。真的，等我啊?！?/br>
    他說。

    “我馬上就來見你?！?/br>
    蒼白的黑體字中仿佛帶著萬分的急切。

    只可惜……

    黯淡光線下，金發青年微微垂首，面容被陰影遮蓋了大半，只能依稀看見唇角有一點勾起。

    隨后，他抬頭了。

    舉手，瞇眼，瞄準，投擲——

    具有溝通作用的唯一物品，呈完美的拋物線，精準誤入地落進桌上只放了水、還沒來得及洗的坩堝中。

    “嘩啦啦！”

    一不小心用力太大，水花激蕩起來，落了一地。

    本還在鑒賞這道拋物線的西里爾：“！”

    “失誤了！唔，不過，落在地上的這些水花，形狀也挺完美的？”

    他轉而蹲在地上欣賞水花，欣賞完，開開心心地擦地板去了。

    手機？

    什么手機？嗯？

    一樂拉面是木葉村的特色美食，從普通村民到火影，都是這家店的?？?。

    到了正午的飯點，店里客人爆滿，若不是五代火影機智地讓暗部提前過去幫他占幾個位置，這時候過去肯定是沒有位置的。

    “嘿嘿，幸好我有先見之明。不過沒想到高文爺爺不在，那就多占了一個空位了?！?/br>
    十幾年過去，宇智波帶土當然不再是當年那個全身纏滿繃帶的傻小子。

    男人走起路來步步生風，不笑的時候神色肅穆，看著便成熟又可靠，亦不缺沉穩威嚴，無愧火影之名。

    不過，他一笑，感覺又不一樣了。

    這一路慢悠悠走過來，過路人幾乎都在跟五代火影打招呼，熱情與景仰發自內心，絲毫沒有因為他是一個年輕的火影而慢待。

    宇智波帶土也不斷在跟路人們抬手示意，每每都要附加一個精神十足的笑容，平易近人得仿佛他不是火影，而只是住在附近關系很好的鄰居。

    “這個嘛，好像慢慢就變成這樣了，以前的我是沒有這么受歡迎的?！?/br>
    他跟好不容易見到的“家人”講起了自己小時候的事情，說到自己因為不受關注，總是想方設法搗亂吸引大家的注意，結果弄得人見人不愛，只有野原琳和被他幫助過的老奶奶愿意搭理他云云。

    那時的帶土雖然經常搗亂，但也會盡自己所能做好事，只是幾乎沒有人注意到。

    現在的帶土不搗亂了，因為得到過他人毫無保留的善意和幫助，幸運地活下來的他比以前更加愿意幫助有需要的人。

    并且，因為實力一下子提了上來，幫助他人的范圍跟著擴大，也不再是帶著迷路老奶奶回家之類的小事，他的名聲便在不知不覺間傳揚開來。

    “哈哈，在來之前我們就聽說啦，你的英勇事跡?！?/br>
    西里爾笑，跟在宇智波帶土后面進了說好的那家拉面店。位置果然已經預留好了，在滿滿一堆人中間尤為顯眼。

    等到受歡迎的火影照例跟周圍的人打完招呼坐下，他才開玩笑似的開始細數：“應該是我們分開之后，你就在戰場上出了名。別人給你的外號也有不少，像什么‘木葉的希望’，‘銀之腕’，還有……”

    “還有，‘不用寫輪眼的宇智波’，是吧？”

    明明很正常、卻被帶土聽出陰測測的聲音響起了。

    宇智波帶土：“！”

    “啊哈哈哈，用的，其實經常用啦?！贝蟮质钱斈瓯弧酢醯年幱疤?，火影大人最怕他泉奈叔叔提寫輪眼，下意識就是一慫：“幻術還是很方便的，只是因為我的寫輪眼到現在都只有二勾玉，不太好意思露出來?！?/br>
    他十幾歲開眼，放在宇智波族內還是算早的，可現在二十幾歲快三十還是二勾玉寫輪眼，帶土覺得稍稍有些丟臉。

    二勾玉是比較低等級的血繼界限，上面還有三勾玉，以及最高等級、百年來只有寥寥幾人才能升級的萬花筒寫輪眼。

    不說別人，帶土翻了族內的資料，知道泉奈叔叔在自己這個年齡，就已經有萬花筒寫輪眼了。

    “笨蛋?！?/br>
    帶土縮頭，心說果然被罵了。殊不知，他泉奈叔叔聽到這番話，心情竟是復雜得一言難盡。

    “一直是二勾玉，對你這個傻小子來說……算了，是好事?！?/br>
    宇智波泉奈最終這樣說。

    寫輪眼的進化并不簡單，需要強烈的情感刺激，諸如憤怒，仇恨，痛苦，宇智波的血繼界限就是這么極端。

    他自己的萬花筒是因為父母兄弟的死得來的，他兄長的也是。

    萬花筒的力量雖然強大，卻有無法避免的弊端。用得越是頻繁，瞳力就會消失得越快，到最后，便會落得兩眼瞎掉的結局——

    除非，換上另一人的眼睛，讓寫輪眼變成永恒萬花筒。

    宇智波泉奈如今就是這樣。他的眼睛好些了，能看到東西，西里爾說執念散了就能完全恢復，但他現在已經不在意了。

    帶土的寫輪眼還是二勾玉，說明這小子沒遇到諸如生離死別、親朋背叛等悲苦之事。

    很難想象，他居然會有不嫌棄二勾玉的一天。

    泉奈在這一刻想起了不久之前，他逼迫白絕帶著自己去往地底，見到年邁將死的兄長時的情景……

    心情頓時更復雜了，不提也罷。

    這個插曲很快就被忽略了過去，五代火影強烈推薦的拉面松了上來，香氣撲鼻，味道確實很不錯。

    帶土先一步幫忙拿來了筷子，遞給泉奈叔叔一雙，也遞給西里爾哥哥一雙。

    泉奈倒是十分正常地接過了，可想到的是，西里爾盯著送到自己面前的這兩根長木條，頓了一陣，才慢吞吞地伸手。

    他把長木條捏在手心里。

    然后——在身邊兩人震驚的目光中，把筷子分開，一手捏住一根，表情還很是嚴肅。

    “對不起，我失策了?！?/br>
    西里爾嚴陣以待，如果細看，會發現他的眉頭蹙起，唇線不自禁地抿緊。

    “你們這里使用的廚具，我需要……先研究一下。是這樣，把面條挑起來嗎？”

    一左一右兩根筷子，分別挑起了一掛細面。能熬魔藥能做輪椅還能空手建房子的西里爾店主，竟對簡單的長木條頗為無力。

    他還在糾結，是要先吃左邊還是先吃右邊。糾結著糾結著，面又從筷子上滑溜回了碗里，濺起一片湯水，這就讓始終衣著整潔、行舉優雅的金發青年更頭痛了。

    泉奈：“噗?！?/br>
    帶土：“什么！西里爾哥哥，你居然不會用筷子?。?！”

    西里爾羞愧：“在我的家鄉，我們都是用刀叉……”

    ‘筷子’這種來自東方的餐具有聽說過，但外國人肯定是不會用的。

    “對哦?！睅烈蚕肫饋砹?，被西里爾照顧的時候，喂飯都是用的勺子，“筷子是要兩根合在一起用，像這樣?！?/br>
    他開始教，西里爾努力學習，可顯然效果不佳。

    泉奈看不下去了：“別折騰了，有沒有叉子，給他拿一個?！?/br>
    西里爾本來不想放棄，但拉面都要涼了，兩個同伴還一口都沒吃，實在不好意思繼續掙扎。

    他順從地接受了叉子，開始觀察帶土他們是怎么用筷子的，下定決心要私下練習，盡快掌握這一個技能。

    “沒關系啦，你是第一次用，我小時候學用筷子，記得也學了挺久的，比你久多了?！睅涟参克?。

    被拿來和一兩歲小孩兒比較的西里爾默默捂住了臉：“……”

    “哧?！?/br>
    一旁，某人沒忍得住，又發出了可疑的氣聲。

    西里爾剛把手挪開露出眼睛，就聽到宇智波泉奈終于不客氣地笑了出來：“我以為你什么都會呢，沒想到也會犯這種傻?！?/br>
    “這，確實不在我的業務范圍……”

    手掌再度挪了回去，把臉遮住了，青年沒能掩住的耳朵泛紅，格外顯眼。

    天下紅雨了，還是太陽從西邊升了出來，從容自得的西里爾店主極其少見地現出如此窘迫的一面。

    很是不巧，泉奈想起了早之前被這家伙面不改色忽悠的“過節”，忽就很想報復回來。

    剛好機會主動送到嘴邊，沒發現自己的心態也幼稚了起來的高傲宇智波心中一動，正打算更加不客氣地嘲笑他時。

    “停停停，怎么我一會兒不在，你們倆就開始聯手欺負我親愛的——咳，西里爾了?！?/br>
    某個據說有事離開的男人居然回來了。

    忽略來自周圍的驚異目光，魔術師擠進來，坐上西里爾身邊的空位。

    “冤！我才沒有欺負西里爾哥哥，是泉奈叔叔——”

    泉奈叔叔當然不承認，但不知怎么，比起收拾帶土，他更看魔術師不順眼：“你這人說話還挺有意思，西里爾和你的關系沒那么親密吧?！?/br>
    點到重點，魔術師卻并未顯出異樣，連眼皮都沒多抬一下，打著哈哈：“嗯？宇智波泉奈閣下，你在說什么？”

    到現在都沒擺脫全名加敬稱的人不足為懼。

    魔術師一來，場面頓時熱鬧多了。

    有兩人在斗嘴，帶土偶爾插上幾句話，西里爾又把筷子拿起來悄悄練習。

    練了一陣，好像找到了一點感覺，他松了口氣，隨意地把手放在了桌上，笑著聽同伴們說話。

    忽然間。

    有人把自己的手放到了他的手背上。

    動作很輕，五指卻格外熟稔地與他相扣，像是此前便做過無數次。

    ——他不是故意這么做，而是下意識，就這么做了。

    西里爾知道。

    曾經的確有數不清多少個午后，病弱的公爵靠在躺椅上，沐浴著溫暖舒適的陽光，右手輕搭著扶手，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身旁，魔術師剛講完一個故事，低頭看他，許是心中微動。

    他握住他冰涼的手。

    握了一次，觸碰了一次，此后便成了習慣，都是如此。

    ……

    這個習慣，在隱瞞姓名和身份相處的這段時間，魔術師都有克制。

    但不知為何，這一次，他似是忘了。

    西里爾靜靜地看著覆蓋在自己手背上的魔術師的左手。

    他們的手指還扣在一起，宛如親密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