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九十二章
訂閱率不夠等三天 “我已經知道了, 他們又要出征, 這一次, 會去更遠的地方啊?!?/br> 格外輕柔的嗓音,猶如帶著寸縷陽光的羽毛飄落在心底,蕩開了薄薄的暖意。 “嗯, 很期待, 高文說要將戰利品帶回給我,加雷斯也湊起了熱鬧, 阿格聽到了也不阻止。算啦, 只要不是奇怪的東西就好了?!?/br> “您不隨行嗎,梅林閣下?……哈哈,請放心, 摩根jiejie也外出了,城堡里只剩下我這個孤家寡人?!?/br> 中間的停頓, 是被低低的咳嗽聲打斷。 后面的那句孤家寡人,像是這個人在含著笑意自嘲。 他在跟現場的另一個人說話。 果然,很快, 不同于前一道、但也算柔和的清朗男聲便適時地響起。 “阿爾托莉雅暫時不需要我這個老師在耳邊指手畫腳,因為無事可做, 我就悄悄溜回來——不, 我就是專程來看望你的, 親愛的西里爾,看到你精神不錯,我就放心啦?!?/br> 輕笑。 “謝謝您的關心, 不著急離去的話,請留下享用萊格先生竭盡全力為貴客準備的豐盛晚餐?!?/br> “唔……” 大抵遲疑了有那么兩秒。 不知怎么心血來潮。 本應該作為幕僚兼宮廷魔術師堅守在侍奉的王的身邊,發揮自己的作用,結果在出陣前偷偷摸摸跑出來的這個魔術師,真的留下了。 “嗯,可以。不過。離餐點還有一陣呢?!?/br> 突然跑過來試探——不,拜訪——突然打擾身體不好的病人的休息,還在這兒蹭上了一頓飯,縱使不拘小節如他,也稍稍地有點不好意思。 所以,姑且做一個狡猾的交換。 “這樣吧,把等待的時間變為特別回饋的故事時間,公爵大人意下如何?” “好啊?!?/br> 躺椅。草坪。樹蔭。 躺椅中的金發青年。 從頭頂傾漏下的幾絲陽光。 蒼白的他嘴角淺淺的微笑。 顏色越發淡的瞳孔中,倒映出的屬于夢魘的影子。 “我很期待?!?/br> 記憶里,年輕的公爵笑了起來。 …… “——抱歉?!?/br> 在久久的沉默后,魔術師竟然輕聲說道。 “雖然我過去時常向人講述美好的故事,但這時候,有這么一位真誠的聽者,我實在受寵若驚,太倉促了可不行,必須得做好充足的準備?!?/br> “您愿意分享我就十分感謝了,不必這么正式?!蔽骼餇柕?。 “那也不行呀?!蹦g師牽動了一下嘴角,淺笑道:“我們不是還在結伴同行嗎?時間很充裕,不著急?!?/br> 他給出的理由并不完美。 不過,西里爾沒有深究,就像對方是否敷衍他都不會介意。 “說得也對?!焙苁亲匀坏剞D移了話題,西里爾再輕描淡寫般提起的便是:“您沒有什么想問我的事嗎?” “哦哦,想起來了?!蹦g師迅速接口:“西里爾,你之前用的魔術很奇妙啊,我隱約感覺到,跟時間規則有些關聯……真厲害,一般的魔術師可用不出來?!?/br> “是的,雖然不知道詳情,但我能夠感覺到,這個法術很不一般,嘗試十次,偶爾能僥幸成功一次……” 好了,話題徹底進入安全區域。 貨真價實的魔術師開始跟半吊子魔術師進行嚴肅認真的學術探討,氣氛甚至比剛才還好。 然而,這兩個表面相處融洽的人,心里都在想什么…… 那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 宇智波泉奈和宇智波帶土相處得不怎么融洽。 雖然都是宇智波,前者就輩分而言還真的是后者的“老祖宗”,還都有傷在身,一人躺一張床緊緊相依…… 可是,“老祖宗”申明,他對這個不像宇智波的宇智波很有意見。 有年齡差的原因,也有性格不合的因素。 帶土小朋友被繃帶包成一團,動不了。 本來,他的聲帶也被壓壞,也說不了話。但西里爾考慮周全,怕他無聊,幫他先把比較好復原的聲帶先治好。 這就把泉奈老祖宗給害慘了。 小朋友性子出奇活潑,本身又好動,這會兒動不了,沒關系,那就說說話吧。 他覺得愿意花這么大力氣救他的溫柔大哥哥是好人,和大哥哥一起的冷臉老祖宗自然也是好人,白頭發老爺爺當然…… 呃,就當老爺爺也是好人吧。 總之,對救命恩人完全沒有防備也沒心眼的宇智波帶土躺在床上,不用宇智波泉奈問話,他自己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噼里啪啦說了出來。 幾天下來,被動當聽眾的三人知道了帶土小朋友的出生年月日,喜歡吃甜食,討厭的人叫旗木卡卡西,一直被叫做吊車尾,很崇拜老師波風水門,覺得老師的飛雷神忍術很酷炫,他的最大心愿就是當上四代火影…… 嗯,雖然是以倒苦水和嘚瑟的方式,但的確全都說了。 宇智波泉奈面無表情:“……” 這樣的宇智波,可能一百年都只能出一個。以及,不用猜,他都知道,宇智波帶土在族里的處境不會有多好。 這小子是父母雙亡的孤兒,實力不行,性格突兀,自然不會得到多少關注。 族內的情況,宇智波泉奈從那滔滔不絕的廢話中艱難地翻到了一些,只知道如今的宇智波一族掌控了木葉的警衛隊,然后…… 沒了。 就只知道了這個不知道也沒影響的小情報。 說來也奇怪,對自己信任之人和族人,宇智波泉奈都很溫和,極端的對象只限于千手。 可帶土——不行,光想到這傻小子居然把珍貴的寫輪眼外流,當做禮物隨便送了,他就覺得心口痛。 宇智波泉奈不至于跟孩子置氣,他只閉目養神,權當做耳邊蚊子嗡嗡聲聽不見。 本來以為,擺出了這個態度,傻小子得不到回應,也該消停了。 結果。 這邊剛悻悻地消停了一點點,意料之外、但也一樣不喜歡的第二人就緊接著蹦了出來。 “今天的天氣真不錯,走走走,去外面曬曬太陽。然后——啊,親愛的西里爾,我準備的差不多了,你,再加上額外的兩位聽者,愿意聽我講一個溫馨愉快的故事嗎?” “溫馨的故事和明媚的陽光,不錯的搭配呢。高文先生,愿聞其詳?!?/br> 宇智波帶土:“……咦!白頭發老爺爺講故事?好像很有趣的樣子!” 另一個宇智波卻是眉頭微跳,莫名覺得,魔術師講的故事恐怕跟“溫馨愉快”搭不上邊。再說了,平白無故講什么故事。 然而——只聽開頭的話。 在陽光下娓娓道來的故事,還是挺溫馨的。 輪椅被推到長滿青草的河邊,西里爾坐在岸邊的石頭上,看著白發白袍的魔術師也坐到自己身邊來,他們的腳下盛開起朵朵鮮花。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貴族夫人?!?/br> “她血統高貴,溫柔美麗。身為公爵的丈夫寵愛她,領地的子民愛戴她,讓她生活在幸福之中?!?/br> 也是一個很老套的開端。 “公爵和公爵夫人恩愛無比,他們生下了一個女兒?!?/br> “這個女兒……就是她?!?/br> “摩根勒菲?!?/br> 就只有一個小問題。 “公爵?那是什么?” 忍者大陸沒有這種說法,魔術師便對提出疑問的宇智波帶土道:“就是很有地位的意思,可以看做你們這里的貴族,只比大名或者火影低一點?!?/br> 兩個世界的背景不同,他也不打算講多深,細節的地方大多可以含混過去,能理解意思就可以了。 “所以,故事的主人公不是那位……夫人,而是夫人的,女兒?” “在這一個故事里,是她?!?/br> 魔術師的回答隱隱有些模棱兩可。 他先前挨著金發青年坐下,中間刻意留出了一點距離。 此時借著間隙自然而然地側首,沒能從青年恬靜的眸中看到自己揣測的神色,反而自己不像表面那么平靜的心緒又莫名地動了幾分,不禁想把那一點距離填滿。 ……結果忍住了。 他想,還是先把還朦朧著的謎團弄清楚了再說吧。 更何況,不知道為什么。 魔術師的心里莫名地發虛,這個異常狀態,已經持續了好幾天了。 ——好了,不受控制的神游天際就此打住。 再回到剛起了頭的故事上來。 “摩根……嗯,在這個時期,她還是一個天真善良的小女孩兒?!?/br> 許是為了讓故事再生動形象一些,魔術師舉起魔杖,往前輕點。落在草地里的花瓣就輕悠悠地飄起,未被風帶走,而是聚成了人形。 神奇的魔術讓花瓣變幻成了人類的模樣,第一個出現的人類小女孩穿著漂亮的長裙,金發長長地留到腰間。 她趴在隨后出現的女人的膝頭,又轉臉看著站在身旁的男人。女人輕手撫摸她的頭,而男人將手放在女人的肩頭,微笑著注視她們。 張合的口中沒有任何聲音發出,五官長相也是模糊的,就像正在上演的是一場啞劇。 不過,啞劇還是能看懂情節。 這顯然是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溫馨一幕,無需言語,也能讓觀者(宇智波泉奈除外)受到感染,欣然一笑。 或許想到了自己早早失去的家人,帶土小朋友甚至露出了帶淚的羨慕眼神。 沒得看的宇智波泉奈卻留意到魔術師的那句“還是”,敏銳地道:“還有轉折?” 不是說溫馨么? 有種預感,那大概不是什么好的轉折。 “這個嘛,沒有轉折,就不算完美的故事啦?!?/br> 魔術師正說著,面前那在無聲中溫暖相處的一家,忽然生出了異象。 “有一位國王,愛慕著美麗的公爵夫人,并想與擁有特別血統的她誕下未來能夠拯救國家的后裔?!?/br> “于是,掀開戰爭,趁公爵離家出征時,國王在魔術師的幫助下變幻成公爵的樣子,來到公爵的城堡,與一無所知的夫人度過良宵?!?/br> 公爵夫人被一條從反方向延伸而來的絲帶扯住手臂,似是茫然地被另一個男人歡喜地擁入懷抱。 “天亮之后,如愿以償的國王離開了,夫人的腹中也懷上了那個注定會出生的子嗣?!?/br> 被迫緊靠在一起的兩尊身影的背后,代表公爵的影子并沒有來得及追趕,就消失在了原地——破碎成了原本的花瓣。 碎裂的聲音本應格外地輕,可在此刻響起,卻如瓦瓷炸裂。 “公爵戰死在了沙場,后來才知道真相的夫人生下那個孩子,也在不久后郁郁而終?!?/br> 那些碎開的花像是從死者之身沾染起的血,被風吹散,重重地拍打在原地僅剩下的女孩兒臉上。 西里爾幸運地撿到了之后從女孩兒身上再滑下的一枚花瓣,它被吹到了他的臉龐。 他把它取下來,捻在指尖看。 便發現,原本顏色還很鮮艷的鮮花,已經變成了仿佛枯萎又被毒化的黑色。 “這、這這這這這——” 前一刻還感動得不行的宇智波帶土傻眼了,“這這這”了半天,才憋出下文:“溫馨呢?愉快呢?老爺爺,這跟說好的不一樣??!” 他大概以為會聽到一個漂亮小jiejie家庭圓滿未來幸福的美好故事,哪知道開頭沒多久,畫風就跑偏了。 結果,“老爺爺”把手一攤:“目前講的只是故事的背景,還沒說到重點,耐心一點啦?!?/br> “……好吧?!?/br> 事到如今,在場唯一認認真真聽故事的小朋友沒有察覺到古怪,對這個故事的“溫馨”還抱有相當高的期待。 魔術師繼續講述。 “摩根一開始就知道假公爵不是自己的父親,父母的相繼死去,給了她莫大的打擊,又讓她對國王、幫助國王的魔術師,以及國王與母親的孩子,產生了極深的仇恨?!?/br> “國王是不可饒恕的罪魁禍首,魔術師明知這一切,卻助紂為虐,同母異父的meimei也絕不無辜,因為造成這一切的原因,都是為了她的出生……這就是摩根的想法,她的執念就是在這一刻誕生?!?/br> 花瓣聚成的人形原來是個小女孩兒,而隨著魔術師平靜中又略藏冷淡的話音,矮小的身體漸漸地拔高,抽長,再度變幻成儀態優雅的成熟女性。 就算只看得到模糊的外形,也能分辨出,長大后的摩根和她的母親一樣美麗。 可在優雅的舉止中,卻仿佛——隱藏著深埋的瘋狂和執著。 因為,啞劇似的表演,讓她的舉動更加夸張。 跨不出限定好的舞臺,她就焦灼地來回漫步,似乎在不停做著怪異的行為。 西里爾看到這里,才終于結束了沉默。 他的嗓音還是不變的輕柔,或許加入了一絲疑惑——但這都不是魔術師想要找到的情緒。 “我想知道,她在制作什么東西嗎?” 像是在不停地尋找材料。 像是在反復再反復地嘗試。 與剛才能輕易讓人會心一笑的溫馨不同,此時如疾風般洶涌溢出的激烈情緒,是沉沉的執拗和絕望。 不斷地嘗試,不斷地失敗,絕不放棄,仍要耗盡心力去做艱難地試驗,只為了完成…… “沒錯?!?/br> 魔術師道。 這一次,他的冷淡終于化為了不知為何的嘆息。 “公爵夫人死前,一直無法釋然,自己為仇人誕下子嗣,卻沒能為公爵留下繼承人。摩根想要實現母親的遺愿?!?/br> “這個女人,只取用父母的基因,開始了人造人的試驗。她想要的不是徒有軀殼的人偶,而是要制造只由父母的血脈構成、還能得到真正的生命和靈魂的人類——” “……” “……” “所以,最后,她成功了?” “……是呀?!?/br> 遲了一會兒的回答,像是從遙遠的過去而來。 焦慮徘徊的影子終于停下了。 女人的身前,多出了一張精致的搖椅。 面容模糊的金發少年坐在那里,無聲中,他伸出手,握住了jiejie冰涼變色的指尖。 “未來的小康沃爾公爵誕生了,他不出意外地長大成人,繼承了父親的爵位和母親的纖細美麗,摩根的執念也因此消弭——” “怎么樣?!?/br> 魔術師一笑,讓那兩道花影重回泥土。 “溫馨,愉快……絕對圓滿的結局?!?/br> ——到此為止,的確是他所說的這樣。 “心懷仇恨之人解開心結?!?/br> “備受寵愛之人也找到所愛……” “他與愛人,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直至死亡?!?/br> 魔術師的告白來得猝不及防,毫無征兆,就算是淡然如西里爾,也在這一刻,被如此驚人之語給嚇到了。 “…………您說什么?” 他噎了好半晌,才頗為艱難地問了出來。 并不是沒有聽清,就是因為聽得太清楚了,才以為自己被大太陽曬得頭暈,以至于出現了幻聽。 “我剛才好像聽到了相當……不可思議的內容,請您告訴我,是我聽錯……” “不,親愛的西里爾?!?/br> 許是因為最為關鍵的話語已經出口,此時的魔術師心中已經沒有先前那么慌了。 冷靜下來的從容讓他更能夠用言語和目光展現自己的真誠,更進一步證明,自己是在深思熟慮后方才做出的決定。 “在命運的指引下,我得以與您相遇。您的金發是照耀進我心房的璀璨陽光,你的眼睛清澈碧綠,讓我多么想要闖入,走進您的心海。請相信,我所說的話語沒有半分虛假,您的一切,都無不讓我心動?!?/br> 多么直白的表露,多么深情的愛語。 果然,只要魔術師想,他的話總是能夠輕而易舉地讓聽者放下心防,從而打動人心。 “我們兩人相識,已經有幾……雖然只有不到一年的時間,”幸好他在關鍵時刻想起了這個設定,臨時打住,轉危為安,“絕不只是外表,我無比深刻地感受到了您的溫柔內心,如果可以,請給我這個更進一步了解您的機會?!?/br> 西里爾的確可以用“太突然了,您對我也并沒有多么了解”來回絕。 然而,魔術師的后半句話狡黠地將了解不深的突破口堵住,附加情深意切,如果針對的對象是性子溫柔的人,可能真的不好意思毫不留情地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