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連珩似乎不太高興。 從他說要回家開始?生的又是些什么氣? 余景的手指被捏住,指尖點在對方虎口,連珩的皮膚很熱。 棉簽蘸著碘伏涂上傷口,連珩動作小心,消毒完畢后用創口貼貼上。 余景剛想說句“沒什么大事”,卻見對方皺著眉,又向他伸出手:“另一只?!?/br> 余景壓在被子下的手指微微蜷縮,遲疑片刻,也拿了出來。 他的左手的手掌根部有一大片的擦傷,是跌坐在地上時蹭出來的。 雖然在派出所時已經用水沖洗過了,但到底沒有經過處理,傷口處已經有些紅腫化膿了。 連珩什么時候看到的? 他還以為自己藏得很好。 碘伏觸及創口,有些冰冰涼涼的鈍痛。 余景“嘶”了一聲,沒好意思喊疼。 連珩拿開棉簽,垂著睫,把滑落至掌心的碘伏用紙巾擦掉。 他幾乎用手指托著余景的手背。 余景很白,手腕皮膚薄薄的一層,燈籠紙似的,藏著纖細的青色血管。 連珩的目光落在上面,很快挪開。 他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憶,皺了皺眉。 “我不管的話你就真不自己弄?!?/br> 余景微怔。 從自己弟弟嘴里聽見這樣略帶訓斥的關心,他還是有些意外。 “皮外傷而已,不嚴重?!?/br> 連珩像是在敷衍他,就這么跟著他的話茬往下順:“嗯,不嚴重?!?/br> 余景:“……” 不知道是不是被祁炎那一句抱怨給點醒了,對于現在的連珩,余景后知后覺地發現似乎和過去不太一樣。 時間將他們分開太久,每一次見面幾乎都是恰逢新年。 由于余景父母不怎么樂意招待祁炎,余景也在家待不了多久。 他很快離開,不巧的話就見不著連珩。 兩人會在私下約飯,祁炎通常一起過去。 連珩的話不多,大多時間都在喝酒。 分開時難得見他笑笑,再說上一句“新年快樂”。 像是來應付這一聲問候。 不善言辭。 余景抬眸,看向床邊坐著的男人。 連珩似乎洗了澡,身上帶著沐浴露淡淡的香。 穿著棉質的薄睡衣,灰白格子的花樣,土得非常正宗。 紐扣沒扣嚴實,衣服被寬闊的肩膀架起來,鎖骨之下的胸肌隱約可見。 到底是練家子的,硬件條件果然超乎常人。 如果不是時間和場合不合適,余景還真想向連珩討要一些健身建議。 “哎?!庇嗑巴蝗怀雎?。 連珩抬眸看過去:“嗯?” 他們大致平視,從眼底可見昏黃的燈光。 連珩柔軟的碎發垂在鼻梁上,難得顯出幾分余景所熟知的幼年的稚氣。 余景忍不住伸手撥了下那縷發絲。 連珩眸中微動,抬手扣住那只亂來的手腕。 指腹溫軟,微微緊箍。 余景心上一驚,勾唇笑笑:“遮眼了?!?/br> “是嗎?”連珩把他的手拿開,“祁炎頭發很短?” 余景:“………………” “你老提他干什么?” “省得你想提又憋著?!?/br> “……我不想提?!?/br> 連珩笑出來:“哦,那不提了?!?/br> 余景總覺得自己吃了個癟。 “要去看看嗎?”連珩扔掉棉簽,并沒看他,“我說……酒店?!?/br> 余景沉默。 “我可以陪你?!?/br> 余景依舊沒有反應。 他們都不是懵懂的少年,那些心照不宣的事情已經不用說得太明白。 雖然余景早就清楚此時非彼時,但直至眼下,他才有一種彼此成人的真實感。 當年那個瘦弱矮小、總躲在他的身后需要他保護的弟弟,現在不僅不再需要自己,甚至可以反過來支持他、保護他了。 而自己當年那些不知所措和茫然無助,都已經變成過去。 想不到也看不清的未來,現在也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只是,他和祁怎么變成這樣了? “去?”連珩的聲音把他重新拉回現實。 紗布裹上腕間,余景的手在連珩的掌心過上一邊。 他垂下視線。 “不去?”連珩又問。 余景有些無語地看過去。 連珩眉梢輕挑:“一句話的事?!?/br> 這根本不是一句話的事。 “包好了?!边B珩把余景的手放在被子上,“不去的話我睡覺了?!?/br> 余景動了動唇,還是沒有選擇。 只是在連珩站起來的那一瞬間,突然攥住了他的袖口。 連珩轉身,俯視著看他。 余景閉上眼,停了許久。 深深吸了口氣,再睜開眼睛。 “去?!?/br> 第9章 余景從來沒想過,“去抓jian”這三個字能落在自己頭上。 或者說,直到車子停在酒店樓下,他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將要去做什么。 連珩也不催,跟著一起等。 車里開了暖氣,窗子都關著,不是很冷。 連珩想點一支煙,但目光斜過去一點,最后只用指節搓了下唇角。 副駕駛座上,余景眼神空洞,直直地盯著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