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魚今天上鉤了嗎 第6節
看他表情,周望舒忽的挑唇一笑,“你猜?!?/br> 顧徽明嘆著氣搖了搖頭,他跟周望舒是從小一塊兒長到大的,這么多年,他就沒摸準過周望舒的心思,小時候她很喜歡畫畫,聲稱要做個藝術家,可轉頭就從藝體班轉去了火箭班,說不能浪費她那記憶力超群的好腦子,她腦子是真的好,天天插科打諢還能回回考年級前三。 她這個人吧,以前賊高冷,不愛搭理人,他以為憑她那臭脾氣,這輩子肯定交不了幾個朋友,但也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起,她整個人就開朗了起來,身邊朋友也多了起來,現在她要想辦場派對,隨便一喊就能叫上幾十個人。 還有,她那后媽帶著兩個兒子嫁進他們周家的時候,她天天跟那三人吵架打架,一副不死不休的樣子,結果轉頭就大方的把家讓給了這幾個外人,搬到了她死黨安彌那邊的紅楓別墅區。 說到安彌又不得不提一件事,安彌跟她原本互相看不順眼,可突然間兩個人就好得跟親姐妹似的。 諸如此類的事很多很多,近兩年發生的也不少,就拿今天這事兒來說,在此之前,他還以為她繼續攻讀碩士學位,然后繼續追求她在外國追了三年的那個學長,然而她直接回了國,還說不喜歡那男的了,他以為她說的假話,可現在立馬就冒出了個陳遲俞。 現在他仔細想想,陳遲俞和她以前追得轟轟烈烈那男的好像長得還挺像,氣質也都是清風霽月那一掛的。 “我說,”他猛地瞪大眼,“你不會把人家陳遲俞當替身吧?” “什么鬼?”周望舒表情無語,“你狗血電視劇看多了吧?” “他倆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你怎么解釋?” “我特么就喜歡這掛,不行?” 看她反應,顧徽明覺得她說的不像是假話,但這人戲精一個,超能演,他還是默默在心里保留了她把陳遲俞當替身這一想法。 “你最好對人陳遲俞是真心的,你要是玩弄人家感情,小心陳澈跟你拼命,”他往后一靠,“我就提醒你這一句,說吧,今天叫我出來到底干嘛?” 周望舒笑起來,“幫我把陳遲俞的行程弄到,順便帶我打入敵方內部?!?/br> - 夏日深夜,蟬聲已歇,路邊亮著一圈一圈的橙黃路燈,燈光隨著車輛的移動,像水一般流淌,變幻。 周望舒枕著胳膊趴在車窗邊,風拂在臉上,吹走夏日燥意,混合著遠處不知名的花香。 在路過一棵不知名的樹時,掠過鼻尖的清香讓她忽的想起陳遲俞身上的氣味,那股味道實在好聞,讓人想湊到他頸邊深深吸上一口。 說來奇怪,他這個人看起來清冷禁欲,卻能輕易勾起你一些藏在內心深處的,旖旎的,不可言說的念想。 周望舒緩緩眨了眨眼,心底失笑,到底是她在勾引他,還是他在勾引她。 車輛在晚上十一點抵達紅楓別墅區。 周望舒下車,輕提長裙踩著十厘米高跟走上階梯,幸好她今天一點兒沒醉,不然怕是得摔,小時候她特喜歡楓丹白露那種法式宮殿建筑,現在只覺得麻煩,每天回來都要爬樓梯,可這個窩她已經住慣了,一點兒也不想挪窩。 今天屋里的燈關著,家政阿姨請假了。 這個家的人員配置五個,兩個司機,一個只負責衛生的保潔阿姨,兩個輪崗的家政阿姨,今天其中一個阿姨請假后,周望舒并沒有讓另一個人替崗,又不是一個人在家活不了。 不過她忽略了個問題,她養了條叫ak的杜賓,家政阿姨請假之前沒遛ak,這都大半夜了,它怕是憋壞了。 果然,ak一聽到開門的動靜就朝門口撲了過來,得虧周望舒底盤穩,才能在穿著十厘米高跟鞋的情況下都沒被撲倒。 半夜回到家,周望舒換掉高跟鞋就又匆匆牽著ak出了門。 ak在外面撒丫子跑了一陣兒后停在紅楓別墅區的另一棟別墅前,周望舒強行讓它停下來的。 看到這棟別墅二樓右側的一間房還亮著燈,她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手機里傳出一個音質冷感的女聲。 “下來陪我遛狗?!?/br> “你有病吧周望舒,你要不要看看現在幾點?” “今天劉姨請假了,沒遛ak,”周望舒的聲音清透中帶著嬌媚,只要放稍稍放軟一點聲音就像在撒嬌,真正撒起嬌來更是讓人受不了,“這大半夜的,你放心我一個人???” “ak它……” 那邊大約想說‘ak它不是人?’但ak真不是人,她頓了頓后又說,“ak它是吃屎的?” 周望舒也頓了頓,“ak它真是吃屎的?!?/br> 電話那頭:“……” 周望舒哈哈大笑兩聲,繼續說:“它是狗誒,再貴的狗也是要吃屎的?!?/br> “我特么是這個意思嗎?” “哎呀,安彌,”周望舒又撒起嬌來,“下來陪陪我嘛?!?/br> “不準跟我撒嬌!”安彌怒掛電話。 電話就這么被掛了,還被吼了一頓,但周望舒知道安彌會下來陪她的。 很快,她看到那間房里的燈熄了,緊接著二樓客廳亮起來,再是一樓,而后大門打開,一個高挑的人影從別墅里走出來。 看吧,她就知道。 安彌走到她面前睨她一眼,“走唄?!?/br> 兩個人并肩走在空曠無人的馬路上,橙黃的路燈將她們的身影拉長,有刻意放低的說笑聲隨風散在夜色里,小狗在一旁停停走走。 繞著紅楓別墅區走了小半圈,周望舒收到顧徽明的消息: 【這周三陳遲俞要參加南城公益基金會舉辦的慈善晚會,周六要和陳澈去黎山滑雪,我已經讓陳澈帶上我了,到時候我再帶上你?!?/br> 周望舒眼珠一轉,然后看向安彌,“周三我要去個慈善晚會,你陪我去吧?!?/br> 安彌還在讀大學,不過周三晚上她沒課,她閑著也沒事兒,很干脆的答應了。 遛完狗回去,周望舒突然想起一件事,據孟醫生所說,陳遲俞沒有跟異性進行過超出握手這種正常社交范圍的親密接觸,但今天他可是實實在在的摟住了她。 她立馬拿出手機給孟醫生發微信: 【孟醫生,我今天跟陳遲俞投懷送抱了,他沒出什么問題吧?】 現在已經一點多了,孟醫生已經睡下了,是第二天回她的消息: 【陳總并沒有聯系我,想來沒什么問題?!?/br> 既然這樣,那下次可以再過分一點。 第6章 南城公益基金會舉辦的慈善晚宴在城郊的一家溫泉山莊內舉行。 山莊內綠草如茵,繁花遍地,薔薇點綴白墻,風鈴草在晚風里輕輕搖曳,夕陽的金光落在洋桔梗雪白花瓣上,偶有幾只飛鳥穿搜于花樹之間,點綴這油畫般的光景。 一輛加長林肯開進山莊,周望舒望著窗外看了一路的花花草草,安彌坐她旁邊閉著眼睛小憩。 停車后,周望舒低頭從包里拿出氣墊照了照鏡子,嗯,鏡子里的女人美裂蒼穹。 她滿意的合上鏡子,搖醒旁邊的安彌,“下車了?!?/br> 安彌睜開惺忪的一雙眼,和她一起下了車。 今天周望舒穿的一身淺藍色魚尾裙,整條裙子沒有任何多余的圖案,只在裙擺處添了細閃的碎鉆,隨著她每一步走動折射出閃爍的星光,裙子也沒有過多的剪裁,完美地勾勒出了她姣好的身形,令她看起來像神話畫卷里結水為裳的深海魅靈,嬌媚中透著優雅,又不失她個人獨特的風格,似乎不管什么樣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都是自成一派的美。 這會兒晚宴還未正式開始,已到場的賓客大多都未落座,三三兩兩的站在宴會廳里聊天。 一進去,周望舒就看到了站在一方溫泉池邊與人交談的陳遲俞。 他依舊是一襲極正式的西裝,剪裁與上次見面那件似乎沒什么不同,但從細微處能辨別出并非是同一件,顏色似乎要更深些,襯得他整個人的氣質更加沉斂。 陳遲俞像是也看到了她,但只余光淡淡掃過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看見池子邊上那男的了嗎?”周望舒問安彌。 安彌點點頭。 周望舒架著胳膊說:“我正在勾引他?!?/br> 安彌眉梢往上一挑,“勾引?” 誰家好人這么用詞。 “沒聽說過坂元裕二那句話嗎?”周望舒一本正經的念出來,“告白是小孩子做的,成年人請直接用勾引,勾引的第一步,拋棄人性,基本上來說是三種套路,變成貓,變成老虎,變成被雨淋濕的狗狗?!?/br> 這話,安彌就是聽說了也會立馬忘個干凈,她渾身上下都透著一種厭男但又是直女的無力感,估計這輩子都不會談戀愛,所以這種言論壓根兒沒有記的必要。 周望舒看著那池子水,摸著下巴狀似思索地說:52490八1久2“濕漉漉的美人魚應該和被雨淋濕的狗狗是異曲同工吧?” 安彌皺起眉瞥向她,“別告訴我你要去跳水?!?/br> 周望舒沖她眨了下眼,“bingo?!?/br> 安彌用一臉‘不理解但尊重’的表情道:“包給我,去吧?!?/br> 周望舒將包遞給她,遞到一半又收了回來,“你這么熟練搞得好像經??次夜匆艘粯??!?/br> 聽周望舒這么一說,安彌才想起來,眼前這人是個到現在一次戀愛沒談過的母胎solo,她這個厭男人士好歹在青春懵懂時期還談過一天戀愛呢,她就奇了怪了,這么會來事的一個人怎么會母胎單身到現在。 “我沒看過,但你在國外追了別人三年的那點事兒我還是聽說過的?!?/br> 周望舒意味不明的笑了下,“之前都是鬧著玩兒的,這次我可是認真的?!?/br> 安彌并不覺得她是在挽尊,卻也不信她說的鬧著玩兒,憑她對周望舒的了解,她知道沒那么簡單,但她沒刨根問底,只說:“你再墨跡,人就要走了?!?/br> 周望舒回頭看陳遲俞一眼,忙忙將包給了安彌。 安彌大概能猜到她的行動路線,拎著她的包朝池子那邊走。 當安彌轉身的那一刻,周望舒就已經開始了她的表演。 安彌走得大步流星,她則跟在安彌后面艱難小跑著假裝追不上她,在跑到池邊時,再十分絲滑的假裝滑了一跤,驚呼著摔進溫泉池里。 “撲通”—— 她落水的聲音在宴會廳里響起。 眾人紛紛望過來,沒看到狼狽的落水者,只看見水下一抹朦朧的藍色身影從池水中央游弋至池邊。 接著,那抹身影浮出水面,露出被水浸濕后依舊美得驚心的一張臉,她雙手輕攀著池邊,濕發披在身后,纖長的睫毛上沾著幾顆細碎的凝瑩水珠,眼底氤氳著瀲滟水霧,仿佛一尾迷途后被海水沖上岸的美人魚,不可方物的美麗。 在看清她長相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似乎遺失了呼吸。 于是,那一聲輕顫著,帶了點鼻音,像吳儂軟語般的軟聲極為清晰的落入陳遲俞耳中: “陳先生,能拉我上去嗎?” 她向他伸手,仰著雪白的天鵝頸,用一雙含水裹霧的濕漉眼眸望著他。 沒有人能拒絕這樣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