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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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月坐起來,懵著臉聽訓。 司慎言難得把話茬兒接過來解圍:“莫大夫,滿月也是擔心閣里的兄弟,別說他了?!?/br> 沒想到,這回莫閻王連尊主的帳都不買:“身體是公子自己的,尊主您能夜夜都守著他吹《清心普善咒》(※)嗎?” 紀滿月看了司慎言一眼,心道,原來他吹出的笛音那么清靈安寧。 莫大夫義憤填膺,這時候大夫大過天,于是點滄閣兩位舉足輕重的人物,捆一塊兒低頭聽訓。 吳不好在外面聽見動靜,和厲憐進了屋來,心道八百年看不見的西洋景兒嘿! 眼看莫大夫聲討得差不多了,趕快過來打圓場:“莫老爺子,還是快讓公子吃些東西吧,一會兒好服藥?!?/br> 莫肅然這才哼出個鼻音,罷訓了。 之后幾日,紀滿月當真老老實實的在客棧養傷病。 拖著這副身子,他自己也煩,從內衙出來,本來以為睡一覺就無大礙,結果趁夜出去兩趟,微汗拍了點風,就病成這樣,若是一直如此,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心里總是想起張曉說的話——不能作死,否則可能被卡住。 這句話,真的嚇到他了。 他game over,無論是回現實,還是又殘血復活,都不可怕,若是萬一被卡在那片虛無中,不死不活,永遠聽那系統重復著不知所云話…… 這才真的可怕。 再說司慎言,滿月養病這幾天,他倒總是往外跑,不知在忙什么。 但或許是被莫大夫訓得上了心,他大都是在滿月施針服藥,睡下之后才出去。 傷病時,睡覺是很好的修養方式。 莫肅然也深以為然,是以總是變著法兒的讓滿月多歇,莫大夫的睡眠療法也確實有效,紀滿月之前發熱,跟滴水觀音用水不干凈有關,再加上他身體不好,自己又作,才鬧得終于發了一場燒。 在客棧躺了四日,滿月終于恢復得差不多了。 他心里惦記著鐘正的兒子,那孩子被許小樓擄了去,需得趕快救回來,想到這,他起身,想去司慎言屋里等他回來。 剛要出門,就聽街上突然吵嚷起來了。 滿月推開窗子看,見百姓們一股腦地往府衙方向涌去。緊接著,客棧大堂也鬧起來了,隱約聽見有人說什么“祭祀失敗”、“妖怪吸血”。 滿月心思一動,披上外氅推門出屋,正和厲憐撞個滿懷。 “外頭什么事?”滿月見他神色慌張,便問道。 厲憐沒答,越過他肩膀往屋里看:“司大哥呢?” “出去了還沒回來,”滿月答道,又問了一遍,“到底怎么了?” 厲憐猶豫,他不想滿月費心。 片刻,還是被未來師父看得敗下陣來:“其實……你生病這幾日,鎮上一直有小孩失蹤,剛才,孩子們都找到了……但是……但是……”他不忍說,“都死了,被吸干了血,扔在南澤湖畔的亂林子里,尸體這會兒運到府衙門口,那邊已經亂……” 他話沒說完,被樓下一人打斷了:“二樓廊下,是紀公子嗎?” 循聲下望,來人穿著官衣,看品制,是衙內的捕頭,滿月在廊上抱拳道:“紀滿月,見過大人?!?/br> 那人很客氣,見尋對了人,道:“國尉杜大人有請,司閣主已經在內衙敘話了?!?/br> 府衙近前。 離得老遠,滿月就聽見撕心裂肺的哭喊,那些遇害孩子們的親人,懸而不定的心終于能夠放下了,卻是以這種最悲戚的方式。 官軍在維持秩序,把受害人親屬和普通百姓隔開。 捕頭引著滿月自側門進內衙,到書房門前稟事:“將軍,紀公子來了?!?/br> 屋里茶臺主位上坐著杜澤成,司慎言與他對面而坐。 杜澤成臉上立刻浮現出主人家的笑意,仿佛從前那些過節都不曾存在過:“滿月來了,快來坐,”他說著話,熟練地張羅著工夫茶,“近來案件焦灼,還得多謝司閣主幫襯?!?/br> 舊茶潑在茶海上,他和善的問道:“滿月喜歡什么茶來著?” 紀滿月見他這副樣子,便知道麻煩又找上門了,笑著坐下來,答道:“在下客隨主便,大人的茶,自然沒有差的?!?/br> 杜澤成樂呵呵的張羅,把事情說了。 這幾日,司慎言其實一直在尋鐘正的兒子。他知道是許小樓下的手,卻一無證據,二不知對方把人藏在哪里了,甚至夜里夜探青楓劍派,都沒個結果。 今日晌午,散出去的暗探終于回了信兒——湖畔野林子里不對勁。 司慎言帶人進去,直接斂回來五具尸體。失蹤的孩子們,都被吸干了血,鐘正的兒子也在其中。依照尸體的狀況判斷,他是第一個遇害的。 紀滿月聽到這,搖晃著品茗杯,清亮的茶湯像一塊寶石,清透璀璨,讓他想起南澤湖初春的水。 湖畔,他救了那孩子的性命,卻不想他又被無辜卷入更大的麻煩,也不過多活了個把月…… 他被許小樓劫走藏匿,什么人能在許掌門眼皮子底下動手? 更何況……那孩子被藏在點滄閣主都尋不到的地方。 兇手,像是輕易就得手了。 “將軍,陶大人將百姓遣散了,五具尸體已經安置在斂房?!毖靡矍皝硗▓?。 杜澤成起身,道:“二位,隨本官前去看看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