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大蘇文士悄悄揉了揉自己的鼻尖,把自己往朝堂人群中再塞了塞。 這個噴嚏來得真不是時候,他只想好好吃瓜,沒想成為眾人視線焦點啊。 【北方人司馬光公然開啟了地圖炮: 閩人狡險,楚人沖動。如今兩相(曾公亮,陳旭)都是閩人,兩參政(王安石,唐介)都是楚人,肯定要援引鄉黨之人,那么朝廷的風氣怎么可能會淳厚呢! ——噗,說的好像元祐更化的時候,舊黨不都是北人主政似的。 宋史編寫的jian臣傳,里面一堆南人出沒,不論是不是真的權jian還是罪不至此。結果該進去一些人,偏偏因為北人的身份而脫了罪。 嘖嘖嘖,元祐多“君子”啊,北人多“質厚”啊。這些口口聲聲說北人因為淳樸不能寫文章的存在,該怎么解釋唐朝時期中原地區的文星璀璨呢? 地域歧視要不得啊要不得,自己給自己上地區刻板印象可還行。 甚至不止是北人看南人有偏見,南人看北人心不爽——當皇帝的那個也很懂什么叫做刻板印象。 神宗時期,還是司馬光,他和呂惠卿都要給皇帝上課。后者談到變法就激動不已,不高興的時候就拂袖而去。而司馬光總體的表現就比較沉穩從容。 于是趙頊自己就發表意見:一個山西人,一個福建人,怎么能讓他倆合得來呢? 真就刻板印象入腦了(。)】! 第121章 趙煦笑出了聲。 很輕快的一聲笑意,帶著淡淡的諷刺和辛辣,很快連綿不絕酣暢地響遍屋內,越到末尾越帶上了些接近癲狂的偏執。 在很長很長時間的發泄后,喉口喘息著接不上來的粗氣,笑得接近整個身子折疊起來的皇帝,才慢慢地直起了上半身。 映著天幕的白光,他原本足夠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此刻像是燃著一縷無名的幽火,飄搖著閃爍,看似微弱,實則卻熠熠不滅。 元佑,元佑。 他的第一個年號,他被攝取權柄,端坐著,被迫靜看著那群保守派官員,簇擁在他祖母的身邊,冠以大義之名清理異端的時代。 趙煦越想,嘴角的弧度就越忍不住抽搐著上揚。他咬著自己口腔內側的壁rou,尖銳的齒尖劃破了脆弱的血rou,鐵銹味的腥甜霎時溢滿口腔。 他慢慢舔舐著自己的傷口,借助著疼痛,一點點慢條斯理地回憶著自己的動作。 勤儉廉政,勵精圖治,人以為女中堯舜……?天下小康,政治清明,國勢較強……? 哈。 多好笑啊。 因為黨爭所以便悉廢新法,全然恢復舊法,于是新法積攢下來的財富,幾年間便“非理耗散殆盡”。 因為收復回來的土地,是新黨主政下的成果,所以便將耗資頗豐才收回的土地,悉數割讓給西夏,美名其曰君子之風。 新黨的人,只要是反對過舊黨的存在,只要是批評過對方意見,便悉數貶謫,甚至在貶謫之地都不得不小心翼翼,生怕惹來更不幸的災禍。 這就是所謂政治清明,國勢較強?! 用新法賺取的財富換來的短暫“小康”,同時還要詬病著新法的存在和功績。 ——好一個荒謬又離譜的,元佑之治??! 趙煦眼神冰冷著,熟練地從旁摸出手帕,吐出一口血痰。 — 保守派的官員們此時坐立難安。 多少年來他們已經習慣端坐于道德的制高點,習慣于站在既得利益者的身份立場上,對著試圖挑戰他們權威的存在發起進攻。 然而當他們為自己粉飾包庇的借口,在后世人的嘲諷下被全然剝離,這些突然被暴露在光天白日之下的人,卻一時之間失了方向。 司馬光的臉色很不好看。 這位對比未來還顯得年輕,就算已經通過治史在朝堂上積攢了足夠的名望,卻尚且沒有站在權力的最高梯隊的舊黨黨魁,在心里對于大宋的未來尚且有著自己規劃期許的存在,面對著自己未來的舉措,心神不寧。 他未來為什么會這么做呢? 眼神都帶著點想不通的迷離,有些失魂落魄的文官,默然在衣袖中攥緊了自己的手,一遍遍回想著自己的理想和理念。 他,分明也是希望,這個朝堂能夠迎來一場變革的??! — 趙匡胤沉默地看著。 他的臉上帶著鐵一般的剛毅,仿佛后世人所說的一切,都不能在他的眼中掀起什么像樣的波瀾。 但那只是表象——他在沉思,作為一個政權的最高領袖,他琢磨著那句彌合南北,思考著那短短一句話里頭,透露出來的各種訊息。 千古一帝啊,哪個當皇帝的,在看見這樣的評價的時候,能夠控制得住自己不要心神為之一蕩的呢? 最起碼趙匡胤自認沒有那份定力,于是當知道自己在后世也許本有機會,卻最終沒能得到認可的時候,難言的不甘和羞惱填滿了他的胸腔。 而等到那股上頭的情緒緩緩退去,趙匡胤才找回自己的理智。 始皇帝、孝武皇帝、太宗皇帝,包括那兩位陌生不知的明祖——這幾個選擇,在哪些地方有共通之處呢? 如果單獨問出這個問題,那毫無疑問是足夠讓這個時代哪怕頂聰明的人物都能夠抓瞎的:前兩位皇帝向來的風評是好大喜功,奢侈揮霍。而太宗皇帝偏偏以民心所向取代了天命讖緯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