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BE后全員火葬場 第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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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來,十全便覺自己如魚進了海,周身是勁兒,回頭對姚永道:“今日我要晚些,你們不必等我......” 話音剛落,身側突然亮起了幾盞燈。 十全一愣,脊背漸漸發寒,只見太子妃從燈光里款款走了過來,沉聲問他:“趙佐凌,這是要去哪兒啊?!?/br> — 大半夜東宮燈火通明,皇孫趙佐凌跪在前,身后跟著跪倒了一片。 太子妃看著趙佐凌,臉色再無白日里的溫柔,肅然問他:“皇孫說說,我該怎么處置他們?!?/br> 趙佐凌埋頭,“皆為孩兒所迫,母妃要罰就罰孩兒?!?/br> “這時候你倒知道護他們了,可你知道,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他們還有活路?” 趙佐凌頭磕在地上,沒有半句反駁,“母妃教訓得是,孩兒知錯?!?/br> 太子妃太了解他這副德行,認起錯來比誰都快,太子便是被他這副乖巧的態度治得服服帖帖,什么都依著他。 可一旦背過身,他該混來的還是混來。 他那腦袋上的傷口,不用說也知道是在外面磕到的,“既錯了,便得罰,姚永明日到本宮的永和宮殿伺候,等什么時候學會了伺候主子,什么時候再回來,其他人自己去領十個板子?!?/br> 他從小便時姚永在伺候,離不得,趙佐凌一慌,“母妃......” 太子妃剜他一眼,“你閉嘴,今日若是遇上正殿的人,這些奴才都不會有好下場,你好好反省?!?/br> 當夜姚永便被太子妃帶走了。 趙佐凌習慣了姚永在跟前伺候,突然沒了人,做什么都不順心,加之心頭又牽掛十錦和務觀,不知兩人今日還有沒有吃的,一個晚上都沒睡踏實,第二日起來,眼睛底下一片烏黑,聽到外面傳來動靜聲,也打不起精神,坐在書案后一動不動。 不久后殿外的奴才進來稟報:“殿下,太子妃挑了兩位宮娥,人已到了殿內,殿下可要見見?” 這是拿他的姚永換來了兩個宮娥。 “不見?!壁w佐凌心煩意亂,說完便知道由不得他,不聽母妃的安排,姚永怕是永遠都回不來了,及時改口,“叫進來吧?!?/br> 話音一落,兩道腳步聲從外輕輕地走了進來。 “奴婢見過殿下?!?/br> 既然要見,趙佐凌從不會敷衍,抬目看向二人,兩人皆是宮娥打扮,可左側跪著的那位宮娥鬢發上戴的是一只木簪,簪頭以顏料勾勒出了荷花的花瓣。 他喜歡荷花,就像是關云長一般清廉。 趙佐凌目光頓住,問她:“你叫什么名字?!?/br> 那宮女微微抬首,把自己的容顏露了出來,長相倒是尋常,且膚色與十錦公子有些像,同樣也是一雙眼睛好看。 她低聲回答:“回殿下,奴婢名叫阿月?!?/br> — 沈明酥昨夜連唱了三場,又賺回了一些銀錢,今早去買了一堆磚頭。 務觀進院子時,她正在茅草房底下砌灶。 務觀看著跟前快成形的灶臺,眼里再次露出了意外,“這又是你另一門手藝?” 倒算不上手藝,自小跟在父親身邊,沈家的灶臺都是父親砌的,她在一旁打下手,做不到像父親那般美觀,做個粗糙的完全可以。 “依葫蘆畫瓢,務觀公子見笑了?!笨戳怂谎?,“你回來的正好,幫我搭把手,遞下磚頭?!?/br> 務觀不動,想起自己丹爐里還在練著的藥,他閑嗎,“你挺會差使人?!?/br> “我這是懂得物盡其用,在務觀公子還沒對我生出殺念之前,多用兩回,將來也不虧?!?/br> 務觀愣了愣,突然一聲笑,“我為什么要殺你?” “那得要問公子了?!鄙焓滞疽?,“磚頭?!?/br> 務觀依舊不動,沈明酥也沒縮回手,兩人僵持著。 務觀注視了她片刻,突然發現,她還真是個不怕死的,輕聲一笑,終究還是蹲下身,拿起地上的磚頭,遞給了她,“我說過我是在幫你?!?/br> “多謝?!鄙蛎魉謴乃掷锝舆^磚頭,砌上灶臺,手里的鐵鏟在磚頭上熟練地敲了敲,頭也不回同他伸手,“再遞?!?/br> 萬事開頭難,邁開了第一步情面也就不那么重要了,務觀極有耐心,一塊一塊地遞給了她。 最后一塊結束,沈明酥揉了揉發酸的腰,沖他道:“好了,去洗手,累了吧?” 務觀起身的動作一頓。 ...... “阿觀,快去洗手,累不累???” 相似的話,久遠到快要忘記了,此時卻從腦海里勾了出來,面具下那雙眼睛突然一厲,如刀鋒一般,瘋狂又陰戾。 手指不覺陷進了地上的殘磚渣子。 見他半天沒動,沈明酥疑惑地瞧了過去,他低著頭看不到他的臉,只見了他手指上的血,愣了愣,“怎么回事,受傷了?你怎不早說?!?/br> 沈明酥忙丟了手里的鐵鏟,去屋里凈完手,再打了一盆水出來,蹲在他跟前,拉過他手腕,把他手上的臟污和血跡清洗干凈,仔細地查看了一番傷口,“還挺深的?!?/br> 沈明酥不得不再次拿出昨兒給十全用過的那瓶珍藏草藥膏,抹完了藥,沒有紗布,直接從袖筒內掏出絹帕,一圈一圈地裹在他手指上。 務觀抬頭,眼里的情緒已平靜,近距離地看著跟前那張蠟黃的臉,看久了,似乎也沒最初那么丑了。 見她神色專注,還當真在替他醫治傷口,務觀突然好奇道:“江十錦,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真不怕?” “什么人?”沈明酥頭也沒抬,“不過是個手指受傷,在等我包扎的人?!?/br> “你醫治過很多人?” 沈明酥不知道,父親的小醫館每日人滿為患,大病她不會,像這種包扎的活兒,她干了不少。 封重彥的一雙腿,內傷外傷,前前后后她包扎了一個多月。 沈明酥沒應,回答了他適才說的后半句,“我怕啊,可我讓你不要靠近我,你會嗎?” 務觀沉默。 那恐怕不行。 “你若想要我這條命,等一切了結后,不用你索要,我主動給你,但現在不行,我還得多活一段日子,所以,在這之前,你勸公子最好不要動手,我必以命相博?!鄙蛎魉譀]看他,聲音平靜,卻是又薄又涼,利落地在他手指上打了一個蝴蝶結,起身囑咐道:“別碰水?!?/br> 身后務觀看著她背影,狹長的眼縫勾出幾分耐人尋味的弧度,“你怎么知道,活著會比死更輕松呢?!?/br> 沈明酥腳步一頓。 “放心,我只是想幫你?!眲沼^起身,仿佛適才的對話不存在,垂目看了一眼手指上的蝴蝶結,極為嫌棄,“下回你給我綁個同心結吧,比這順眼?!?/br> 沈明酥緊繃的脊背緩緩放松,“又不是什么好事,這等血光之災,務觀公子就別想著下一回了?!?/br> — 灶臺搭好了,接下來的事便不在沈明酥能力所及。 務觀手上戴著蝴蝶結,坐在她身后的馬札上,見她燒了半天的火,火沒著人都快著了,終于明白了,不惜戳穿道:“你不會做飯吧?” 到了這一步,沈明酥也不能再硬撐,直接攤牌,“被你看出來了?”回頭看著他笑了笑:“務觀手還疼嗎?!?/br> “你還是別笑了,你每回一笑,準沒好事?!?/br> 沈明酥聽話地斂去了笑容,“手不疼了,幫我燒個火唄?!?/br> 務觀嘴角一抽,“你是想讓我幫你把飯也一道做了吧?!?/br> 沈明酥點頭,“正有此意?!弊杂X退出來,替他騰了地兒,“銅釜在這兒,你看要多少水,錢不多,我只買了面條和雞蛋?!?/br> 務觀:...... 雞蛋她吃不夠? 灶臺交給了務觀,沈明酥進屋去拿雞蛋和面條。 打雞蛋她會,頭一個破開,里面便是兩顆黃,沈明酥笑了笑,“雙黃蛋,今日運氣挺好?!?/br> “不一定?!眲沼^挽起了衣袖,火勢燒得很旺,熏得他有些熱,身子往后仰去,避開騰升上來的水汽,退后幾步看著她,“這要是放在人身上,就不見得了,雙生子一落地,便會死一個,尤其是有點名望的人戶,你說被遺棄的那個得多慘啊,換做你,你會恨嗎?!?/br> 沈明酥破開了第二個雞蛋,隨口一答,“死都死了,如何恨?” 銅釜內的水汽不斷冒出來,白白的水汽氤氳在兩人之間如同隔了一層薄霧,務觀透過那層茫茫迷霧問她:“若還活著呢?” “都是命,既活著還恨什么?” 務觀一笑,“這世上令人生恨的仇恨可多了,殺父之仇,滅門之恨,哪一件不讓人恨?” 沈明酥手指扣在瓷碗上,手中攪動的竹筷緩緩停了下來,抬頭看向務觀,平日里藏在眸子底下那些無跡可尋的涼意一點一點地溢了出來。 隔著水霧,務觀看不真切,但知道自己似乎把她惹急了,圓場道:“同你鬧著玩呢,莫不是真被我說中了,十錦公子還有殺父之仇?” 沈明酥沒動,面前的水霧被輕風吹散,匆匆一瞬,務觀已看清了她眼里的殺意,那股狠勁,絕非是適才替他包扎傷口時的柔腸小哥。 務觀身子往她跟前傾來,試著朝她伸手,柔聲道:“雞蛋給我,該下鍋了,吃完后,晚上我帶你去見馮肅?!?/br> 她說得對,都是命。 她逃不掉,他也逃不掉。 沈明酥,抱歉了。 — 梁耳死后,錦衣衛指揮使一職,遲遲沒有人來上任,頭上沒人管制,底下的人個個心思渙散。 夜里當值的人干脆抱著酒壺倒在躺椅上。 堂內燃著兩盞燈,隨夜風搖搖晃晃,左側那人抿了一口酒,“聽說梁指揮的靈堂失了一把火?” “作惡多端,眾鬼不容?!?/br> “我看未必,說不定是手上人命太多,死得太容易了,眾憤難平,點了一把火送他一程?!?/br> 錦衣衛上層混得好的都是世家子弟,手上不愿意沾血,平日里替梁耳辦事的人都是底下那群卑賤的亡命之徒。 哪天沒見到那個人回來了,那就是死了,這些年梁耳帶出去的人,大多都沒回來。 “你說接下來會是哪位,還是梁家人?” “有凌墨塵在,還要梁家人作甚,說不定巴不得梁耳死呢?!?/br> “你不要命了!”右側那人脊背一寒,變了臉色,壓低聲音斥道:“你不要,我還想壽終正寢呢?!?/br> 突然聽到身后有腳步聲,兩人心頭一跳,扭頭望去,便見一人從里走了出來,離得近了,才看清楚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