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我從來都不主張扁人的,短暫性質的痛楚太便宜對方了我個人偏好持續性質的,就是精神持續受損的那種玩法──」
第五章 另一邊廂,承天傲仍待在自己的座位上,可一雙細長眼眸看著的并不是碟子里的食物,而是那抹黑色倩影離開的方向。 「傲,不跟著去??!钩刑飙v見瞥了眼看似表情冷漠,實則心緒不寧的親弟,他瞭然一笑,慢吞吞的開腔。 「我為什么要跟著去?」承天傲賭氣的冷聲反問,話雖如此,可他的眸光卻矛盾非常的膠在該處,全然沒有抽回的意思。 承天璿一眼看出親弟又在鬧彆扭,眉盎然一挑,又再開口,唇角的笑意甚至有加深的趨勢?!杆雌饋聿惶珜拧?/br> 承天傲沉吟了片刻,言不由衷地答話:「這與我無關?!?/br> 「我可不希望我的伴娘倒在洗手間里,麻煩身為伴郎的你作作好心去看一下?!?/br> 被自家兄長多說幾句,承天傲的不安感似乎越過了臨界點,傲然站了起來,快步往她方才離開的方向走去。 走了幾個大步,他才赫然發現老哥故意說話耍自己── 就算她真的倒在洗手間里,他也不可能貿然闖進去── ※※※ 「……」那位及時摟著她的人…… 并不是她希望的那位,而是……那名在不久前灌她酒的兄弟丁。 在乍見對方面容的一瞬,洶涌的落寞感襲上心扉。 剛剛,她下意覺得對方是承天傲……不過與其說是她下意覺得對方是承天傲,倒不如說是她下意希望對方是承天傲…… 正因為有所期待,才會因為希望落空而失望。 在她不慎陷入自己所製造出來的負面情緒之中,耳后傳來對方關心的聲音,那讓人止不住懷疑是否出于真心的關心?!感×饽氵€好吧?」 神智方回巢,她直覺向對方道謝,可出來的嗓音有別于平日,欠了點力度和生氣,如今變得柔弱帶喘,再加上面色潮紅,星眸載滿水氣,眼波流動間都像是在勾人似的,瞅得對方心神一蕩?!膏浮x謝?!?/br> 原以為對方會在自己道謝后拿開那條圈纏她腰間的臂膀,可對方的臂依然擱在原處,絲毫沒有拿開的意思,另不曉得是她錯覺還是什么,她總覺得腰間的箝制纏緊了一點點。 她不明所以,欲婉轉地提醒對方抽回手,可言詞尚未溢出唇畔,背后的兄弟丁便搶白:「那個伴郎是你的男朋友?」 思緒驀地一頓,她遺忘了原先想說的,混沌一般的腦袋不斷冒出那個提問。 「那個伴郎是你的男朋友?」 她直覺想答是,可話到唇邊卻逕行打住。不對,他們已分手了……還要是她主動提出的??v然事實如此,但她不想否認,至少在這個當口,她不想否認。 事實上,在絕大多數情況下,她都不想否認,即使她明瞭這是一種自欺的行為。 結果,她的唇張開了卻吭不出半點聲響來?!浮?/br> 而對方則自作聰明的把她的沉默解讀為默認的一種。 「不說話……那即是我猜對了吧?!剐值芏⌒ρ?,表情盡是猜對了的得意。 瞥見她星眸圓睜,然別開眼抿唇不語,一面憂鬱感傷狀,兄弟丁自行將她的反應理解成她不愿承認有這么地一個男朋友。 基于兄弟丁親眼目睹承天傲在教堂外拍攝全體照時態度惡劣的對待她,也瞥見她備受委屈的可憐模樣,故他直覺認為她對承天傲持著滿腔不滿,并認定她會有這樣的反應全因不愿意承認那個待自己很差的人就是自己的男朋友?!腹皇遣聦α税??」 她沒回應對方的提問,忽憶及對方的手還擱在她腰間,她剎時亂了方寸,不知該怎樣開口提醒對方才不致于令到雙方尷尬起來。 多慮的結果所出來卻是很是隱晦的暗示?!覆缓靡馑?,那個……你的手……」 豈料她純粹為了不得罪任何人而為對方鋪好下臺階的舉措,卻被某位有心人士誤解讀成是欲拒還迎。 故此,對方并未如她所想的拿開手,反而猖狂的挨近她耳畔說話。 「跟這種高得像電燈柱的男生在一起很辛苦吧?」兄弟丁篤定地問,好看的唇上噙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她當下如遭雷劈……腦中的混沌消去了一大半。 「你、你在說什么?」是她重聽了,抑或是不小心漏聽幾個字?承天傲是長得比她高上很多沒錯……可身高的差距跟二人間的相處有何關係?正因為再一次被對方的話轉移視線,故她又忘記了首要之務是要脫離那個「失當」的懷抱,而不是被一個緊接著一個問題充斥一枚腦袋瓜。 不過製造問題的那位人兄也挺盡責,很快答話化解她的疑惑。 「就道你跟那個像電燈柱一般的伴郎走在一起會很辛苦,站在一起時看起來又不合襯,像是可憐老爸帶女兒的模樣……」對方低沉帶笑的嗓音伴隨混著酒氣的灼燙呼息擦過她嫩頰,基于她太過專注思考,而她又全身熱烘烘的緣故,她全沒察覺到對方的靠近,更遑論說是察覺到對方把自己摟得更緊。 不合襯……可憐老爸帶女兒嘛……還形容得滿貼切。 的而且確,每逢她挽著他臂走在街上時,周遭偶爾會有路人對她指指點點,縱然她的視野如常朦朧不清,不過她還能真切地感覺到其他人投過來的好奇目光。 尚記得有一回,她親耳聽見有一位和他們擦身而過的胖師奶謔笑道他們看起來就像「電燈柱掛老鼠箱」……他們身高懸殊這一點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不過當時關係尚未認定,她倒是沒多少所謂的,可當關係一旦落實了,她就開始在意其他人的目光,開始在意一些過往不會太在意的間言間語…… 不過她個人還滿阿q精神的,要知道有不少一六零或以上的女生在交友網站跪求一八零男生當男友都找不著半個「高人」,而她這個只有一五零的卻偏偏找著,還要是長得滿帥的「高人」。就某個角度而言,她算是滿夠運。 說實話,除了有一兩次站在一起時會因為外觀不夠唯美而惹來幾句批評(實際上,他們很少外出,大多數時間都呆在他家里)外,對于維系這段關係,她從來都不會感到辛苦,故她搞不懂對方所指的辛苦是什么…… 她唯一感到辛苦是他那一陣子的冷淡,那總是能一再刺傷自己的冷淡。 下意將她的沉默解讀成默認,兄弟丁接續發表自身看法,更加賣力地挑撥離間,對她進行偉大的洗腦大業?!妇瓦B一般情侶都會作的一些普通動作都會變得辛苦,接吻呀、擁抱呀……不是都很辛苦?他長得這么高,會沒要求你穿高跟的來遷就他嗎?你老是得把頭仰得老半高看他不累嗎?」 「……」要求她穿高跟來遷就……沒……即使是穿高跟來遷就他也純粹是她自愿,他從來沒提出這樣的要求,他只是有好幾回要求她穿回平底的,他說不好走路呀……到后來她才曉得他的用意,他是擔心她會扭到腳。 在得悉他的想法那一刻,心沒由來的揪緊了一下。 「我以前曾和一個連五尺都不夠的女生交往,相差二十公分都覺累,別說相差個三十,不然光是接個吻,腰都會很酸很累……更別說要做別的……」兄弟丁振振有詞地說,搬出親身經歷藉以增強話中的說服力。 聞言,烏黑的眸光垂得更低了,很酸很累……是這樣子的嗎? 她不知道,不知道這些……他從來沒跟她抱怨過什么。他從沒抱怨,所以她一直都以為他們和一般情侶一樣,所以她一直都從不知道他付出了這么多…… 想罷,思緒驀然一頓,心不住一沉。 在她正浸yin在負面情緒中,兄弟丁過份自信的聲音又是一響?!概湮揖蛣倓偤谩阄蚁嗖钪挥惺喙??!?/br> 忽然間,她感到胸口很悶,她從沒想過身高的差距會帶來這么多問題,也從沒想過他獨自一人把問題吞下…… 也許凡是人都愛親耳聽見別人認同自己的話,故此連兄弟丁也不例外,主動開口詢問,盼能從她口中得到認同的言詞?!冈趺床徽f話?你也認同我的話吧?」 可她還是低眸不發一言,陷入更加深沉的思緒,就連對方的臉越湊越近也沒為意。很累……現在回想起來,過往的她從來都不用把腦袋仰得老半高來看他…… 皆因……他總會俯下身主動湊近她的臉…… 她就算沒戴眼鏡,就算不瞇起雙眼亦能瞧清他的臉容、他的表情…… 說到遷就……其實遷就最多的人是他。 在對方的唇快要碰上她的時,那把熟悉不過的男音忽響,聲浪雖不大,可聲音卻在寂靜的走廊上回響著。 那把混合著慍怒和譏諷的男音,震回了她飄遠的思緒?!冈瓉砩舷词珠g只是藉口,實則是和男人幽會嗎?你這個伴娘還真是蠻忙──」 思緒方回巢,她才察覺到那張過份接近的臉龐,她慄然一驚,反射性退開了些許拉開距離。 就在同一時間,兄弟丁略帶煩躁的溫吞嗓音在發頂一響?!赴?,你怎會來這邊?」 耳聞某個難以忽視的名字,她立馬循著對方望的方向看去,結果瞥見一抹高頎的黑色身影,縱然她看不清楚身影主人的臉容,不過單憑那傲人的身高與及那熟悉不過的低沉嗓音,她幾乎可以肯定對方就是自方才起不斷自腦際浮現,一再擾亂她思緒的人。 是承天傲。 沒由來的,胸口一度緊縮。 對于兄弟丁不友善的提問,承天傲薄唇一撇,冷著嗓出言譏諷?!改隳軄?,為什么我不能來?」 擱話時,一雙墨黑眼睛仿如自有意識的落在那名總是有能力讓他生氣的女人身上,而兄弟丁察覺到這一點之馀,亦忙不迭拿來大造文章。 「我還以為你是追著女朋友而來──」兄弟丁嘴角噙著笑,聽似毫無殺傷力的溫吞語調實際上卻是含槍夾棍,說話時,大手仍是很不安份,竟惡質的乘季小菱仍處于四肢發軟,壓根兒毫無反抗馀力的狀況底下,稍稍收緊手臂,把懷中的溫香軟玉摟緊了些許,像是欲藉此舉刺激某位人兄似的。 這么極具挑釁性的一幕,承天傲自然沒漏看,而胸腔里的憤怒自然是有增無減。 眼見她仍待在對方懷里,似是無意離開的樣子,承天傲只有更怒的份兒,薄唇一張就是挑釁性十足的話,挑釁男方之馀,亦沒有放過女方的意思,宛如要透過毒辣的言詞來將無處可宣的怒氣導出體外?!概笥咽裁??這位伴娘小姐沒跟你說她和我沒關係很久?」 他說女朋友什么……他說沒關係很久…… 他否認他們之間的關係,否認得很乾脆……乾脆得教她胸口一揪。 滿意在男方的臉上瞧見驚訝的表情,一方嘴角不馴的往上一揚,承天傲扯出一抹不屑的冷笑,直接挑對方的男性自尊踩去,完全沒察覺到女方正一面受傷的瞅著他看?!覆粫??人家連這些都不跟你說,擺明不受你泡──」 「你──」兄弟丁當下氣得青筋一突,欲反駁卻恰巧一時語窒。 見狀,嘴角更往上揚,承天傲故作感慨的道出另一句諷言?!刚鎽K,看樣子有人泡妹不成,還反被妹耍呀──」 「你──」兄弟丁額上青筋暴突,不過基于前車可鑑之故,他這次回應得很快,可見其扳回一城的決心是多么的大?!笡]說也不出奇的,要知道小菱她對于那個曾經有過一段情的『前度男友』可是失望透頂,連提都不愿提起這個所謂的『前度男友』──」 不曾料想過對方會搬出她的名字來,季小菱如遭五雷轟頂。呃?這個男的在胡扯什么?她壓根兒沒有這個意思── 不過情況也跟五雷轟頂相距不遠,就在她感受到兩把墨色刀刃直接往她的臉刺去的時候,就在她聽見那把陰冷的男音的時候,她深深體會得到有什么比雷轟還要恐怖?!甘沁@樣嗎?」 平板沒起伏的四隻字卻具有足以凍結她身心的能力。 頃刻間,她沒法言語,唇張開了,喉間只艱難地發出了第一個音后,便沒了下文?!肝摇?/br> 原已怒在心頭的承天傲直接將她的支吾其詞當成是無話可說來看,怒氣一攻心,就開始口不擇言來?!覆贿^就算是也不干我事,我只不過是被逼著來看阿伴娘有沒有在中途暈倒那些,卻歹運撞見這一幕──」 裝佯毫不在乎的樣子,說著言不由衷的話,全為了保護自己受損的心情。 可那純屬自衛的行徑卻在不經意間刺傷了她。 所謂的自衛其實也是一種攻擊,也是具有殺傷力,也是可以致命的。 他說,他是被逼著來……是這樣子嗎?被逼著來…… 被逼著來關心她……那是不是說之前那些看似關心的舉措全都是被逼的?都正如她先前所想,就因為她是伴娘,而他是伴郎,所以她成了他的責任,所以他被逼關心她。正因為她是伴娘,所以他才會在彼此已分手后仍對她這么好……換作是別人,大抵他也會付予同等的,不為什么,就只因為對方在這場婚禮的角色是伴娘。 「我不想看見你的臉,麻煩你遠離我一點?!?/br> 猶記得在教堂外拍全體照時,他是這樣跟她說的,用那接近冰點的嗓音說著冷絕的言詞。其實,那才是他心里真正所想的。 他不想看見她的臉,可正因為她是伴娘,所以他得被逼照顧她,得被逼做些他不想做的……正因為她擁有伴娘這個身份,故他受了不少委屈。 越是想,負面情緒越是強烈,幾乎要淹沒了她的全盤思緒,那張染上兩片嫣紅的娃娃臉也垮了下來。 之后的含槍夾棍的交談,她并沒認真去聽,只是心不在焉的有一句、沒一句聽著。故此來到后來,她才會對突然轉變的事態發展感到無比茫然。 「既然如此,那你可以回去交差吧,你都見著小菱的人,既沒昏倒又沒暈倒好端端的──」 承天傲抿唇不發一言,一雙細長的眼眸危險半瞇,迸出萬點的寒光,假若是識趣的人都不會再試圖出言挑釁,可兄弟丁卻偏要火上加油,像是不惹火對方誓不罷休似的?!高€是說你剛才所說的都是藉口,你根本不是為交差,而是跟著前度來──」 承天傲還是不吭半聲,可幽黑的長眸瞇得更緊,冷峻的臉部線條更是冷硬。 可兄弟丁卻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似的,完全無視某人身上那股肅殺之氣,言詞間不乏挑釁,句句專挑承天傲在意的地方踩去?!覆皇嵌挤质至藛??還這么地癡纏???你這個樣子可是會讓人很困擾,難怪小菱都怕了你──」 耳聞自個兒的名字,魂游太虛的季小菱才茫然回過神來,還沒來得及澄清,發言權便被奪去。 冷嗤一笑,承天傲漠然重復自己比較感興趣的字眼?!概铝宋覇??很困擾嗎?」 然后,她微訝的聽見他笑了,輕笑出聲,那笑聲帶著自嘲味兒,也隱含著一抹過份鮮明的恨。 然后,她微訝的聽見他不協調地以帶笑的冷漠男嗓說話?!改呛芎醚??!?/br> 和先前大逕相庭的態度嚇住了另外兩位人士,而率先反應過來的是兄弟丁。 「傲,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受了太大刺激,所以行為失常嗎? 接著,他在二人詫異的眸光底下,道出了一句不明所以的宣告來。 「沒,我現在改變主意了?!?/br> 「你這是什么意思?」兄弟丁不明所以,但不由得在對方的瞪視下全神戒備上來。 承天傲并沒正面作出回應,只是邁開修長的腳步,緩慢地往他們身處的位處走去,一步又一步,在光潔的地板上踏出令人不禁生懼的啪嗒聲響?!概挛覇??困擾嗎?」 「我……」 凝睇著她閃著驚恐的澈圓大眸,笑意攀上刀削般的薄唇,承天傲淡淡的開腔:「不知為何,我忽然覺得感覺良好……」 他嗓音不冷,可言息間卻蘊含著教人不寒而慄的味兒,那味兒并不明顯,隱隱約約的,卻足以讓人汗毛紛紛直豎敬禮,尤其是當他用著更加平淡的口吻道出下文的時候?!负鋈挥X得讓你更困擾、更怕我也很不錯……」 瞥見那雙緊瞅著他看的茫然大眸烙印著更深刻的恐懼,唇畔噙著的笑意更深,目光更為森冷,盯得她裙下的雙腿不住發抖。 這樣的他很可怕,也很陌生,陌生到讓她感到恐懼。 那種恐懼是源自心上的。 看著那抹極具壓迫感的高大身軀逐漸逼近,兄弟丁沒意識的后退了一步,原先帶刺的質詢如今帶著輕顫,顯然震懾于對方身上的氣勢?!赋刑彀?,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唇上的笑弧遽深,承天傲突然一個箭步上前,一記強而有力的拳頭便精準無比往兄弟丁的小腹撃去,撞出重重的碰一聲來,事情發生在一瞬間,季小菱方驚聞旁邊傳來的聲響,便驚覺身上的箝制松開了,可她還未意識到發生何事,一股蠻力襲向她的細腕,她反應未及,整個人被逼順著那股力度半轉── 失衡的感覺驚得她心跳漏跳幾拍,她狼瘡地站穩腳步,紊亂的呼吸還未得以調整,便聽見那把達至冰點的極冷嗓音?!府斎恢?,不知道的人是你而已──」 她猛然回過神來,直覺瞥向右腕,結果瞥見那隻有點朦朧的白皙大手。 縱然看不清,不過單憑那膚色、那力度、那溫度,便不難知道那隻手的主人是承天傲本人。 該項認知方躍上腦際,另一把聽起來有點虛弱的男音驀然一響,打斷她的思緒。 「承天傲,你打我?」 ?!什么?承、承先生他打人……怎可能? 她剛剛什么都看不見……只是聽見碰一聲。碰……難不成那聲碰就是…… 臆測尚未得以成形,前方又傳來承天傲的嗓音,他的嗓音仍是冷冰冰的,可話中內容卻不協調的帶點無辜?!改阍谡f什么?怎么我一句都聽不懂?」 兄弟丁雙手摀著肚子,咬牙切齒地吼叫出聲,那張俊秀的臉蒼白得很,幾乎血色全無?!赋刑彀?,你少給我裝傻扮懵──」 聞言,承天傲不以為然的撇唇一笑,薄唇一張,句句挑釁、句句毒辣,損人損得不留馀地的?!改阌X得很值得炫耀的話,那就去告狀、去昭告天下,好讓其他人知道有位人兄是多么的不濟啊,把妹不成,被人家的前男友揍了,不過剛才說的種種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挨了對方一拳之后就毫無反擊之力,像隻喪狗之犬似的就只會在亂吠?!?/br> 氣得兄弟丁險些失控暴走抓狂,擱下極具威脅性的言詞?!赋刑彀?,你別忘記我跟你哥一樣都是當律師的,光是你剛剛那一拳,我就可以告你告到你坐牢──」 律師……要是承先生剛剛真是有打人的話……的確是是犯了傷人罪……要是對方報案的話,承先生會被檢控的……那現下該怎么辦才好? 相較于季小菱的方寸大亂,承天傲鎮定異常,壓根兒不把對方的威脅當成是一回事,只見他冷嗤一聲,閃電出手掐著兄弟丁兩邊的顴骨,強行把對方的臉托起,他湊近對方的耳畔以只能讓二人聽見的聲浪回話,言息間盡是不屑與嘲諷?!改闳杂浀梦腋缫彩钱斅蓭熌亍悄阏J為我要是出了事的話,他作為兄長的會不出手幫忙嗎?你又認為依你的料子夠他來嗎?」 耳聞話中諷刺,兄弟丁儼如被刺中痛處般反應激烈,馬上反擊過去?!赋刑彀?,就算你哥也未必能幫你脫罪,現下人證物證俱在,證據確鑿,到時你插翼也難飛──」 聽罷,承天傲不怒反笑,宛如聽見天大的笑話一般?!缸C據?」 承天傲嗤笑一聲,以漫不經心的口吻道出一個不為人知的事實?!竸e說我沒跟你說……基于角度問題,剛剛那一下,閉路電視拍不到,就算真是被拍到,我也有方法把片段換走……」 敏銳的感覺得到指掌下的血rou之軀微微顫抖,原是翹著的唇角更往上揚,勾勒出嘲諷的弧度?!肝腋绺阏f了這么多關于我的事,沒跟你說我最擅長哪一方面嗎?」 氣勢一下子被對方比下來,兄弟丁氣得臉紅一陣、白一陣心,忿忿然搬出自己另外一枚籌碼?!赋刑彀?,你未免太大安旨意了,你可別忘記還有人證在──」 深黑的銳眸危險一瞇,這回,承天傲嗓音更低更冷,但唇角的笑意卻詭異地加深?!肝铱茨阏媸前衙貌怀赡亍闾涣私馕业那岸扰笥?,要知道她可是一個多么冷酷無情的女人,對于與自己無關的事情,她一向都是『你死你事,干我屁事』,你不會以為像她這種人會愿意當你的人證上庭作供吧?她頂多會送你一句『noneofmybusiness』──」 「你──」兄弟丁一時語窒,想不出半句用作反擊的言詞。 見狀,佔盡上風的承天傲傲然補上一句,誓要將對方的自尊擊潰、半點不剩?!覆恍诺脑?,你儘管試試看……再講,她說到底都曾經當過我的女人,既然我可以把到她一次,自然可以把到第二次,你猜她到時會選擇幫誰?」 兄弟丁氣得想甩開那隻持續扣著自己的手,可隱隱作痛的小腹痛得他發不出半點力來,不過他還是有再三嘗試在口頭上取回優勢?!赋刑彀?,你未免太過有自信了吧──」 不過,卻只落得屢戰屢敗的悲慘下場。 「有自信與否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無論她肯不肯幫你也幫不到你--」 皆因打從一開始,優勢就不在他身上?!改氵@是什么意思?」 「她沒跟你說這個嗎?」譏笑染上雙唇,一雙墨眼瞇得更緊,承天傲沒故意賣關子或故弄玄虛,逐字逐句地道:「她有深度近視和散光,而她偏偏有個壞習慣從不戴眼鏡外出,理所當然地,今天亦然──而這一點,有很多人可以作證──」 逐字逐句地帶出另一個駭人事實。 「故此無論她愿不愿意出面作供,她的證供都不可信?!?/br> 那個事實就是──撇除律師的能力、證人會否配合的不穩定因素,所謂的環境「證據」都不可能成為足以入他罪的「證據」。 「……」其實真正可怕的并不是證據不成證據,而是……這個男人早在揍人前已盤算好一切。所有有機會成為不利的種種因素,他早就想好了要怎樣應付。 那一拳并不是單純出于小伙子的衝動……而是有更精準的算計作為后盾。 這個人很恐怖。 這個認知令兄弟丁震驚不已,直教他怔忡在原地,久久反應不來。 不過最后還是得反應過來,在那把儼如死神般冰冷的嗓音在耳畔催促的時候。 「不想死的話,就給我滾?!?/br> 狠話一擱后,承天傲便收回了掐著兄弟丁的手。 「……」兄弟丁立馬想逃,可是雙腿卻不爭氣的發不上力來。 接著,冷冰冰的嗓音又在耳畔一響?!冈趺戳??你就這么想死嗎?」 那口吻,猶如談論天氣好壞般,卻偏能輕易地牽出別人的恐懼不安。 「……」 「不過你大可以放心,我不會揍你的……」承天傲突然作出保證,還是那種漫不經心的調調,可他所作出的保證非但沒能讓兄弟丁放松下來,反而令對方感到更加不安。 「……」 皆因那個保證的背后有著一個令人非常不安的原因?!肝覐膩矶疾恢鲝埍馊说?,短暫性質的痛楚太便宜對方了……我個人偏好持續性質的,就是精神持續受損的那種玩法──」 「……」兄弟丁沒應聲,但刷白了一張臉,幾乎沒半點血色可言。 「話說回來,你有聽懂我在說什么嗎?」 提問的尾音方下,那俱微微發抖的身軀宛若火燒屁股般逃之夭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