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捌
其實我的暑假挺無趣的。 補習班、咖啡館、百貨公司,偶爾好姐妹聚個會喝個茶吃個松餅,時間就這么一天天的飛奔而去,許凱手冒青筋的模樣似乎也被拋在了遠遠的后頭。 只是,今天有點不一樣。 「棉花糖口味?」語中帶笑,五彩繽紛的甜筒被一張骨節分明的大手握著,修長的手指蘊藏看不清的力氣,靜靜的貼在衛生紙包裹住的地方,微微一動就是絢爛了眼。 很漂亮的手。 可能工作關係,用進廢退說有它的道理在,這雙手好看的成功晃了我的神。 「嗯?」低沉的嗓音一個上揚,那垂在身側的另一隻手緩緩抬起,食指和姆指微微捏上我的頰,很快的,太陽底下的我立刻爆紅了一張臉,迅速地躲過那人的親暱,更迅速的搶走那隻快要融化的甜筒。 頭頂上突然多了一片陰影。 抬首一看,入眼的便是楚煒滿臉笑容,比那棉花糖口味的蔚藍來的更加燦爛。 雖然幾乎每天都在聊天,但楚煒和我真正相處的次數那是少之又少。撇去第一次見面的小鹿亂撞,之后的劇情好像都不是那么的好看。而楚煒卻是始終如一,安靜,且寬容。他看我的眼神,眼角馀光捕捉到的模樣,說不知道也只會是自欺欺人。 我努力消滅著融化太快的冰淇淋,手指難免沾染上些許粘膩。又是那隻好看的不可思議的手,遞來了濕紙巾,極其自然的替我擦過指縫間。 「你怎么不吃?」閃躲過他溫和的目光,我死死瞪著綁著蝴蝶結的粉紅板鞋,悶悶地提問。 「冰淇淋現在對我沒有吸引力了?!顾蛉さ卣f著,掌心里那皺巴巴的紙巾被一下下的捏著,就像我的心臟撲通撲通的被刺激著,「我已經二十七了啊?!?/br> 默了一下,腦海里不自覺描繪了下現在的場景。 二十七歲的男人坐在身邊,還會被認成高中生的自己正歡快地舔著甜筒。 唔...怎樣看怎樣奇怪。 「快開學了吧?」人來人往的假日午后,楚煒喬了個能夠幫我擋陽的角度,微微勾起笑容,溫和地看著我努力殲滅融化的越發快速的冰淇淋。 嗯啊一聲,他的視線更加柔和,我被盯的有些心虛,于是便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甜筒上,想著之后不知道要去哪里溜噠。楚煒見我沉靜在一個人的世界,便也沒有出聲,清清淡淡的調了個舒服的姿勢,腿一伸一交錯,仿若就要這樣陪了一生。 而頂上那方遮蔽,始終都在。 __ 楚煒約我出來的時候,我是跟著蔡志謙在爬山的。 天知道我恨透這種往高處爬的運動了,隔天腿總是不聽使喚的打顫,酸楚痛楚挺折磨人的。只是,我從來都抵擋不過蔡志謙微微一笑的威脅力。也就只是一個弧度的上揚,我就全身軟了,一點攻擊性都沒有。嘴邊的話消了音,整個人懨懨的就被捎到車上,一路往山腳開。 可憐兮兮的提著痠痛的腿赤赤哼哼的跟上蔡志謙行云流水的步伐,人家一塵不染,反觀我就一斗敗的雞,狼狽的讓人于心不忍??晌腋暗木筒皇莻€人,心硬堪比金剛石,稍稍休息五分鐘,又是長途漫漫的跋涉。 好不容易被我爬到了頂峰,順著紊亂的氣息,我愣愣看著眼前蒼茫,有一瞬間分不清那窒息感是因為缺氧還是震撼。 訊息就在那個險些昏去的時間點來的。 關懷了日常,接著便是一個看似清淡的邀約。 傻傻地瞪著邀請的字眼,蔡志謙瞥了一眼螢幕,面容死水一灘。 「那個工程師?」他問,冷冷的看著我突然間的手足無措,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之后竟然笑了,「不是很好嗎?!?/br> 跟曉君和長腿如出一徹,肯定的回應也不知道激到了我什么,一衝動、頭腦一熱,答應的字句就這么傳了出去,很快的已讀,我看著螢幕上蹦出的貼圖,心里一角微微松動。 接著便是現在,我吃完了甜筒,真實的楚煒安安靜靜坐在我身邊,氣息是那樣的真切。 「為什么?」突然就這樣問出口,好友們也好、蔡志謙也罷,他們認可的人,究竟為什么這么堅持。我們明明、明明相處都太少,哪來的勇氣去堅持呢? 沒頭沒尾的問題顯然沒有困擾到他,很快的分析出了我的疑惑點,好看的手指交錯,我茫然的瞪著那雙手看,心里氾濫的說不清是什么。 「我也想知道為什么?!钩樳@樣說道,聲音輕的像風拂過,「可是當我發現的時候,已經回不了頭了?!?/br> 當一切定局,那人的一顰一笑,原來都緊系著自己的心臟。 一拉一扯之間,栽的是那樣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