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柒
(此篇為楚煒視角) 這樣也沒什么不好。 漸漸暗下的螢幕,依舊看不到星辰的臺北夜晚,我一手撐著側臉,斜臥在松軟雙人床上頭。 沒有馬上發現雨惟換下了頭貼。 奇怪的是,這幾天狂跳的眼皮彷彿想預告些什么一樣。 那一刻,入眼的熟悉笑容,背后不再是銅墻鐵壁,空蕩的白色大墻晃的我突兀地笑出了聲。覺得心里有些著落,喧囂在心里那些狼狽的沒骨氣,卻還是選擇送出了打好幾久的訊息,看著旁邊瞬間出現的已讀,心里滿足的不得了。 真沒出息。 catie纖長的指甲是飽滿的正紅色,筷子夾著新鮮肥厚的生鮭魚,覷來的眼神鄙視。 午餐時間,catie拉我來了這家據說cp值爆表的日式料理,菜單都沒看就擅自幫大伙點好了餐,一份份的定食上桌餵飽了大家喋喋不休的嘴,沒人再有時間說間話。 這學妹關心人的方式一向如此。 食物,通常都是她表達感情的唯一工具,使的非常得宜。 我回想了下一早的工作狀態,瞬間汗顏。 確實是,不是那么的好。 她也沒說什么,我看著自己那份相同的鮮鮭魚,粒粒分明還亮著光的醋飯也獨具風味,價位更是在臺北看到會哭的佛心。這樣一家小店,塞滿了形形色色的上班族,我們幾人肩挨著肩擠在略顯狹宰的角落圓桌,融為匆匆都市的背景,和諧的可笑。 其實我是懂的。 桌上的冰啤還隱隱冒著冷氣,正中午就喝酒的也不知道是怎樣的上班族,我們這桌倒是嗨的沒有一點心虛。工作性質使然,責任制的free有好有壞,但能在中午輕啜冰鎮啤酒,我就不說有多壞了。對面的catie臉上依舊清清淡淡,色澤有些偏灰的套裝在她身上有些不起眼,整個人都顯得有些老氣,但那張精緻的臉,偏偏就是亮得驚人。 「你倆怎么回事?」隔壁的同事一把攬住我的脖子,滿嘴的醋飯差點噴了出來,我紅著臉努力吞咽下卡在喉嚨的飯粒,額頭上都沁出了幾滴汗。 「就是!眉來眼去的...怎么?師兄妹看對眼了?」其他的人跟著起鬨,美食總能讓人卸下防備,也能讓人昏了神智,忘了這下調侃的是出了名較真的女強人,容不得一點兒玷污的母老虎。 我心里為同桌的好同事們默哀,埋首默默消滅剩馀的飯菜。 果然,冷冰冰的字句伴著字正腔圓,成功冷卻了那幾顆被酒燒的昏頭的大腦。 「我早上發現了幾個bug?!筩atie慢條斯理的用著濕紙巾擦了擦手,而后回望瞬間僵硬無聲的同事們,莞爾一笑,「嘛、不多?!?/br> 這「不多」一落下,全體都打了個寒戰。 老實說,這樣一句可以算是可愛、俏皮的話,在我們這位人人敬之的女強人嘴里,說有多么陰森就有多么陰森。 我兀自把筷子喬好角度放在已然凈空的碗盤上,暗自呼出了一口氣。 還好,真的還好,我們的project不一樣。 ____ 下午的時候,氣氛異常認真向上。 主管來回走來走去,滿臉的狐疑,最后終是忍不住的,偷偷向我使了個「來八卦」的眼色。我無言的看著年近五十的大叔眼皮抽筋的眨眼,有些反胃,卻還是乖乖的站起身走向了茶水間,假裝沒看到一旁catie洞悉一切的一瞥。 「你們中午是集體吃了振奮劑?」主管攪弄著某個小職員去印尼玩帶回來的原豆咖啡,狹小的茶水間立刻被濃醇的咖啡香填滿,我微微皺了皺眉。 「他們弄到catie了?!挂矝]什么好隱瞞的,我坦然道,沒有漏掉主管眼里一閃而逝的光彩。 大家可能都不知道,偏偏我就是這么不小心地撞上了案發現場。 咱們主管特小心的捏著小巧tiffany藍綠色的禮物盒,特誠懇的朝一臉無奈的女強人發表所謂的愛的詩篇。簡單點來說,也就是抄襲徐志摩寫給陸小曼的翡冷翠,令人膽寒的程度堪稱史上rou麻之最。 雖然我命大沒有聽到結果,躲過女強人日后暗算的可能,只是事后看主管那一個熊樣,就知道事情弄糊了。倒是兩人間的糾葛也沒有就此畫上句點,主管還是一樣黏人,catie也還是一樣冷淡,某天脖子上卻是多出了一條特別昂貴的項鍊,那品牌名稱顯眼到不像話。 「咱們小凱蒂就是這么威,一頓飯就整頓了公司的效率!」喜孜孜的逕自下了結論,撅著屁股就這樣捧著咖啡出了茶水間,屁顛屁顛的奉茶、喔不!奉咖啡去了。 我默默給自己泡了杯普洱,再默默走回位置上,繼續debug了起來。 line的頁面,雨惟的頭像在第一,對話停留在她的那一句。 『確實不是很好?!?/br> 嗯。 但我的心情怎么可以好成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