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玖
得了便宜還賣乖。 嗯哼,總之我就是這樣的。 雖然還未搞清楚煒哪來的堅持點,既然人家都不多作著墨了,我也就安靜享受了一天。典型的約會行程,太陽下公園邊舔冰淇淋、文青咖啡館拍照打卡、被拉到內側漫步大馬路,一切的一切我們相偕度過,落日時分,腳步停在好久不見的小店前,突然有些躊躇。 還是那張泛黃的紙,還是那歪歪扭扭的麥克筆字。 鵝黃燈光透過小窗傾瀉到了外頭,飄散在空氣的飯菜香,我看了眼飢腸轆轆的肚子,糾結萬分。 「猶豫什么?」楚煒抿著嘴,臉色僵了片刻,眼底一片深沉。 他很清楚我在猶豫什么的。 兩人的連接點實在不多,現實中交錯的生活圈,能兜上的太少。第一次見面時,楚煒帶我來的快炒店,熱情的沉叔,我在之后帶朋友來嚐鮮時,陸陸續續接觸過不少回。于是成了能夠把酒言歡的忘年之交,沉叔知曉我對楚煒的沒有多沉心思,怨嘆過、勸說過,之后便是再也沒提了。這樣一個長輩,卻是看著楚煒成長的,心往誰那邊傾斜了一點,淺顯易懂。 現下若是跟著楚煒出現在沉叔眼下,就算解釋的再明白再乾凈,老人家還是會往心坎里去,念叨著緣分啊天命的,一副做死都要把兩個人給搭上。更何況,今天楚煒太過無缺的表現,著實讓我有些迷茫了。還不到喜歡,卻突然有了想親近的衝動。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又該怎么同他人說呢。 雙腳還是凝結在原地,偷偷瞥了一眼同樣沒動的楚煒,那樣一個溫柔的男人,何曾洩漏過一絲的挫敗和沮喪。清晰可見的失落,濃得化不開的鬱結,可是嘴邊那笑,卻無怨無悔地勾著。 他的包容、他的體貼、他的退讓,楚煒做過的所有溫柔,一晃間跳躍而出,跑馬燈般的在眼前竄過。說不敢動那是假的,只是,我究竟給得了什么? 「今天很適合吃羊rou?!剐囊粰M,話就這么脫口而出,詞不達意,楚煒眼里的云霧卻是消散開了。我愣愣盯著明亮了一圈的他,終于還是率先提起了千斤頂的腳,伸手推開了那張破舊的門。 __ 飯點的時分,小店里異常熱鬧。大桌大桌的菜熱氣裊裊,啤酒一瓶一瓶得開,大叔的吆喝,眾人的歡笑,就好樣一齣不真切的戲。腳步是邁進來了,我看著這個有些不一樣的世界,想著平常跟姐妹踩點的咖啡店或義式餐館,整個人虛虛浮浮的。 只有那羊rou香,聞來依舊是那么的讓人嘴饞。 「我們這都滿了...」一個穿著汗衫、臉被熏得發紅的人影從廚房里竄了出來,捧著沙茶羊rou的手忙碌的這邊上菜、那邊送酒,好不容易把視線對上我跟楚煒,趕人的話瞬間噎住,瞳孔瞪得老大。 「嘿!」傻兮兮的朝著來人笑,一個大老爺子木樁似的愣在那兒看來有些滑稽,我沒忍住噗哧一聲,楚煒乾咳著接過我的話,「沉叔?!?/br> 愣愣看著我們相偕而出的畫面,沉叔嘴角抖了抖,下巴滿佈的鬍渣也跟著顫了顫,嘴巴開開合合的愣是吐不出一句完整個字句,手腳倒是靈活的很,一退一拉就把我們給帶到突然生出的小圓桌旁,急切的推著我們入座。 「那個...」話還沒說完,沉叔一個激靈就跳了起來,手指向著我的鼻尖也不知道在揮舞什么,語氣急得像世界末日一樣浮夸,「你就乖乖給我坐好坐滿?!?/br> 聞言,楚煒眉頭一挑,顯然沒料到老人家會激動成這樣,語無倫次了都。 「...人家只是想喝蘋果西打?!鼓匮a上話,我無言的看著沉叔一溜煙就遠去的身影,還來不及問聲好點個菜就只能瞪著眼前空蕩,徒數傷悲。 正想起身自己拿飲料去,就見他老人家笑開了臉捧著一大桶白飯出來,腋下還夾著一大罐蘋果西打,火速在我跟楚煒對面入座,重重把飲料放到我面前,「碰」一聲的沉甸甸壓在我心上。 欲發話,卻是又被左邊的人添飯的舉動給阻斷,眼前自動斟滿的蘋果西打,冒著熱氣飽滿好看的滿滿一碗白米飯,「等著吃rou哈!」耳邊沉叔叼唸著的話串著楚煒笑聲朗朗,整個人都暖烘烘的。我不知道自己臉紅沒,只是悶著頭瞪著桌上斑駁,再也說不出話來。 這情,該怎么應才好。 「人家小雨惟可是給我拉了不少客啊,你這小子倒好,給我搞失蹤!」啤酒一灌清涼沁脾,沉叔逼著楚煒也跟著乾了,張口就是一連串的數落。 「是沉叔叔你做的菜真的太好吃了?!固鹛鸬膽司湓?,沉叔聽了笑得燦爛像朵花,整個人美好的不得了,語氣都飄飄然了起來,「沒有白疼你??!」 又是一杯黃湯入肚,他大手一揮,豪氣的音頻震的桌子都顫顫,「啊你倆啥時在一起的?」 楚煒一愣,臉色有些僵住,也不知道他腦里又有多少情緒糾結在一起,我逕自拉開了笑,聲音喜孜孜的好像多神氣一樣,回了這么一句。 「還在觀察期呢!」 身邊的人整個凍住,我敏感的發現了這個事實。 而后,整頓飯吃下來那人臉上的笑沒有停歇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