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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太平記在線閱讀 - 一章(全):最長的一天

一章(全):最長的一天

  “以及,能讓太平道在一場轟轟烈烈的內戰當中倒下,一撅不振的能力?!?/br>
    面色沉靜,將巨門的說話截斷、和補充,玉清冷冷道:“對么?”

    居然點一點頭,巨門道:“正是?!?/br>
    “你們可以不接受我,可以用南方的道眾為基礎來反對我,也可以在金州的道眾當中宣說我的惡行,但,那卻未必能讓所有的道眾立刻接受?!?/br>
    “何況我同時也會反擊?!?/br>
    “我會將使者派出,告訴各地的道眾,告訴他們說這一切都是謊言,說這只是玉清真人您為了奪取權力而編造的謊言,并讓各地的道眾做出自己的選擇?!?/br>
    “那,將會是太平道歷史上從來沒有過的激烈內戰,而我更敢于現在就給出斷言,能在這內戰當中笑到最后的,絕對不會是你我當中的任何一方?!?/br>
    微微的挑了一下眉毛,玉清漠然道:“那當然。鷸蚌相爭,自古都只有漁人得利?!?/br>
    鼓掌笑道:“正是?!本揲T道:“而且這還沒有算上信念崩潰的后果?!?/br>
    “當發現到被當成神一樣信任著的人其實也有泥足,當發現到以為是由‘理想’結成的組織卻充斥著丑惡…哈,那些最底層的道眾們會怎樣?那些為了‘太平’而甘心拋頭瀝血的道眾們會怎樣?”

    “所以呢?”

    眼睛里連一點感情也沒有,似是兩泓深不見底的古潭,玉清淡淡的問著。

    “所以,我們當中就不可以有戰爭?!?/br>
    一直也似是在沉睡著的太清突然開口,口氣卻是從未有過的斬釘截鐵,更緩緩起身,步至兩人的中間。

    始終似是困頓到不能睜開的眼睛,居然會放出星光一樣的明亮,太清來回看著巨門和玉清,每一句說話,居然都帶著讓人不能抗拒的沉重。

    “我們必須維持我們的和平,我們之中不可以有任何爭執,因為,那將是‘太平’的終結?!?/br>
    “帝姓永遠毀不了太平,只有我們自己才辦得到,而,兩位若是真想以這樣的名聲留入史冊,那我們不如現在就一起自殺?!?/br>
    “因為,反正結果也是一樣?!?/br>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蕭聞霜嘶聲道:“但,真人的事情呢,又怎么算?”

    掃了蕭聞霜一眼,太清道:“死者已矣,生者長存?!本揲T卻接過來,冷笑道:“南巾真人…他本來就已是太平道路上的障礙了!”蕭聞霜怒道:“胡說!”兩人間劍拔弩張,眼看又要動手,卻喜玉清太清兩人甚有默契,早將兩個分開。

    嘆息一聲,太清向蕭聞霜道:“貪狼,我知你對我與巨門合作也是恨極,但你卻不妨想一想,為何,事情會走到這一步了?”

    怔一下,本想喝罵,卻被太清聲音中的一些東西影響,蕭聞霜設法鎮定了自己的心神,沉聲道:“為何?”

    太清負著手,踱了幾步,忽然道:“玉清真人,咱們太平道的道義當中最重要的地方,或者說,咱們和帝姓的本質區別到底是什么?請告訴我?!?/br>
    玉清微微一愣,道:“帝姓殘民以逞,視眾生如芻狗,太平道待眾生平等,誓等貧富賤貴…”卻被太清揮手止住,道:“我不想聽你傳教?!?/br>
    方道:“天生萬民,本就有愚有智,一母同胞,也有強壯孱弱,一師同門,總有用功癡頑,從一開始每個人就不平等,最后又怎來平等?若強要聰明人與蠢人一同,用功的和貪頑的相當,又算什么‘太平’?”

    “就如你我,嚴格說起來,與其余道眾又有什么區別,但為何你我卻可以高居在此,一應皆有人伺侯,有人卻只能躬身在外,等候你我差遣?”

    玉清默然一時,躬身道:”愿聞真人高論?!?/br>
    太清冷冷一笑,道:“所謂‘太平’,其實只是一種和‘帝姓’不同的權力分配而已?!?/br>
    “在帝姓下面,帝者一言,便是金科玉律,帝者喜怒,便是進退之門,雖然儒法諸家各有許多制度約束,但當帝者的意志或欲望足夠強大時,便沒什么能夠約束到他?!?/br>
    “在帝姓的游戲中,永遠只有一個聲音能聽見,而便是有誰成功熄滅掉了這聲音,他下面所做的也只是立刻讓自己的聲音成為唯一的聲音?!?/br>
    ”弱也好,強也好,富也好,賤也好,在帝姓之下,其實都是一樣,若不附和帝者的聲音,就沒法發出什么聲音?!?/br>
    “這就是我們的區別?!?/br>
    “為何帝姓執掌天下數千年,卻始終不能將我們太平一道根絕?因為我們所代表的,其實是人心最底處的一種欲望?!?/br>
    “事實上,很多次,若果地方的諸侯們完全忠于帝姓的命令,我們便該受上十倍甚至百倍沉重的傷害,但他們不會去執行那樣的命令,因為他們心里也有自己的聲音,雖然他們不敢讓那聲音去取代帝姓的聲音,可在帝姓看不到的地方,他們卻必定會按自己的聲音從事?!?/br>
    “在太清心中,所謂的太平就是每個人也能夠發出自己的聲音,即使我只是天下最貧最賤的人,而天下最強最貴的人有不一樣的聲音,他也不能將我的聲音抹掉?!?/br>
    “而,南巾,他事實上已經背離了這一點,所以,在我太清的心中,他已在成為太平的障礙而非助力?!?/br>
    蕭聞霜眥目道:“胡說!若無真人,太平道如何能從天海之變當中這般快的恢復過來!”

    太清冷笑道:“對,南巾確有大功于太平道,但同時,他卻也在從根本上傷害著太平道的生機?!?/br>
    “貪狼,你是南巾最信任和親近的人,你不妨想一想,他有幾次聽過你的意見,有幾次曾在決策前先告訴過你他決策的理由?”

    “就如不死者的事情,其實何止是巨門不滿?我和玉清一直也都不贊成將希望全部傾注到這虛無縹緲的事情上,但我們的反對曾起到任何作用么?”

    “太平道長存不滅,是因為我們始終是做為帝姓的反動,是因為三清的均衡存在使太平道不會因某次孤立的戰斗而失去未來,可,那時候…”冷峻的掃了玉清一眼,太清道:“玉清真人何不來做個結論?”

    玉清面色數變,終于坦然道:“貪狼,這一節上,太清真人說的沒錯?!?/br>
    “擁有最高的地位和權力,能夠用一個的意見壓制所有的反對,過世前,上清真人事實上已經是咱們太平道當中的‘帝者’了…”

    卻道:“但這并非謀反的理由!上清真人固然專權,卻從未有私!”

    太清森然道:“這才更糟!”

    “因其無私,才使人不忌不防,但長此以往,制度卻會淹然而成,待日后昏惡之徒把持此位時,誰能復制?”

    “初有帝制時,數代也皆英主,尚余二祖之所以創立太平,不就是看見了日后昏主之害么?”

    “我太平道原是因帝制之害而起,又豈可自蹈其轍?!”

    蕭聞霜臉色已然慘白,身子也有些微微搖晃——竟已說不出話來。

    玉清看他一眼,神色中甚為擔心,欲伸手去扶時,蕭聞霜卻猛一揮手,已站得筆直,嘴角沁出血痕,也不知什么時候咬破的。

    直直瞪著太清,蕭聞霜緩緩道:“你剛才說,如果我執意要討伐巨門的話,就是太平道內戰的開始?”

    看著蕭聞霜,太清忽然感到一陣心悸,點了點頭,并不應聲。

    顫抖了一下,蕭聞霜向玉清沉聲道:“真人,講和的事情,我愿意接受?!眳s不等巨門太清有所因應,已嘶聲道:“但我有兩個條件!”

    看著太清,蕭聞霜道:“真人剛才的說話,確有道理,貪狼沒法反駁,但真人最好記著,您的‘道理’,已經害死了上清真人。若果有一天,貪狼發現到真人你自己也不能完全堅持自己的‘道理’,或者,發現到真人的這些說話只是您求權的一種‘借口’,那么,貪狼不管付出多少代價,也會提醒真人您曾經說過‘這些話’?!?/br>
    聲音中似帶有絲絲寒意,蕭聞霜居然令太清為之語塞,卻也沒有等待對方的回應,蕭聞霜已將目光轉向了巨門。

    “內戰…那的確是能夠令太平滅亡的東西,相信真人也不會想要,所以我愿意接受和平?!?/br>
    “可,還是請巨門你記著,還是有一些方法,可以在不引發內戰的情況下來將問題解決,而,我決沒有承諾不使用這些方法?!?/br>
    默默注視蕭聞霜一時,巨門忽地爆發出一陣大笑,道:“好,好!”

    “明人不說暗話,貪狼你的確有大將之風!”

    大笑著,他的手已向蕭聞霜伸出。

    “那么,貪狼,我曾經的好兄弟、好同僚,為了太平的夢想,就讓我們現在顯示一下和平的到來罷!”

    黃昏,興慶,完顏府邸。

    蟻聚的人們已開始散去,暮色降臨在這巨大的院落上,將一切都染上了一種淡淡的黃色,一種,并不適合于這春日,倒更象是秋韻多一些的顏色。

    正在花園中矗立著的男人,卻是一個與這種環境全不相容的形象,事實上任何時候,讓任何人來觀察完顏改之,也沒法去聯想到那些消極或是溫和的形容詞。

    “所有的人都走了?!?/br>
    微笑著,鬼谷伏龍出現在他的身后,緩聲向他稟報著當他在這里靜立時外面所發生的一切。

    “黑水八部眾已全部表示了他們的服從,而各部的長者更會在明日午后一起來到這里,在公開場合下為大司馬舉喪,同時也正式承認他們的新主人?!?/br>
    “曾經秘密接受過大司馬命令的十個人中,已有七人來此示忠,其中五人更主動交代過往之事,同時,他們的供詞也使之前咱們還不知道的兩個人亦暴露出來?!?/br>
    “鐵浮圖軍的三名主將本就與家主您站在同一陣線上,此次亦再度宣示他們的忠誠,不過,其中至少有一人,該是之前大司馬曾經秘密聯絡過的內應?!?/br>
    侃侃而談,鬼谷伏龍在稱完顏改之為“家主”的同時,也仍然將“大司馬”這樣相當尊重的稱呼加在完顏千軍的名字之上,最后,他下了這樣的總結:

    “掌握完顏家也好,接收由朝廷賜于黑水家在金州的各種利益也好,都已是順水行舟,可是,想得到大司馬原本的官位卻基本沒有可能,而失去了這兵部的最高位置,對于之后完顏家的發展也會有部份影響,但應該并非緊要,反是太平道和項人的動向,必須加以注意,如果其中一方能夠從內亂當中很快解脫的話,就會成為相當現實的威脅?!?/br>
    “唔?!?/br>
    點點頭,一直也背著手在凝神傾聽的完顏改之終于轉過身來。

    “很好,伏龍你處理和總結事情的能力永遠都是如此干練?!?/br>
    邊說著贊美的話,完顏改之邊走向鬼谷伏龍,拍著他的肩膀。

    “如果沒有你的話,我完顏改之便決不可能有現在的一切,這一點,我知道?!?/br>
    “所以,我的確應該感謝你,感謝你選擇了我而非大哥?!?/br>
    臉上閃過一絲感動之色,鬼谷伏龍躬身道:“人以國士待我,我以國士報之…家主過譽了?!?/br>
    蠕動著嘴角笑了笑,完顏改之忽然道:“對了,那時沒有來得及問清楚?!?/br>
    “曹家那兩個干兒子…你真得打算這樣讓他們回去?”

    聽得這個問題,鬼谷伏龍也不禁浮現了得意的笑。

    “死,或生,那已與我們無關?!?/br>
    “左右我已將他們放走,但曹家權大勢大,仇家自多,卻與咱們無干?!?/br>
    完顏改之大笑道:“怎么,還是和董家的后人聯系上了?”

    鬼谷伏龍輕輕搖頭,道:“董涼儒剛殘而傲,與士無恩,真正有報效之心的幾乎都死在洗貪河上了…董家已完了,相信一兩代間翻不得身,更沒有什么都對付得了’九曲兒曹‘的高手,可是,還有…”

    帶一點神秘的笑容,他輕聲道:“…十方俱滅?!?/br>
    怔了一下,完顏改之忽然揚聲大笑,一邊重重拍著鬼谷伏龍的肩頭,道:“居然是他?缺德,你真是缺德…”

    笑聲中,卻忽有血光飛濺!

    “家主,你…”

    帶著驚訝的聲音,似乎是被血哽住了喉嚨,顯得含糊不清,雙手回抓,卻只能僵住在胸前,鬼谷伏龍的臉上盡是驚恐憤怒之情,更寫滿了“不敢相信”的震動。

    三尺利劍,已將他的胸口貫穿。

    只手握劍,另一只剛剛還在鬼谷伏龍肩上親熱拍打的手掌則變掌為抓,狠狠的鉗制住了他的左頸,完顏改之臉上的親切笑容已全然不見,只余下了一臉的兇狠,以及殘忍的笑意。

    “鬼谷…這一劍,是不是你從來到我完顏家以來的第一次失算呢?”

    當鮮血在完顏家花園當中流溢的時候,正有嘈雜喧鬧于草原上,血在飛濺,瀕死的人在慘呼,勝利的人在大笑,幸存的人…在拼命的策馬奔跑。

    追殺者的馬也在跑。

    “曹仲德,你真還有臉跑嗎?!”

    大聲的笑著,壽十方并沒有將座騎的腳力都給迫出來,止以只手持韁,另一只手中快速旋轉著那已染成鮮紅的輪刃,他的眼睛象毒蛇一樣盯著正在前面的黑夜中倉皇奔走的兩騎,嘴邊盡是殘忍而邪異的笑意。

    他的身后,是五名全身都罩在灰袍當中的騎士,露在外面的眼神木無表情,就如一群活死人一樣。

    方才,就是這些活死人,配合上壽十方的日月輪刃,以比砍瓜切豆更為高效的節奏,很快的將追隨在曹仲德曹伯道身邊的數十名部下屠殺,令二曹要不顧一切的全力逃遁。

    (媽的…)

    恨恨的在心中咒罵著,卻反而更牽動傷勢,令胸前那才剛剛止血的寬大傷口中又有鮮紅涌出,曹仲德只覺一陣鉆心疼痛,身子晃了幾一下,腦中也是一片昏眩,突然想道:“難道我竟要亡身此處?”

    以他和曹伯道聯手之力,原非可以被人輕易欺迫,但自離黑水軍帳之后,曹仲德便始終精神恍惚,結果在間道中遭遇突襲,一交手便被壽十方重創,一方面剝奪了曹仲德的戰力,一方面也限制了曹伯道的行動,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便沒法照顧到身周的部下,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一一倒下。雖然壽十方一方也不是沒有傷亡,但總共四人的折損換來曹仲德的重傷和二十幾條性命,怎看也是賺盡便宜。

    (可恨,竟沒有想到有黃雀在后…)

    對正追逐在后的人,曹仲德當然不會全無所知:一早便視“沛上劉家”為重要對手,相關的情報早已讓曹仲德知道劉家有這樣一群幾乎從沒有出現在光明下面的殺手。

    (十方俱滅,人數不詳,據信為“大風歌”當中的壽十方親手訓練,僅受命于劉宗亮一人…)

    (可是,資料中為何沒有說清,這些人,竟然這么強??。?/br>
    能夠跟隨二曹西來的絕無庸手,皆是干練強材,可剛才,雖然有著被偷襲的因素,曹仲德卻知道,縱然公平對敵,已方的勝算也不會高過四成。

    (這些人的力量并不強過虎豹騎,可他們所使用的,卻是全然的“暗殺術”,每一擊都是為了以最高效率殺人而創,今后,有必要在虎豹騎中再遴選部分死士,也以此法訓練…)

    急馳和傷痛,并不能讓曹仲德的“思考”停止,除了盡快去分析判斷身后的追兵外,他也將好奇的目光投向身邊的義弟。

    “九曲兒曹”的出身各各不同,在投入曹家門下前,都自有一番過往,這當中,有象曹仲康這樣每個人也都清清楚楚的類型…也有,象曹伯道這樣自己從不提起,別人也無從查問的類型。

    入曹治門下晚仲德一年,曹伯道列名“九曲兒曹”當中第八,每個人都知道他出身佛門凈土宗,也知道他和十多年前曾掀起一陣腥風血雨的某人有過密切的關系,還知道他離開凈土宗的過程似乎有些復雜…但,也只有這么多。

    作為曹家兩名主要謀士之一,曹仲德知道的當然比一般人更多,甚至還要多過“九曲兒曹”當中的大多數人,比如說,他知道曹伯道當年離開凈土宗時根本就可以說是“破門”,還知道,就算是在他投入曹家之后,凈土宗的某些高層也曾經醞釀過一些針對他的行動,只是因為,一些據說是來自蓮音寺中的“意見”,這一切才被最終阻止。

    …他還知道,曹伯道,和“沛上劉家”當中的一名重要人物曾有過相當密切的關系,但,這關系到底有多密切,他也是到今天才真正明白。

    那關系,竟能讓他毫不猶豫的押上一條胳膊!

    若在外人看來,壽十方的突襲無疑是大獲成功,可,在他自己,卻不是這樣認為。

    邊催促著胯下的駿馬,壽十方邊不滿的咂著嘴,卻又不時的苦笑一下,因為,他也不相信另一種作法會讓自己更愉快一點。

    適才,壽十方暴起于道左,在曹仲德來得及組織防御之前,他已欺至曹仲德身前,將自己的日月輪刃亮出,并以其中的左手月刃將曹仲德胸前割成重傷…但,他本來所想的,并非如此!

    左手只是前奏,壽十方本來預備在曹仲德因傷而失去平衡時,用右手的日刃給他最后一擊,將他的頭顱斬下,可是,卻沒能如愿。

    壽十方突襲曹仲德的動作太快,曹伯道沒法阻止些什么,可是,當第二刀揮動的時候,曹伯道竟然毫不猶豫,將自己的胳膊揮出,擋在刀前!

    那一刀若繼續,曹仲德必列無疑,可,在這之前,曹伯道的左臂,卻一定會先離開自己的身體!

    一瞬間的猶豫,卻給了曹仲德時間,為自己止血鎮傷的同時,他以左手快速彈焚出六道符紙,在空中結連出南斗形狀,面對這與自己其實相差無已的術者拼力請借的南斗宿力,強如壽十方也只得先讓其鋒,而當發現到自己被騙,那南斗光芒其實是療傷續命的”南斗補天術“時,已失其機,被二曹遁逃而去,曹家部眾也委實了得,斷后者縱知必死,也絕無降逃,更皆有玉焚之志,壽十方略一大意,被二曹逃去不說,還損了幾名部下。

    (百道,這都是你的錯…)

    心里面喃喃著,壽十方將月刃上的鮮血添掉,盯著兩人的背影,眼中,卻又有難已盡言的復雜光彩。

    放過一次…誠然,但,剛才,自己和身撲上去刺殺曹仲德時,又何嘗沒有把半個身子的破綻都賣在別人面前?

    (但,不管怎樣,如何你一定還要擋在劉太傅前面的話,這次,就真得是最后一次了…)

    完顏家的花園中,時間似乎停住了一樣,卻有凄厲的風聲斷續的響著,偶有幾聲歸鳥沙啞著,一切,都開始漸漸的看不清楚。

    這一天,這流了太多血,發生了太多事的一天,已開始漸漸淪入夜的懷抱了

    吃力的喀著血,鬼谷伏龍掙扎道:“家主…為什么?!”

    完顏改之并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盯著他看,眼睛里帶著一種很有趣,又很殘忍的神情,就象一只貓在端詳一只已經倒在了嘴邊,卻還沒有完全斷氣的老鼠。

    而且,還是那種去而復返,自己送回了嘴邊的老鼠。

    “為什么…”

    把聲音拉得長長的,完顏改之滿意的抿著嘴,似乎非常非常高興。

    “這不是應該的嗎,鬼谷…或者說,朱子平?!”

    一聽到這三個字,,鬼谷伏龍的臉色,突然變了!

    過往的鎮定,文雅,從容…一下子,都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仇恨,是狂怒,是絕望!

    “你,你原來一直都知道!”

    激動的聲音已經變形,鬼谷伏龍眼中滿是狂亂的光芒,雙手劇烈的震抖著,總是微笑的嘴唇已然痙攣,此刻的他,再沒有半點謀士風采,更象是那種得了失心之疾的狂人。

    “哼?!?/br>
    冷哼一聲,完顏改之擦一下抽回寶劍,同時向后急躍,避開了鬼谷伏龍的猛撲。

    “你,你竟然一直都知道!”

    血自腹中不住流出,神態恍惚的鬼谷伏龍卻似完全沒有感覺,自被叫破“朱子平”的名字之后,他就似突然失去了很多感覺,卻又似突然多出了很多情感,如癡如醉,也如瘋如狂,他吃力的向完顏改之撲擊,雖然每一下都只是白白費力,卻鍥而不舍。

    他的眼中,盡是對完顏改之的仇恨,那仇恨,竟是讓人沒人理解,沒法面對的熾烈。

    “竟然是你在利用我!竟然是你在戲弄我!”

    激動的他,似乎已完全沒有了理智,就連花園中已悄然出現了第三個人也沒有留意。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狂亂的撲擊,當然不能收得任何效果,同時,新出現的那個人也在快速的向他接近,并將手拍在了他的肩上。

    “當然是我告訴他的?!?/br>
    簡單的說話,平靜的聲音,卻如怒雷轟擊,令鬼谷伏龍的身子一下子僵硬有如石像。

    …也,令“理智”這東西終于再出現在他的臉上。

    “果然是你,我就知道,只可能是你,師兄…”

    呢喃著,鬼谷伏龍的身子軟軟的靠向那人身上,緩緩倒下。

    一手扶起他,放到自己肩上,新來那人用手試一試鬼谷伏龍的鼻息,方向完顏改之拱一拱手,微笑道:“完顏家主,在下告辭了?!?/br>
    完顏改之態度極為恭敬,躬身道:“先生請便?!?/br>
    又道:“請代問大圣安好?!?/br>
    酉戌之交,在這初春的北國,天是早已經黑下了來了。

    “咱們,已經走了有七十多里路了吧?”

    強忍著痛,曹仲德掙扎問道,雖受重傷,他的頭腦卻并未停止思考。

    “唔?!?/br>
    點一點頭,曹伯道面無表情,一邊忽地右腕一翻,向后虛送,立有潔白佛光自他掌心響起,夾帶著隱約“萬”字涌射出去,便聽得后面“碰”得一聲響,夾著悶哼,還有重物墜地之聲——追來的馬蹄聲卻半點散亂也無,仍是整齊有序。

    “這樣子不成的,再跑下去,總歸會被追上…”

    只說了幾句話,曹仲德的臉已痛的慘白,停下,吸了幾口氣,方又接著道:“在前面路口向右邊拐,我記得再走三十里路,有一座法光寺,是金州名剎,今天又是佛門伽藍菩薩誕辰,該有法事,此刻堪堪該散,人多雜亂,看能不能有機可趁…”說著又痛的說不下去。

    曹伯道猶豫一下,臉上甚不情愿,卻還是輕輕點頭,到前面路口時果將馬頭一打,向右邊路上去了。

    肩著鬼谷伏龍的尸體,天機紫薇揚長而去,雖然此刻四城已下,但也不知怎地,他已施施然出到興慶城外,直到一處絕無人跡的地方,他方將鬼谷伏龍的尸體放下——早已冷得硬了。

    這個樣子的鬼谷伏龍,仍然維持著最后一刻的表情,兩只眼都睜得大大的,咬牙切齒,一臉的怨毒之情溢于言表,雖死,也能讓人強烈感受到他的憤怒和不甘。

    靜靜端詳了他一會,天機紫薇淡淡一笑,喃喃道:“既不能放下,又何苦拿起,癡兒,不過是一癡兒…”說著已自懷中拈出一黑一白兩粒棋子,皆碧瑩如玉,在夜色中閃著微弱的光。天機紫薇輕輕用力,將兩枚棋子捏碎,兩手對著一搓,將黑白粉末在手心里撮得勻了,在鬼谷伏龍身周灑出一個圈子,方將左手兩指一搓,“卜”的一聲,那一圈粉末已自燒起來,火焰居然極高,足有三四尺,是幽幽的藍色,雖無火,卻不住的抖動,似有什么東西正從上面快速的沖撞通過,又似正從虛空中阻擋過濾些什么。

    燒一會,火焰漸漸燒成透明,朦朦朧朧,目力幾不可見,天機紫薇一直注視火焰,至此似終于滿意,又自袖中取出一只小瓶,扯開瓶口塞子,在手心傾出兩粒丹藥,都朱紅欲滴、小指頭大小。天機紫薇將瓶子納回袖中,雙手合上,將丹藥溫一溫,跨過火圈,在鬼谷伏龍身邊蹲下,捏開嘴,將丹藥塞進去,立起身來,又自袖中拈出一塊絹子模樣的東西,展得平了,信手在身周火圈上一掠,燒著了,便帶著火,一把按在鬼谷伏龍胸口:只聽滋滋聲中,就有rou皮灼燒的味道傳出,卻也奇怪,衣物居然都還是好好的,一點異樣也無。

    那絹子本不甚大,又燒得極快,轉眼已燒得片灰不存,可絹子雖然燒盡,卻似已將什么東西引著:只見鬼谷伏龍胸腹竟自開始緩緩起伏,中間還有紅光隱隱透射,就似中間自有火源一樣。

    天機紫薇面無表情,只是負著手,默默的站著,注視著眼前的一切,右眼中時而閃過一絲異光,卻只一下,便不見了。

    過得一會,天機紫薇抬首觀天,見月輪漸起,忽地瞑目大喝道:“癡兒還不醒來,更待何時?!”

    隨著這聲斷喝,鬼谷伏龍身子劇震,忽地一下直挺挺立起在火圈當中,眼睛已是睜開。

    夜色漸深,道路兩側的形狀逐漸不能分辨,都被越來越濃的黑色吞沒,天上的月星也似在湊趣,紛紛將自己掩藏到云霧的后面,一眼看去,幾乎每個方向都是無邊無際,幾乎可以讓人感到絕望的黑暗,只有一個方向,似乎有什么建筑或是活動,在閃爍著隱約的光。

    看著那光,壽十方的神情非常奇特,似乎有些猶豫,又似乎有些憤怒,更還帶著很多沒法形容的東西。

    從剛才起,他已這樣站了很長時間,在二曹打過馬頭,逃向這條路上之后,他就帶著一種很奇怪的表情把部下們止住,一個人僵立在路邊,盯著那邊的光彩。

    身后,那些活死人一樣的部下沒有一個開口,都靜靜的站住,等待著他們的首領。

    寂靜中,有風悄悄的吹動,夾著微小的碎裂聲,似是在切割些什么。

    …那些,堅硬,陳舊,已經在寂寞中沉淪了許久的東西。

    “五月十八,伽藍菩薩誕辰…”

    長長的吁著氣,壽十方背著手,眼睛瞇得如同兩條縫,盯著遠方的燈火,卻是一瞬不移。

    “午前起禮,昏后結經,除了極少數的香客之外,其余的信眾應該都已經離開了?!?/br>
    可以為他的判斷作腳注的是路上的行人,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有行色匆匆的香客從那個方向趕來,散向四面八方。

    “那么,就可以了?!?/br>
    點一點頭,壽十方向身后擺手,淡淡道:“等在這里到我回來?!币矝]有更多解釋,便下了馬,整整腰帶,緩步走向燈火方向。

    那燈火瞧著甚近,走來卻長,足有十里開外,壽十方卻似極有耐心,負著手,慢慢走著,連一點兒焦急的樣子都沒有。

    如是一會,漸漸走近,瞧見那寺輪廓,規格與金青一帶寺廟居然頗不相同。

    大夏佛門原有八宗,是為凈土,華嚴,天臺,法相,三論,律,禪,密等八家,但自當年“誅宏”事后,天臺、三論皆被屠沒,律宗殘破,法相瀕壞,于是佛門重整,大乘者歸于華嚴,小乘宗附納凈土,方有今日“佛門四宗”,即:華嚴、凈土、心禪、密四宗,其中,凈土宗信眾最著,散于天下,華嚴宗名剎最多,星羅四方,禪宗人丁雖然不著,但才僧慧客不絕,更有“佛尊”釋浮圖為首,在官場儒門中聲望極好,三家勢力,幾乎將中原信眾瓜分,只有僻處西疆的金、青兩州,百姓多年積yin,不從中土佛規,只拜信喇嘛密宗,三宗無從插手。

    密宗內部,又自分為紅黃黑三教,當中以黃教為首,金州中部地方皆是黃教地界,寺廟高陡,墻厚窗窄,屋檐低平,又多有平臺尖塔,繪色則以朱紅摻合土黃為主,與中土寺廟大異其趣。

    眼前這廟卻非如此。

    飛檐勾心,佛鈴金鐸,戶則朱漆,門布釘環,夜風吹過,佛鈴鏗鏘之聲清脆悅耳,便在數里外也聽得清楚,風中更摻有松椿香草之氣…所有這一切,在中原佛寺都是習規,卻少見于此地。

    對外人來說,或許只會覺得這里的風格有些奇怪,可看在壽十方的眼中,他卻能清楚的分辯出來那些因各宗求信不同而形成的區別。

    (小乘…不,這完全是凈土宗的風格…嘿…)

    帶著別人沒法明白的心事,壽十方緩步而行,漸漸走至一行石階前面:極寬,左右十步,計數百級而上,通向廟門。

    (哼…)

    吁出一口粗氣,壽十方背著手,抬頭向上看去:那里,石階盡頭,寺廟門前,一個人正默默的站著,低著頭,看著他。

    怪異的笑一笑,壽十方用一種很少見的手勢向前方打著招呼,而在還禮時,曹伯道所用的是與他完全相同的動作。

    很快的,壽十方已越過石階,站在了廟門前面,擋在他與廟門之前,是一個面色平平淡淡,似乎看不出任何敵意的曹伯道。

    并沒有立刻開口,壽十方越過曹伯道的肩膀,看向寺內,端詳一時,方淡淡道:“這廟,的確是凈土宗的?”

    曹伯道微微頷首,卻道:“我也是第一次來,但曾經聞名?!?/br>
    壽十方斜視他一眼,忽然狂笑道:“曾經聞名?說得好輕描淡寫啊!”

    “來到這里,難道真是你的自愿?明明知道這個地方是師叔一直夢想的東西,你真得有勇氣憑著自己的意志走來這里,來這里禮佛,來這里參拜?!”

    狂笑聲中,壽十方臉上兇相再現,右手忽翻,現出閃爍白光,直斬向右手墻上。

    “這個鬼地方,這個在已‘不該’時‘終于’出現的地方,你居然看得下去?!”

    幾乎與壽十方的動作同時,曹伯道的左手上下翻動,似在空中牽動無形細線,將白光縛住,隨即左手一緊,右手向外一扯,只聽“撲”的一聲,白光已遭絞滅。

    默默注視著壽十方,曹伯道的眼中沒有任何激動的神情,靜靜道:“總是師叔曾經夢想過的東西,誰建的,又有何妨?”

    與曹伯道的沉靜相反,壽十方此刻幾乎要從眼內噴出火來,兩人就這樣對峙一時,壽十方方似突然放松下來,嘆道:“那…又何妨?”

    方輕輕擺手,道:“既如此,何不一游?”

    曹伯道側身讓手,淡淡道:“請?!?/br>
    荒山中,剛剛“回來”的鬼谷伏龍似還沒法明白到究竟發生了什么,一臉的茫然,一臉的驚懼,只是木然的站著,右手無意思的按著自己的胸口,眼色迷離。

    剛剛在他體內燃燒的紅光,已在隨著他的每一次呼吸而漸漸淡下,很快的,他的身體已恢復正常。

    “你,為什么…”

    并不回頭看他,天機紫薇道:“我有兩粒朱果,是當年別人自昆侖求來的?!?/br>
    鬼谷伏龍肩頭一震,道:“昆侖?”腦中已不能自制,有文字流過。

    (開明北有視rou、珠樹、文玉樹、玕琪樹、不死樹。鳳凰、鸞鳥皆戴瞂。又有離硃、木禾、柏樹、甘水、圣木曼兌,一曰挺木牙交…)

    瞥他一眼,天機紫薇淡淡笑道:“想起來了?”

    鬼谷伏龍臉上卻忽如蒙寒霜,道:“我不承你情的?!?/br>
    天機紫薇呵呵一笑,道:“那當然?!?/br>
    “我原知道你應該是會‘不死’的?!?/br>
    他在“不死”兩字中咬音甚重,鬼谷伏龍臉色不覺又變,居然向后退了半步,道:“你…”卻聽天機紫薇淡淡道:“若不然,我又怎會知道以窫窳之皮來引發‘它’的力量,讓你這般快便能‘回來’?”

    也不理鬼谷伏龍臉色已然變的慘白,天機紫薇仍是徐徐道:“但你也放心,我沒打算問你討‘它’,不管你是否‘正主兒’也好,若果‘它’自己不愿意,誰也別想將‘它’帶離鬼谷,‘它’既然會允許你,當然也有自己的道理,所以我不想多管閑事,可是,另一樣東西…”

    說著話,天機紫薇已轉回身,目光炯炯,看著鬼谷伏龍。

    “你卻一定要還回來?!?/br>
    鬼谷伏龍一陣顫抖,幾乎又要后退,卻強忍住了,道:“你,你到底要什么?我不明白?!?/br>
    天機紫薇嘿嘿一笑,道:“我想要的,是一塊你已經受用了很多年的石頭?!薄灰痪湓?,鬼谷伏龍頭上早已大汗淋漓。

    右眼中異光再現,天機紫薇徐徐走近鬼谷伏龍,那種專注而奇異的目光,令鬼谷伏龍連呼吸都困難起來,卻就象被猛獸盯住的獵物一樣,全身似乎都麻痹了,連動一動都不能。

    “說的明白一點,你現在也已經不需要它了,因為,能學到的,你應該都已吸收,學不到的,你也已經沒能力將之激發,所以,現在,它對你已經是毫無價值了…”

    “所以,已經是你該把伏龍之石還出來,還給真正的‘鬼谷伏龍’的時候了!”

    突然加快了語聲,天機紫薇右手驀地加速,在鬼谷伏龍能夠做出任何反應之前,已在他額上深深挖入!

    夜色下,偌大的寺靜得象睡著了一樣,除了整齊而又悠然的晚課聲外,并沒有旁的什么“人聲”在這里回響。

    一路走來,經伽藍院、羅漢堂,天王殿,鐘鼓樓…諸般寺院該有的建筑,諸般佛門應見的圖像,有壯大雄渾者,有溫然若親者,有怒目相向者,有怪誕不經者,林林總總,不一而足,卻都透著股讓人心平氣和的味道。

    誠如前人所言,曰:可以安心也。

    卻,也有安不了的心。

    “這寺,也是宏道搞出來的?”

    漫步寺中,卻完全無視于周圍的寧靜氣氛,嘴角始終帶著冷漠的笑容,壽十方連說話的時候,也似乎是在嘲笑什么。

    “對,是宏道師傅化建出來的?!?/br>
    與壽十方的態度完全不同,曹伯道的神色始終也是平靜而恭謹的,一邊說話,一邊忽然側身合什,為身前走過的兩名僧人讓路。

    “但今天運氣不好,他又出外行腳去了,也不知那一天回來,怕是見不著了…”

    用力啐了一口,壽十方冷笑道:“不過是釋浮圖的一條狗而已!見他個屁!”

    曹伯道輕嘆一聲,道:“十方,當年之事,釋師伯的確有錯,但這些年來如果…”一句話沒說完,忽地一震,身形急退,只見鋒刃閃亮飛旋,正斬在他剛剛站立的地方!

    瞪著曹伯道,壽十方一字字道:“百道,愿意和那只東西和好,是你的事情…可是,永遠不要在我面前,好么?”

    默然,稍頃,曹伯道默默合什躬身,甚么也沒有說。

    壽十方卻似是仍未消氣,瞪著曹伯道,胸口仍在一起一伏,似乎仍然陷身在什么莫大當的憤怒當中,不能自拔。

    好一會兒,壽十方方才恢復平靜,臉上又出現了那種邪異的笑容,盯著曹伯道道:“曹六爺…他現在在那里呢?”

    曹伯道眉頭輕挑,道:“大殿?!?/br>
    不等壽十方開口,又道:“刀上的毒,我解不了?!闭f著已有怒容。

    壽十方卻似開始感到滿意或是有趣,臉上的笑竟然濃了起來。

    “百道,你好象生氣了,是因為我竟然用毒嗎?”

    見曹伯道默默點頭,壽十方的笑意更濃。

    “但為何我就不能用毒呢?刀殺人,拳殺人,毒也能殺人,為何我能用刀用拳,就不能用毒了?”

    怪笑著,盡管曹伯道沒有回答,壽十方的聲音卻漸漸變大,就好象在和某個看不見的人辯論一樣。

    “回答我啊,為何你不回答呢?”

    “用毒殺人不可以嗎?難道用心計殺人就更好嗎?!”

    “他媽的,你為何不說話了,答我???!”

    聲音愈大,將沉睡的夜鳥也都驚醒,使得曹伯道的眉頭也開始糾結,最后,似是下了決心一樣,他合掌胸前,低聲道:“十方,你入魔了?!?/br>
    一句話,卻似當頭一棒,令壽十方的聲音一下子噎住,整個人也僵硬在了那里,本來笑到一半的嘴就這樣咧著,看上去有一些兇殘,又有一些滑稽。

    一會兒,他方回復回來,盯著曹伯道,一臉都是不敢相信的樣子。

    聲音,也變成了一種極慢的節奏。

    “說,我,入魔…”

    用象作夢一樣的聲音,壽十方喃喃的說著,越來越低,卻突然爆發出驚天動地一樣的大笑!

    “說我入魔,哈,哈哈,竟然說我入魔,百道,竟然是你說我入魔,哈哈哈哈…”

    大笑著,壽十方連淚光也都迸出,全身都在劇烈的震顫著,就象個瘋子一樣。

    笑聲嘎然而止,壽十方猛地站直了身子,眼中再沒有了激動或瘋狂,只有兇狠…兇殘。

    …就象,野獸一樣。

    “說我入魔,百道,這真是一個了不起的贊美啊,道宏師叔不就據說是入魔了嗎?可我覺得我還不配,和師叔比起來,我根本就不配,我這樣,算是什么入魔…”

    嘟嘟噥噥著,壽十方忽然轉身,向著大殿方向大步走去。

    “廢話已說了太多,百道,還是去瞧瞧你那個‘兄弟’吧…”

    月,已近中天。

    剛才,天機紫薇突然出手,自朱子平的額上硬生生挖出一塊小石頭,之后,他再不理大睜著雙眼倒在地上的朱子平,只是自管自的在端詳這塊石頭。

    月光下,這也不知是什么質地的石頭散發著瑩瑩光彩,看上去縹渺不定,十分的好看,卻又沒法把握清楚,天機紫薇細細看了一會,忽地自失的一笑,雙手一合——再攤開時,那石頭已無影無蹤,也不知被他藏到那里去了。

    方蹲下身,將一根指頭搭在朱子平腕上,閉目數瞬,長長呼出口氣,袖著手站起來,瞇著眼去看天上星象:聽見身后悉索,朱子平已然醒來,正在掙扎著從地上起來。

    瞪著眼,看了天機紫薇很長時間,朱子平忽然道:“我還是不明白?!?/br>
    天機紫薇笑道:“你可以問?!?/br>
    朱子平想了想,道:“當年,到底是誰把伏龍之石留下在那里的?”天機紫薇淡淡道:“自然是鬼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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