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年囤糧記 第204節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源家小盆友、11111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玉米糖 37瓶;源家小盆友 29瓶;沈承書 20瓶;11111 1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96章 茶山 風雨飄搖險存活 從沒有如此慌張的時刻, 王寶興倒下了—— 東小莊的頂梁柱倒了。 崇遠甚至沒有開始呼喊,就被族人們齊刷刷圍起來。 逃荒路上遇見那么多次生死危機,眾人依賴族長和木槿才得以化險為夷, 他們已經習慣族長在危機時刻挺身而出。 結果再次遷徙遠行,族長竟頭一個倒在了路上。 有膽子小點的, 直接哭出聲:“族長, 你可不能有事吶!” 他老娘磕絆到的時候, 他都不曾哭得這般傷心。 隊伍里人人慌亂不已, 織女鎮的人拖家帶口走在后頭瞧不清楚前面的情形, 只納悶東小莊為何突然停下來了。 家什頗多的織女鎮甚至沒有力氣派個人往前頭打探發生何事,他們趁著東小莊停止前行的功夫抓緊歇息,勉強得以喘上口氣。 作為與王寶興來往頗多的侄女, 木槿對他的身體狀況再清楚不過。 逃荒結束后王寶興身子好一陣壞一陣,今年春天,他的精氣神明顯比去年冬日好不少, 木槿還以為休養生息這段時日王寶興終于把身體養回來了。 誰成想原本井井有條將所有事安排好的王寶興竟再次倒在了路上。 木槿跟族人們圍在王寶興周邊, 望向他的目光滿懷擔憂。 他的氣息實在太微弱, 王寶根顫巍巍伸出手探族長的氣息,感到王寶興還在喘氣, 終于舒出口氣。 還好, 至少人還在。 木槿對眾人說道:“大伙先散開吧,歇半個時辰再說?!?/br> 王寶興的身子并非一朝一夕虧損掉的, 近幾年他為了讓整個王家村存活下來, 耗費頗多心血, 身體早就垮掉了, 這幾日天天趕路連歇息的時間都極少, 可不就累垮了嗎? 東小莊加上織女鎮上千口人沒有一個郎中, 大伙圍在此處毫無幫助,還不如讓王寶興安生會兒。 趕路的兩天,積水已經到了大腿上。 不提旁人,單說木槿自個兒身上的變化,由于長時間把身體泡在水里,即使她穿上特制的衣物,頂多比其他人多撐了會兒,鞋子里早就盛滿水,幾個時辰前連褲子都被全部浸濕。 按照如今的勢頭,再不快點到達藥山,所有人都會筋疲力盡直到被淹死在大水中。 因此,無論王寶興如何,都必須收拾好心情繼續往前趕路。 半個時辰后王寶興能醒過來自然好,倘若不能,他們也必須繼續原先的行程。 木槿幾乎沒有錯過王寶興的任何反應,見他眼皮跳了跳,木槿忍不住低聲喚了聲:“二伯?” 良久,王寶興才費力睜開眼睛。 方才他應當失去了意識,迷迷瞪瞪看向眾人。 “爹,你咋樣?方才走著走著你便暈過去啦……”崇遠對著父親數說道。 因著水位太高,在王寶興倒地的瞬間,王崇遠就眼疾手快將他從水里撈出來,王寶興失去意識的時間,就是被崇遠扶著站立的。 與其說站立,或許用倚在崇遠身上更為合適。 他使勁自己站起來,木槿單單在旁邊看著都能感覺到王寶興的動作有多么吃力。 良久,他才勉強緩過來,道:“我沒事,收拾好家伙趕緊繼續往前走?!?/br> 水漲得如此快,再不走的話,他們恐怕要在此處喪命了。 似乎為了證明自己沒事,王寶興專門往前走了兩步,結果身體并不聽話,一個趔趄險些再次跌倒。 木槿見此說:“二伯,實在不行你先讓大哥背著你,我們把其余的的東西給你拿著?!?/br> 王寶山從頭到尾都帶兒女守在二哥身旁,王寶興有難,他自然不能坐視不管,使了個顏色讓崇文崇武上去。 其余族人見此情形,也過來幫把手,崇遠身上的行李被大伙輪流背負在身上,他只管將王寶興背到藥山就成。 他們同生共死,不必再多說感謝的話,王崇遠紅著眼睛背父親往前走。 王寶興看著族人們紛紛上前,臉上露出復雜的表情,他總得再撐會兒,若不看著大伙徹底安頓好,他就是死也會死不瞑目。 崇遠穩穩背著父親往前走,身下的積水漸漸到了腰上,每每邁出一步都格外艱難。 強烈的求生欲讓眾人忘記疲憊,麻木地邁動腳步往前行進。 直到次日晌午,地勢才逐漸升高—— 他們踏上了上山的路。 亦是在上山途中,他們碰見愈來愈多前來避難的人,人人拖家帶口、人人臉上都是劫后余生的模樣。 木槿背著孩子,感覺腰都要斷掉,腰部以下已經泡浮腫,原先尚且能感覺到疼痛,可越往后越麻木,連疼痛和疲憊都無法感知。 上山途中,她親眼看著原本漲到腰部的積水落到大腿、膝蓋、小腿……直至全部消失。 然而不能停下,積水仍在上漲,如果不快點到達山頂,照樣得重復先前的痛苦。 王寶興趴在崇遠的背上打瞌睡,他睡著的時間越發長了。 木槿看了王寶興一眼,沒有打攪他,跟崇文說:“兄長,你帶幾個人請里正他們在前頭帶路吧,馬上就到山頂了?!?/br> 里正在織女鎮經營半輩子,與周遭幾個村落的村長、里正總歸能說上句話,人家亦愿意賣他個面子。 沒辦法,鄉土社會更看重人情,如果東小莊的人打頭陣,在山頂上的其余人指定會帶著仇視看他們。 人們對初來乍到的外鄉人存在理所當然的成見,一個處理不好就會引發以村落族群為單位的沖突。 里正明白東小莊過來請他的用意,他全然不介意。 畢竟織女鎮和東小莊屬于相互庇佑的關系,東小莊借助織女鎮經營多年的人脈讓在山頂上避難的人不至于驅趕他們,織女鎮則因為攜帶太多糧食且關鍵時候想借用東小莊的大刀和精壯漢子威嚇覬覦他們糧食的人。 最山頂的位置已經被先來的人給占據,里正出面與幾個領頭人斡旋幾句:“織女鎮那片也發了大水,我不得不帶鄉人前來此處避難,唉……還盼著咱們能互相照應,且在龍王爺發威的時候撿下條性命要緊?!?/br> 初來乍到,倘若不跟已經在山頭上占了位置的人交際,對方指定會覺得他們心思不正,到時候必然要出岔子。 里正的話無疑是告訴幾個主事人,他們只想來避難,不會因為人多勢眾而主動招惹是非。 木槿看見幾個人臉上的戒備明顯降低。 也對,旁的村莊規模有大有小,多則幾百人少則幾十人,只有織女鎮和織女鎮達到了上千人的規模,誰能不防備他們呢。 周遭幾個村落并織女鎮幾百年來互相通婚,彼此間存在著七拐八繞的姻親關系,即使沒有十分熟悉,但突然出來上百口眼生的的人,他們即使再心大都不至于忽略掉。 這不,有人問里正:“我瞅著他們說話的口音跟咱們不一樣,老兄你這頭是啥情形吶?” 里正說道:“他們從西邊逃過來,被官爺們安頓在織女鎮旁邊,這一年來倒算得上安生,并非那起子難相與的,我便將他們帶過來了?!?/br> 幾人聽聞里正的話,帶著戒備往東小莊一群人那邊看了眼。 “你管他們做甚?不過外鄉人罷了!” 說話的人跟里正舅家沾親帶故,雖說里正舅父舅母早就沒了,但還有幾個表兄弟不曾斷了姻親。 他代表此時大多數人的想法,在他們看來,初來乍到的逃難者與土生土長的鄉民之間存在著難以逾越的鴻溝,他們就是來搶占自己土地的。 里正道:“他們在西邊都是富戶人家,領頭的還是個童生老爺,加上來了咱們這兒亦十分安生,到底關系著幾百條人命,我思來想去便將他們帶上了?!?/br> 聽說東小莊還有個童生老爺,幾個人再次帶著打量往東小莊駐扎的地界看。 不怪他們好奇,此時的讀書人實在太少,在山上避難的人家竟無一識字的。 借助讀書人的光環,人們對東小莊的戒備感總算稍稍降低些,臨走的時候還有人跟里正說:“你可不能把心偏到那群外鄉人身上去,他們總歸不如我們能跟你互相幫襯?!?/br> 里正自然連連答應,然而他嘴上答應,心里卻不那般想。 話說得好聽,去年不曉得是誰放任自己村里人來織女鎮搶糧食,比起這群人,至少東小莊不缺糧食,不會來搶他們的。 —— 等駐扎下來才清楚,他們來得著實不算早,最早一批人從五日前就過來了。 不算大的茶山上密密麻麻擠了幾千口子人,后頭或許還有趕路過來的人,但瞧著山下快速上漲的積水,下一波人恐怕難以安生到來了。 木槿看著山下的積水,比幾個時辰前又上升不少,遠處的房屋竟被淹沒了小半。 遠遠看去,他們仿佛在一座孤島上,四處皆是洪水,這座孤島隨時可能會被洪水覆蓋。 而且風越發大了,雨更是從未停過,頗有種狂風暴雨的味道。 東小莊與織女鎮眾人距離山頂數十米,連個小點的山洞都沒有,人們身著蓑衣全家擠在一處。 然而不能一直淋著雨,機靈點的早就學山頂上的人,尋來石塊壘在下頭支撐,上面則放上木筏,倒能勉強躲雨。 雖說照樣免不了打濕衣裳,但總不至于被雨給淋成個落湯雞。 人們身上濕漉漉的,腳下更是在先前趕路時被泡到浮腫,然而卻沒有足夠干燥的柴火生火讓他們烘干濕乎乎的衣物。 看著族人們虛弱的模樣,尤其是孩子被凍到嘴唇發紫,木槿跟族人們說:“好歹尋點柴火來,不求家家都能生火造飯,能讓每個人有口熱乎水喝就成?!?/br> 接下來還有場硬仗要打,假如讓族人們始終穿著潮濕的衣物喝冷水的話,恐怕會有不少人得風寒。 缺少藥物時,嚴重點的風寒很容易達到發熱的地步,到時候可就得要人性命了。 山上多草木,大多數都被雨水打濕,就算尋來也不能生火,不過山上最不缺的就是石塊,有的石塊將樹木覆蓋住,這些樹木免不了潮濕,生火卻沒有大問題。 木槿讓族人們去砍的,正是這些。 幾棵樹上頭有石塊遮蔽,下頭的土地尚算平整,過去砍點枯枝雜葉倒沒有危險。 族人們對木槿的信任深入骨髓,幾個年輕力壯的漢子聽見她的話,二話不說就扛起鋤頭過去。 又尋了個勉強有塊大石頭遮擋的地方生火。 生火過程頗多曲折,因木頭潮濕,打火石擦出的火花總是很容易熄滅,王寶山拿出一把原本給牛準備的尚算干燥的草料,才勉強生了火。 接著,眾人拿出鍋就地取水,又放了木槿給的姜塊,許久才讓人喝上口熱乎的姜湯。 從前木槿最討厭姜塊的味道,更是從不喝姜茶、姜湯,然而在山窮水盡之際,她才明白一碗熱乎的姜湯有多寶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