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年囤糧記 第162節
織女鎮上總共兩處磚瓦房,東小莊距離織女鎮有段距離,很容易猜想喬掌柜家在何處。 白日家中有人的時候,不興緊閉大門,喬掌柜家里的木門敞開著。 張管家大步邁進喬掌柜家。 看見張家的管事氣沖沖跑來自家,喬掌柜的婆娘剛要喊丈夫出來,就見張管家徑直走到前廳。 喬掌柜亦被嚇了一跳。 他家基本沒有幾塊地,全靠兩邊倒賣東西發財,在尋常鄉民下地干活的時候,喬掌柜在家中悠哉悠哉地喝茶好不愜意。 看見張管家,喬掌柜就跟見了鬼似的。 他勉強鎮定心神,臉上堆笑:“張管家,是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 張管家卻不吃他那套:“你做的好事自己心里清楚,何必要問我?” 喬掌柜同樣是個聰明人,馬上聽懂了張管家話里的未盡之意,不過他面上不顯,裝作不知曉的樣子問:“我性子愚鈍,著實不知道您的意思?!?/br> “我家老爺太太找人過去繡嫁衣,可不是繡喪服!” 喬掌柜若是個烏龜,他恐怕已經將頭縮進殼里,畢竟此事是他理虧,承受張管家的怒氣也是應當的。 “咱們往來這么些年,我當你是自己人才沒有多問,沒想到你的膽子這般大,竟讓寡婦給我家小姐繡嫁衣!” 喬掌柜恨不能背身翻個白眼再說旁的。 他們來往多年不假,不過張管家一向頤指氣使,并不怎么瞧得起他。 為了能繼續從他手里賺到銀錢,喬掌柜不光不能發火,還要跟捧著祖宗似的捧著他。 有誰對自己人跟對一條狗似的,喬掌柜才不信張管家說的場面話。 他對張管家說:“當初您只說找原先給府里繡屏風的繡娘,我瞅著您格外急切,片刻不敢耽誤,讓她收拾好家里便帶著她去府上了,著實不清楚那是繡嫁衣?!?/br> 張管家對喬掌柜透過口風說繡嫁衣的事,兩邊都是通透人,自然明白話里的意思,見到喬掌柜裝傻充愣,張管家簡直要被氣死。 “太太已經開始追究了,你這是要害死我吶!” 張管家再沒有維持往日高高在上形象的心思,他整個人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差不離。 作為從小被買進府里的家奴,張管家已經離不開主家。 作為家仆,主家一句話就能決定你未來的命運,有的主家仁厚,會在伺候自家幾十年的老仆干不動活之后給口吃的,黑心點的主家卻能眼睜睜看著老仆餓死或者將他繼續低價轉賣。 老爺太太性子不算刻薄,張管家在府里呆了三十多年,想必在老了之后能有個好去處。 張管家對主家多么重視三小姐的婚事再清楚不過,事情被他辦砸之后還不知道該如何承受老爺太太的怒火,倘若主家真氣急了,將他發賣也是使得的。 相較于旁邊心急如焚的張管家,喬掌柜鎮定多了。 喬掌柜貪圖的是銀錢,五兩銀子不多不少,夠他全家數月的花用,沒了銀子他也不怕,畢竟家中積蓄頗多,倒不會有多大的影響。 此時的喬掌柜和張管家,彼此身份好似翻個兒了。 良久,喬掌柜終于開口:“反正張老爺沒來過織女鎮,不認得織女鎮里頭的人,你回去只管說陳寡婦男人臥病在床就成,有我在,定然不會讓別的說法流露出去?!?/br> 張管家沒想到從前老實規矩的喬掌柜會給出這樣一個大膽的主意。 他嘴里蹦出好幾個音符,因為聲音太過散亂瑣碎,只有他自己才能聽明白究竟說了什么。 張管家絮叨許久,喬掌柜只管哄著他。 最后,張管家只好無奈地離開了喬掌柜家。 他反復糾結該不該將真相告知主家。 若按照喬掌柜說的隱瞞下來,這段時日忙著給三小姐備嫁,主家應當不會特地下來查探。 怕就怕在三小姐的事了了,主家另外托付人辦此事,到時候他的罪名可就不只是辦事不力,還要加上層欺瞞主家,他肯定無法繼續在張府呆下去。 路上一個多時辰,張管家都在猶豫要不要說出實情。 等進入府里,張管家仿佛已經下定決心。 他徑直走到后院。 老爺太太分坐在八仙桌兩邊,神情嚴肅。 張老爺想必已經聽說了陳寡婦的事,他直接開口問:“織女鎮如何說的?” 管家撲通跪倒在地。 他大力往青磚地面上磕頭,不過一會兒功夫,額頭上就冒出了鮮血。 “都是我辦事不力,被他們聯手蒙騙了,是我對不住老爺太太?!?/br> 張老爺沒控制住怒火,他將手中的茶杯摔到地上,碎瓷片擦過管家的臉頰,帶出淺淡的血痕。 張老爺站起身,恨鐵不成鋼地用手指指向管家:“來貴,你打小來到張家,我待你不薄,你就是這般報答主家的?” 張管家一個勁地認錯。 “將兩個繡娘帶過來,我倒要問問她們為何如此大膽欺瞞于我!” 作者有話說: 最近這段時間三次元事情比較多,更新相對有限時間也推后了點,等再過兩三天會多更新點,盡量在一個月內完結 感謝在2022-05-28 22:22:57~2022-05-29 22:17:0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8030801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肥啾 39瓶;?! 10瓶;北野薰 5瓶;59296998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70章 毆打 處置她們的性命 陳寡婦光靠先前那條百子迎福圖的裙子便將張家老爺太太給輕而易舉地征服了。 身為富貴人家, 他們見識過許多好東西,全然沒料到鄉下來的不起眼繡娘能有如此精湛的手藝。 借助娘家兄弟的東風,張太太和不少官家女眷交際過, 婦人沒辦法親歷官場,常談論的話題莫過于自家老爺如何、后宅又出了什么新鮮事罷了。 張太太聽官家太太們炫耀過自家豢養的繡娘, 有幸見識過她們的繡品, 精致歸精致, 卻遠遠不如陳寡婦繡的靈動。 陳寡婦儼然是顆蒙塵的明珠。 張太太自覺整個明州城都找不出幾個比陳寡婦手藝好的繡娘, 覺得女兒帶她嫁到夫家去, 肯定會讓夫家人高看一眼。 張老爺亦抱著如此想法。 他囑咐妻子:“等繡完繡品,多賞給那個繡娘幾兩銀子,她是盡了力的?!?/br> “我的老爺哎, 不用你說,我已經讓婆子把銀子給備好了?!?/br> 前個兒才把話說開,第二日便發現了不對。 原本備好的賞銀當然不再作數。 張太太吩咐身邊的婆子過去喊陳寡婦過來。 作為張太太跟前的紅人, 婆子自然明白陳寡婦惹惱了太太, 她對陳寡婦半點好氣也無。 她面目表情地對陳寡婦說:“先把手頭的活計放放, 跟我去見太太?!?/br> 昨日陳寡婦從后院回來,就帶著忐忑對木槿提起她和張太太的對話。 “我若沒猶豫那會子, 張太太必不會懷疑?!?/br> 陳寡婦親眼看見張太太從和氣變得嚴肅, 她隱約覺得自己在說話時漏了餡。 木槿讓陳寡婦仔細把當初發生的事告訴她。 陳寡婦連張太太端起茶杯這種細節都不曾保留,一股腦全告訴了木槿。 聽到一半, 木槿就知道張太太肯定猜到真相了。 她站起來嘟囔:“這叫什么事吶!” 喬掌柜和張家的博弈, 生生將她們扯進來。 她和陳寡婦臨進明州城才知道真相。 張家人捏死她們就跟捏死個螞蟻差不離, 倘若在最后一日背約, 萬一主家是個記仇的, 能給她們增添好多不痛快;同樣, 如此做法也會惹惱喬掌柜,織女鎮里的東西靠喬掌柜的門路往外倒賣,鎮上的鄉民從不敢招惹喬掌柜,否則他不收自己的東西該如何是好。 這個不能得罪、那個照樣不能得罪,夾在中間左右為難的陳寡婦只能被迫答應。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反正人家沒有明說不要寡婦,她不算犯錯。 剛過來時,陳寡婦戰戰兢兢,生怕被發現真相,木槿同樣怕她們的身份被察覺,即使在房間里獨處,她們兩人都不會討論這等事。 任誰都不會想到,張家老爺太太動起買陳寡婦給女兒陪嫁的心思。 昨日陳寡婦回來之后,見主人家沒有立馬過來找她們算賬,木槿甚至產生僥幸心理,覺得對方可能不在意這種事情。 現在聽見張太太喊陳寡婦過去,所有的僥幸皆被打破,她再沒辦法自欺欺人。 見木槿跟著去,婆子黑著臉說:“太太沒說讓你去?!?/br> 木槿擠出笑容:“我嫂子笨嘴拙舌不會說話,我怕她惹惱太太?!?/br> 她好聲好氣與婆子說道許久,婆子才沒有硬攔下她。 進入后院的廳堂,打眼就能瞧見張家老爺太太嚴肅地坐在圈椅上,臉上再不見平日的和藹可親。 木槿不敢怠慢,屈身行禮時愈發規矩。 她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張老爺瞥了木槿一眼,對方并不在意多了個人,臉上沒有出現半點波瀾。 張太太盯著陳寡婦的眼睛問:“你可有什么要說的?” 陳寡婦不善和大戶人家打交道,然而她謹小慎微最會看人眼色。 陳寡婦明白張家人大約知曉了她寡婦的身份。 她撲通跪倒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