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妾 第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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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然也懂得見好就收,但還是假裝猶豫片刻,才施禮道:“妾身明白了?!?/br> 既應下了這樁事兒,少不了為之努力幾分。自趙氏處離開,柳萋萋便徑直去了云曦苑,果見沈明曦好端端地坐在那兒,吃著時令的果子,哪里有半分受傷的樣子。 只見著她時,眼神飄忽頗有些躲閃,須臾,低聲同她道了歉,說她也不想這般,實在是母親逼得緊。 柳萋萋笑著安慰了她幾句,說自己能理解,定也會盡力助她。 凜陽侯府的品香宴在即,孫嬤嬤每日都會來府上教授制香,不同于先前,也不教沈明曦怎么cao作了,只予了她一張紙,讓她將步驟和細節悉數背熟了。 剩下的時間,都是在手把手教柳萋萋如何精進制香手藝。 柳萋萋一點便通,也不需孫嬤嬤多費口舌,因而這幾日孫嬤嬤心情顯得格外好,連素日沉肅的臉都多了幾分柔意。 品香宴前一日,柳萋萋送授完課的孫嬤嬤出府去,臨到垂花門前,卻見孫嬤嬤驀然折身,看向她道:“你是哪里人?伺候沈姑娘幾年了?” 柳萋萋被問得猝不及防,忙答:“回嬤嬤,奴婢同姑娘一樣都出身于跡北縣,伺候姑娘……有五年了?!?/br> 因著這段日子,她在孫嬤嬤面前始終以沈明曦侍婢的身份自居,便順勢扯了這謊。 孫嬤嬤聞言深深看了她一眼,也不知在思索些什么,張了張嘴,卻是欲言又止,末了,只道:“這沈姑娘若有你這般天賦,我也不想使這騙人的法子,可她到底是頭一回赴宴,正是要緊時候,縱然我覺得不恥,也不能讓她在宴上太過丟人。我見你是個聰慧的,明日,記得好生配合你家姑娘,當是不會露了馬腳?!?/br> “是?!绷螺赂A烁I?,恭敬地應道。 孫嬤嬤點點頭,向前走了兩步,又頓住步子,折身看了她一眼,才緩緩出了云曦苑。 送走了孫嬤嬤,柳萋萋便尋秋畫去了。 因自己抽不出工夫,她便托秋畫代她去香鋪中取定好的香材,卻不知為何,香材是盡數取來了,秋畫卻頗有些悶悶不樂,細問之下,才知是因著一小塊龍涎香與旁人起了爭執。 龍涎香本就是香中極品,多由海外而來,稀少而珍貴,柳萋萋也是偶然聽聞這間香鋪有龍涎香出售,近幾日便會被運送入京,才會在得了趙氏應允后高價下了定金,與香鋪老板定下了其中一小塊,不曾想秋畫去時,正巧有一大家的奴婢也來取香,看中了這塊龍涎,欲與秋畫搶奪,這才生了這樁不快之事。 幸得那老板還是個講理的,加之秋畫嘴皮子厲害,講得那人心虛理虧,只得悻悻而去。 品香宴當日,天兒才吐白,柳萋萋便起身收拾了一番著裝,準備往云曦苑而去,不料一出門,恰好撞見在院中習武健身的沈韞玉。 她頗有些疑惑,須臾,才想起他今日休沐,空閑在家,忙快步上前去。 沈韞玉余光瞥見她,卻是未收劍,只掃了眼她的右腿,見她步子穩當,便知是已大好,又見她朝他走來,不由得眉頭一蹙。 平日這個時候,柳萋萋應當還未起身,今日特意起來,怕不是想借著那夜他給的藥膏謝他一番,再順勢與他搭話,這種事兒她先前并非沒做過。 見沈韞玉專心舞劍,對她視而不見,柳萋萋也習以為常,低身道了句“見過二爺”,便匆匆往外走。 沈韞玉眼見她走得利落,不由得懵了一瞬,下意識開口:“這個時辰,上哪兒去?” 乍一聽到這清冷的聲兒,柳萋萋滯了步子,詫異地折過身。 因趙氏囑咐過,她不能真的道實情,但又不好瞞他自己的去向,思慮片刻道:“妾身要去姑娘那兒?!?/br> 沈韞玉聞言,雙眉蹙得更緊了些,“若我記得不錯,明曦今日當是要去凜陽候府赴宴,你去她那廂做什么?” 柳萋萋淡然應答:“夫人說,姑娘頭一回去參宴,還是這般大的宴會,怕姑娘生怯,因著妾身平素與姑娘要好,便讓妾身跟著一道兒去,能讓姑娘少些緊張?!?/br> 她刻意強調是趙氏吩咐,讓沈韞玉也無話可說,他沉默少頃,只道:“去了那兒,好生跟著明曦就是,莫要多嘴多舌,給明曦惹是生非?!?/br> “妾身明白了?!?/br> 見她乖乖應聲,沈韞玉站了片刻,又提劍揮舞起來,不再理會她。 柳萋萋亦識趣地默默出了竹韌居,步出院門的一刻,忍不住回首望了一眼。 晨光熹微,照在被皚皚白雪覆蓋的院中,那棵枝葉凋零的銀杏樹下,男子身姿挺拔,手持長劍而舞,白練翻飛,行云流水。 她不由得怔了一瞬,想起三年前在跡北縣城的小院里,第一次見到沈韞玉的場景。 彼時他自京城回來接沈家人進京,就是在沈老太太院中,柳萋萋在被納進門的兩年后頭一回見到了自己的夫君。 雖說幾年前,未進沈家時她也曾見過他,可那時她險些被山中餓狼襲擊,摔下山坡昏迷前只模模糊糊看到一個射箭的身影,并不曾看清楚那人的模樣,只后來聽村人說,是路過的沈家二郎,那位遠近聞名的沈大才子救的她。 被迫入沈家為妾時,她也曾勸慰過自己,那人對自己有救命之恩,就算嫁過去替他擋災也是理所應當。何況她與那位沈家二郎也算有緣,雖是為妾,但他不一定會對自己不好。 她懷揣著那么一點希望,在府中盡職盡責,白日伺候在沈老太太膝下,親自煎藥侍服,夜里對著豆大的燈光讀書認字,練習女紅,便是為了他自京中歸來時,變得稍稍能成為配得上他這個探花郎的人。 誰也不知,那段等待的日子里,她常會做一個夢,夢見一個身形挺拔卻看不清容貌的男子站在一棵枝葉茂密的樹下對著她溫柔地笑。 才至于兩年后,在沈老太太院中,乍一看見梧桐樹下,長身玉立,清雋儒雅的沈韞玉時,她心若擂鼓,頓時悸動難息。 卻不曾想下一刻,那人在得知她的身份后劍眉深蹙,清澈的眼眸中染上了一層濃重的厭惡。 思及往事,柳萋萋唇角微勾,露出些許自嘲的笑。 若是早知他會這般嫌惡自己,在跡北苦等的兩年里,她便不會愚蠢地存那些綺思與希望,也不至于后來在逼著自己斷念時那般難受。 想起如今最要緊的事,柳萋萋匆匆斂起那些復雜的心緒,攏了攏衣領,快步往云曦苑而去。 一個時辰后,凜陽候府,望鵲樓。 孟大奶奶徐氏與凜陽侯夫人并坐一處,正拿著現下京城最時興的蘭花香露,抹在手背上賞聞。 恰在此時,家仆來報,說武安侯到了,不多時,便見一清俊疏朗的男子緩緩步上樓來。 他一身深墨長袍,墨發由玉冠束起,神采英拔,周身氣度高華,只眉目微斂,略顯肅穆,令人望而卻步。 “凜陽候夫人,大嫂?!?/br> 見他立于她們二人恭敬地施了一禮,徐氏卻生出幾分疑惑,“阿洵今日怎的穿這般老成的顏色,為何不換上我昨日教人送過去的衣裳?!?/br> 說罷,她看到孟松洵背后的貼身小廝李睦,正欲問責,卻聽孟松洵解釋道:“是阿洵辜負了大嫂的好意,我如今二十有七,也不是什么少年兒郎,大嫂送來的衣裳似有些不大適合阿洵了?!?/br> 徐氏長孟松洵七歲,十七歲入的府,孟松洵還是她看著長大的,老武安侯夫人去得早,孟家老祖宗即孟松洵的祖母因著身子不好,前年回了老家嵇南休養,如今偌大的武安侯府是她當的家。 這些年她以長嫂的身份,卻cao著母親的心,更何況如今武安侯府只有孟松洵一個男眷,后繼無人,他的婚事自是如今頭等迫切之事。 “你也說了,你才二十有七,尚且不至而立之年,不必如此老成持重,更何況你都未娶妻成家,就算穿得鮮艷些又能如何?!毙焓陷p嘆一聲道,“你也曉得今日讓你來所為何事,你的婚事拖了那么多年,如今也該上些心了?!?/br> 見孟松洵薄唇微張,似又要言,徐氏快一步堵了他,“別又同我說先立業再成家的話,你如今立了戰功,繼承了武安侯之位,哪里不算是有了成就,難不成要等到位列首輔才能考慮娶妻之事?!?/br> 一旁的凜陽侯夫人見氣氛有些僵,忙緩和道:“好了,旁的也不多說了,今日既是武安侯相看,定要讓他親眼見過才好?!?/br> 說話間,便聽一陣琳瑯的笑聲自樓外傳來。 樓內眾人一時都將視線轉向外頭,就見離望鶴樓不遠的花石小徑上,三五少女成群,言笑晏晏,千嬌百媚。 正是今日來赴宴的各家貴女。 “京城各家適齡女子,今日幾乎都在這兒了,武安侯好生瞧瞧,看看可有中意的?!眲C陽侯夫人笑道。 “著實辛苦夫人特意做這番安排?!毙焓细屑さ乜粗鴦C陽侯夫人,旋即對孟松洵道,“阿洵,可不能辜負了夫人的好意?!?/br> 孟松洵低低道了聲“是”,背過身卻是劍眉緊鎖,心下生出幾分無奈。今日來前,他自是知曉大嫂做了什么安排,可見她常年一人cao持家事辛苦,不好拂了她的心意。 亦不能同她明說,那一樁他惦念多年的前塵舊事未了,他尚未有娶妻的打算。 可既然來了,還是得做些樣子應付才算有所交代。 孟松洵隨長嫂和凜陽侯夫人行至樓邊圍欄前,一雙鷹眸隨意往下掃了掃,須臾,視線倏然定在一處,他雙眸微瞇,不自覺脫口而出。 “那是哪家姑娘?” 第6章 徐氏聞聲頗難以置信地看向孟松洵,她深知自己這位小叔性子寡淡,向來對男女之事冷漠,哪曾主動問詢過,她面露驚喜,忙循著他的視線看去。 凜陽侯府夫人亦在看,蹙眉打量了半晌,卻是不識那人,便問身側的婢女。婢女答:“奴婢也未曾見過,或是頭一回參宴的姑娘,邀請的名單中倒真有一個,年歲也相仿,應是刑部郎中沈韞玉沈大人的meimei?!?/br> “沈郎中的meimei?”徐氏回想片刻,顯露出幾分猶疑,“雖說那沈郎中曾是陛下欽點的探花郎,但聽聞他是寒門出身,他這meimei......” 側眸見孟松洵仍望著樓外,徐氏頓了聲,將話鋒一轉,笑道:“然出身到底是次要,我見這沈姑娘模樣秀麗,舉止端莊,只消性子好也是可的?!?/br> 孟松洵收回視線,薄唇微揚,“大嫂別誤會,阿洵沒旁的意思,只是沒見過這姑娘,方才好奇問了一嘴?!?/br> 徐氏哪里信這話,孟松洵戍邊多年,京城的姑娘又有幾個識得的,問哪個不好,偏生問了這個,怕不是動了心思,又羞于直言罷了。 她抬眸與凜陽侯夫人對視一眼,兩人心領神會地笑了笑,皆有了主意。 孟松洵余光瞥見這一幕,暗暗搖了搖頭。 他側身半倚著欄桿,居高臨下地望去,皚皚白雪間,衣香鬢影,釵環叮當,柳綠花紅的裙襖,似讓冬日寂寥的庭院都復了春色。 然他的視線卻并未落在那些娉婷裊娜的美人身上,卻是看向角落里一個衣著華美的姑娘背后,一個半掩著的身影。 那人一身紺青襖,霜白棉裙,雖是簇新的衣裳,卻松松垮垮顯得不大合身,垂首安安靜靜的,被吞沒在人群中。 孟松洵薄唇微抿。 原來,她是沈家的奴婢…… 望鵲樓底,不知怎的,柳萋萋總覺得脊背陣陣發緊,似有人在盯著自己。 她正欲抬首四眺,衣袂忽被扯了扯,沈明曦湊近悄聲道:“怎么辦,萋萋jiejie,我都快要怕死了,一會子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br> 柳萋萋垂首看去,果見沈明曦表面從容自若,可掩在袖中的手卻止不住地發顫。 沈明曦自幼生活在鄉下,雖說進京后也受了幾年大家教養,可到底長居閨中,未曾見過世面,到了這般場合,心下難免怵得慌。 “姑娘莫怕,我們都在呢?!绷螺聹芈暟参?。 一旁的秋畫也沖沈明曦點點頭。 “您且放松自在些,就像嬤嬤先前教您的,一會兒揣著底氣,含笑看著對方說話,莫虛了氣勢,絕不會教旁人看出端倪?!?/br> 柳萋萋說著,偷偷去握沈明曦佯裝受傷而纏滿細布條的手。暖意透過手腕直漫到心頭,聽了柳萋萋這番鼓舞,沈明曦頷首,焦慮之感這才緩了些。 在小徑上站立片刻,來參宴的各家姑娘便由凜陽候府的家仆領著去了凝玉閣。 凝玉閣在候府邊緣,地處清幽,一入內,便可看見一面靠墻的博古架上擺滿了琳瑯滿目的各式香器和盛放香品的瓷罐,臨窗的花幾上置了些松石盆景,其旁小案整齊堆放著一摞摞的香譜,目測有百本之多,不愧為府內專門制香之處。 柳萋萋驚嘆地掃了幾眼,便跟在沈明曦后頭,半扶著她在內室的圈椅上坐定。 很快,鄰座的姑娘便來與沈明曦搭話,她明眸善睞,笑靨動人,年歲看似與沈明曦相近。 聽她們相互客套了幾句,柳萋萋才知此人是翰林院胡編修之女,這位胡姑娘的父親,與沈韞玉還曾是同僚。 雖未見過,但聽聞有這層關系在,又見這位胡姑娘面容和善,沈明曦不由得放松下來。兩人閑聊了一會兒,胡姑娘忽而示意沈明曦看向后頭。 柳萋萋亦抬首看去,便見離沈明曦不遠的地方,坐著一個著棠紅花羅鑲兔毛邊襖裙的姑娘,蛾眉曼睩,風姿綽約,美得格外惹眼,正與別家貴女言笑。 “那是刑部尚書褚大人家的三姑娘,聽聞令兄前不久擢升為了刑部郎中,又拜在褚大人門下,今日見著,沈姑娘可要去打個招呼?” 沈明曦聞言略有些遲疑地看向柳萋萋。 柳萋萋會意俯身:“胡姑娘說得不無道理,要不姑娘還是去問候一聲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