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婚 第8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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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章伯寧。于祗匆忙抹了下眼尾,像無事發生般,“我看這棵樹有年頭了?!?/br> 章伯寧端了香檳的手指下樹上那個鳥窩。他想起來都好笑,“還記得小時候我帶著你爬樹嗎?都過去多少年了?!?/br> 今天訂婚的主角趙煦和是跟他一起過來的。他也說,“我記得,你倆在樹上不敢下來了,是聽白哥幫忙弄下來的?!?/br> 于祗和章伯寧難得蹲在同一戰壕里。雙雙回敬了趙煦和一聲,“你可快拉倒吧,他那也能叫幫?” 明明江聽白說的是,“于二,你既然出息到敢爬樹了,你就給我往下跳,摔瘸了胳膊腿兒,我有的是錢,一輩子養著你?!?/br> 其實也沒有多高,但于祗膽小,章伯寧都下來了她還不敢,在一旁給她鼓勁,“不怕的于祗,你快下來啊?!?/br> 后來于祗把心一橫跳下來,是江聽白穩穩地抱住了她。 江聽白要放她落地,于祗看了一圈身邊瞧熱鬧的人,在他耳邊小小聲說,“我腿軟了,站不穩的?!?/br> “該?!苯牥琢R她。 小女生要面子,于祗拍了拍他,“人好多?!?/br> 江聽白抱著她環視眾人,“各位,還打算看到什么時候?” 章伯寧想起那天晚上回家之前。江聽白叫住他,“我說你小子,下回再攛掇于二做這些,我揭你的皮?!?/br> 于祗回憶起這些又繃不住笑起來,邊笑邊擦伸出手指去眼睛,哭哭笑笑的,她感覺自己像個神經病。 趙煦和問她怎么了。 于祗擺了一下手,“沒關系,正常的戒斷反應?!?/br> 就連當初那些,提起來就討厭江聽白到牙癢癢的舊事,也可以在今天,在應念未歸人的離愁別句上添磚加瓦。壘出一堵厚厚的墻來,壓得她快要倒不上氣。以至于她都懷疑,江聽白以前哪里又有那樣壞呢? 于祗甚至想得起來,當年害怕地把頭埋在他肩上時,他的襯衫被陽光曬過的溫暖又蓬松的味道。 可她總不能,對趙煦和他們講,我真的好想江聽白喔。 章伯寧說,“你戒什么?” “戒江聽白?!?/br> “......” 于祗在湖邊找到了陳晼,她坐在塊石頭上,神情也不比從前高傲,反多了一點迷惘jsg和無助。龔序秋就站在她旁邊,兩個人誰也不先說話。 于祗扶著月洞門,正預備打道回府。龔公子哄陳晼是很有一套的,抵得上她說一百句,就不用她在這兒給人礙眼了。 但龔序秋先開了口,“這陣子外事活動多,也沒顧上去找你,是不是瘦了點兒?” 陳晼怔松地抬頭,看見他的瞬間,語氣也軟了下來,“我以為你結新歡了?!?/br> 龔序秋轉過臉笑起來,“陳總還會怕這些的嗎?” 于祗也抿嘴笑,她怕得連一貫很壯的胃口都沒有了,那不是一般怕。她以為陳晼會否認,以為她會站起來說——“我要是怵你一下,以后見了面,當眾管你叫爸爸!” 這是陳晼的風格。 但她沒有,陳晼站是站了起來,可她說的是,“我不知道什么是怕,我迄小兒沒怕過,就是有點舍不得你。要是你打算結婚,能別在北京嗎?我會去砸場子的?!?/br> 龔序秋哪兒禁得起她說這話。他看著陳晼,沒幾秒就吻了上去。 于祗緋紅著臉悄悄退回去。她沒忍住拿出手機,給江聽白打個電話。是蕭鐸接的,他說:“夫人,江總正和三位銀行董事長會談,需要我幫您拿進去給他聽嗎?” “不用?!?/br> 她把手機攥在掌心里好一陣,像下定某種決心似的,很快給權立發條信息:【主任,我送兩份收購材料去東京,大概兩天回?!?/br> 權立不疑有他:【早去早回,注意安全?!?/br> 于祗盯著這行字,有種高中上體育課,一個月連騙兩次老師說她來了例假,好逃掉煩人的短跑測試的天真狡黠,然后得逞似的笑了出來。 她讓司機拿上護照來接她,簽證是早辦好了的,于祗訂了下午兩點的機票,算下來時間差不多,到羽田機場三個半小時,傍晚總歸能到。 于祗回了前院,再小坐了一陣就起身告辭,跨出院門時,聽見兩個女賓在議論,“趙煦和長成那副樣子,新娘子居然天仙一樣?” 另一個嗤了一聲,“不要只看人家的長相,這園子你沒看見?” “為什么單給趙家一私家園林?” 連旁邊人都聽不下去,“你怎么混進來的到底?” 于祗笑著上了車,吩咐說,“送我去機場?!?/br>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4-01 23:41:26~2023-04-02 22:22:3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54436213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菠蘿菠蘿咪] 15瓶;花花草草 10瓶;_ 4瓶;重度番茄愛好者、58008011、小琦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3章 紙婚 ◎江總,您要的合同◎ 這場四方會談結束的時候, 東京時間走到十二點半。 江聽白被他們三位送出會場,他用熟練的京都口音和他們友好地道別、致意,在轉身上車,揮完手關緊車窗后, 靠在后座上長出一口氣。 日本人禮節太多, 多的他不得不時刻注意, 自己的領帶是否飽滿, 領口的別針有沒有歪掉, 每一句是不是都用上了敬語。 他兩根手指扣進領節里, 稍微扯松了一點,“接下來的行程?!?/br> 坐在前排的蕭鐸說, “下午三點訪問東京大學,結束后聽取科研座談會?!?/br> 江聽白沉吟,“哪方面的?” 蕭鐸看了一眼座談會的主題, “仿生納米技術,以及光電轉換材料等研究領域?!?/br> 江聽白在牛津讀博的時候,泡在實驗室里做過很多研究,發表過不少有影響力的期刊,這一點不假。但從回國接管了集團以來, 沒日沒夜的,手邊全是財務報表、數據分析。當年在學術界濺起的那點水花,早就被后輩們淹沒在了汪洋里。 如果不是寕江的東京分部,每年都要從東京大學招錄一批優秀畢業生,他也不必花時間在這上頭。 在日本排名第一的東大。于二讀大三的時候,來這所學校, 當過半年的交換生。她都交流出了些什么名堂江聽白倒不知道, 但聽他在東京的哥們兒李家英說, 于祗在學期結束的時候是快馬加鞭回的國。 他們當時坐在倫敦aught酒吧里,江聽白問那個香港的朋友為什么。家英說,“于祗的嬌嫩樣你知道,在學校里被財團家的小少爺看上了咯,再不走要惹一身麻煩?!?/br> 江聽白不大信只到這種程度,“單是看上的話,有什么麻煩惹?” 李家英笑,“就三井家那位被金奴銀婢伺候大的七郎,不太正派?!?/br> “他怎么不正派?” 江聽白這個時候又好像個沒一點常識和經驗,半點不通風月場上那一套的小年輕。他心里已經猜到答案,隱忍著怒氣,不想相信這種事發生過。發生在他白璧無瑕的于二身上。 她從小在北京城里見到的人,沒有哪一個不對她恭敬守禮。被這么個霸王似的人物一弄,還不知道會嚇成什么樣子。 “裝,你裝,”李家英不信他不知道,“你還能聽不懂?” “快說?!?/br> 李家英伸出一只手來,浪蕩笑著,在他臉上摸擰了一把,“就像這么不正派?!?/br> 江聽白煩悶地揮開,冷冰冰道,“那個男生什么來頭?” 這些事于祗不知道,只不過在她回到北京后沒多久,那位讓她連做了好幾天噩夢,惶惶然跑回國內的三井君,給她打了一個電話道歉。 一反先前在學?;焓滥醯膽B度,于祗聽著那語氣,甚至懷疑他在電話那邊點頭哈腰。 江聽白想到這里,又心猿意馬起來,打下車窗,攏火點了一根煙,凸起的腕骨架在窗沿上,一口接一口,沉默著,抽得很慢。 他撣了撣煙灰,“手機給我?!?/br> 蕭鐸忙把手機拿過去,“夫人剛才打了個電話過來,但你正在忙,她說沒什么事,不用進去驚動你?!?/br> 今天是趙煦和訂婚,她這會兒應該在長輩們面前站規矩,江聽白想了想,就不給她百上加斤了,于祗本來就煩這些。 小時候陳晼曾問于祗,在站規矩和江聽白這兩者當中,哪一樣更討厭?于祗說是并列第一。陳晼又問,如果是在江聽白面前站規矩呢?于祗說如果一定要這么逼她,她可以選擇跳河。 趙煦和在朋友圈里發了一張合照。白裙子長卷發的于祗站在第二排的中間第四個,往陳雁西那邊歪頭笑了一下,在一群爭奇斗妍的小姐夫人們當中,尤顯得皎皎如明月高懸。 蕭鐸又說,“在對東京大學訪問結束后,晚上是和yamani會長的飯局?!?/br> 江聽白疲倦地皺一皺眉,順手把銀絲邊眼鏡摘下,收購的主要事宜已商定的七七八八,合同也簽得差不多,這頓飯不會有太多別的內容,只是表地主之誼。如果再順利一點,可以敲定最后的合同版本,這樣就再好不過。 但迎來送往,中間又夾著一堆繁文縟節,最是折騰人。 蕭鐸看江聽白已經閉了眼在小憩。他輕聲吩咐司機,“稍微開慢一點,先回酒店休息?!?/br> * 于祗從開蒙識字起,就一直從容不迫,她沒有趕過這么急的飛機,一件行李都沒有帶,手袋里也只有手機、護照、身份證,和幾張在日本用不上的人民幣,因怕飛機上溫度太低,她下車前,從座椅上取了一條黑色毯子,對折后當披肩圍住了肩頸。 這是江聽白的毯子,一直都整齊地疊在后座,供他睡覺和看書的時候蓋。長年累月,早就沾染了他的沉香味,托這條毯子的福,于祗在飛機上睡了過去。 直到漆黑的夜幕降落在本州島東南部的關東平原上??战氵^來叫她,“于小姐,飛機馬上要降落了,您醒一醒?!?/br> 于祗惺忪睜眼,“到東京了嗎?” “是的?!?/br> 五月末的東京快要迎來雨季,早晚溫差比較大,盡管于祗出機場時,再三裹緊身上的毯子,一陣海風吹來,還是不免打了個噴嚏。 她身上沒有兌換好的日元,打不了出租車,只有讓古月派車來機場接。 古月接到她電話很意外,“怎么不說一聲就來了?” 于祗有口難開,“嗯......臨時起意的?!?/br> 古月幾乎已經猜到,“我現在讓同事去接你,正好,也要送份合同去松川?!?/br> 不是為了公事,當然就是私情。 羽田機場在多摩川河口的左岸,不像位于千葉縣的成田機場那么遠,它距離市區只有不到半小時的車程。古月來的很快,埃爾法的車門自動打開,于祗小跑著坐上去,一點鼻尖凍得有些紅,她嘆道,“東京的夜晚氣溫這么低?!?/br> 古月給她開了暖氣,“是啊,室外的溫度確實低?!?/br> 她一直在酒店的會議室里,上傳下達地帶人改合同,倒沒怎么覺得。 于律師把合同拿起jsg來翻了翻,她驚呼,“比預計的收購價少了三個億?” 古月笑笑,表示她已經習以為常,“是小江總的才干,上了談判桌,他從來不肯吃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