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室難為 第116節
廂房里,酒過三巡,眾人皆有些酒意上頭,唯祝煊坐在其中,清凌凌的,聽他們粗著嗓門兒說話。 男人好的不過就那幾樣兒,吃酒、聽曲兒和狎妓。 后者,他們不敢,怕那提刀來的趙大人會一刀一顆腦袋,跟摘西瓜似的。 至于聽曲兒,那也是分雅俗的,雅曲兒他們聽不懂,無甚意思。yin趣兒倒是分外有趣,但那趙大人又黑了臉…… 最好的便是吃酒,氣氛到了,關系自然會變得熱絡,只這回又是祝大人,說是什么家中娘子即將臨盆,怕渾身酒臭味兒將人熏著了。 這……這誰還敢再勸?! 年前那上祝家鬧事的流民,聽聞被祝家夫人狠罵一通,小嘴叭叭兒的,事了將人送進了牢獄,如今還在牢里呢,如此誰還敢尋那小娘子的不快? 就這還…… 敲門聲響,眾人循聲望去。 阿年頭頂眾人視線,硬著頭皮進來,稟報道:“郎君,少夫人來接您了?!?/br> 眾人:“……” 熱烈的氣氛頓時變得陳寂,只見那清凌凌的人起身,整了整衣袍,面色無奈道:“對不住,我家娘子近日脾氣大,我便不留了,諸位用好?!?/br> 說罷,他穿好大氅出門去。 被勸酒喝得臉頰通紅、眼神迷離的肖萍:“?” 活學活用,他張口:“我家——”娘子脾氣也大,我也先回家了。 “肖大人,來,我再敬你一杯!” “我……”喝不動了。 “來!喝!”豪氣云天。 “……”生無可戀。 作者有話說: 第110章 祝煊伴著新歲的雪, 打馬回了府,屋里的烘熱趕走了他身上的寒涼。 阿年口中來接他的娘子,此時正靠在軟塌上, 膝上蓋著皮毛毯子, 手邊是糕點和茶水, 還有一碟子果干,舒服得讓人嫉妒。 沒心肺的小娘子從話本子上抬頭, 瞧見他, 還詫異道:“今兒回來的挺早啊?!?/br> 祝煊心口一哽, 兩步過去,捧著那白白嫩嫩的臉啃了一口, 立馬遭得了小娘子的嫌棄。 “祝二郎!都是口水!”沈蘭溪兇他道,“渾身酒氣, 離我遠些!” 只這男人似是沒臉沒皮, 脫了外裳,捏著她的下頜又來親她, “自個兒嘗嘗, 我吃酒了嗎?” 沈蘭溪霸道得很,她因懷孕飲不得酒, 也不許祝煊喝,她吃不得的東西, 祝煊也不能沾! 唇齒交融,半晌后分開, 兩人皆重了喘息,紅了唇, 上面不知是誰的口水, 瞧著濕亮亮的。 沈蘭溪這回倒是不嫌棄他的口水了, 還咂吧了下嘴,品出點味兒來。 “你吃了麻辣兔??!”她怒目圓睜的控訴。 祝煊:“……” 視線不受控制的落在她那小香舌上,暗了神色。 不僅甜,還格外好使…… “我不管,我也要吃!”沈蘭溪立馬撒潑道。 平日里倒是也能吃到,但因著身孕,那辣度少了一半,滋味便缺了大半,都不好吃了。 祝煊可不敢由著她來,哄道:“明兒便是十五了,咱們吃暖鍋子,你昨兒不是還饞嗎?” 沈蘭溪也知吃不得,但就是想鬧一下,聽得這句,頓時如同被順毛了的貓,退而求其次的道:“那成吧?!?/br> 翌日,不到晌午,幾人就聚在了老夫人院兒里,等著吃暖鍋。 沈蘭溪親自調的料,不過片刻便傳來了香味兒,一大一小似是屁股底下坐了針,不斷朝外張望。 忽的,沈蘭溪腹中一陣疼,霎時變了臉色,后背生了汗。 “這是——”祝煊瞬間心驚,趕忙攙扶住她。 “怕是要生了!”祝夫人急切道,又吩咐人,“去請大夫,讓穩婆也來主院兒?!?/br> 老夫人去如廁回來,屋里已經空了,不等她問,便聽得嬤嬤說沈蘭溪要生了,頓時也顧不得那燙好的鍋子,腳下生風的往主院兒去。 剛走兩步,卻又回頭。 嬤嬤不解:“老夫人? “讓人將暖鍋端去主院?!崩戏蛉说?,“頭胎沒那么容易生,她又那般饞,先吃上一口,也好有力氣生?!?/br> 嬤嬤頷首偷笑。 一行人風風火火的帶著暖鍋過來,老夫人便瞧見,她那事事沉穩的寶貝孫子在與攔在門口的女婢講道理,她聽了一耳朵,也算是知曉怎么回事了,揮揮手讓女婢進去幫忙。 屋里,沈蘭溪被陣痛折磨得不輕,眼淚汪汪的還在委屈自己沒吃到嘴里的鍋子。 綠嬈伺候在旁邊,心驚膽戰,根本顧不得這事,騙人道:“等娘子生完了就可以吃了?!?/br> 穩婆也在,聽得這話,在心里默默辯駁一句。 生完得吃糖水雞蛋,喝豬腳黃豆湯下奶,哪里能吃得鍋子? “少夫人別急,用不了多久就能吃了?!狈€婆不走心的安慰一句。 正說著話,只見祝煊進來了,手里端著碗,碗里盛著暖鍋燙熟的rou片和丸子,被醬料裹著。 沈蘭溪頓時吞了吞口水,一雙眼睛黏在了上面,委委屈屈的喚:“郎君~” 小娘子本生得明艷,此時額上布滿了汗,一張臉也煞白,惹人心疼的緊,祝煊上前,喂她吃飯。 “先吃幾口墊墊,我讓人去買了麻辣兔頭,一會兒生完就能吃了?!?/br> 穩婆欲言又止,還是沒說。 郎君懂得什么,一會兒她去與當家老夫人叮囑幾句才是。 綠嬈見狀,讓開床邊的位置,去給她家娘子端水喝。 眼瞧著這碗吃完,穩婆趕人,“瞧著是要開始生了,大人在外面等著就是,不可再進來了?!?/br> 婦人生孩子,哪有郎君跟旁邊兒盯著瞧的? 祝煊倒是沒再辯駁,喂著沈蘭溪喝了水,哄道:“我在屏風后,你好好的,一會兒喂你吃麻辣兔頭?!?/br> 陣痛再次襲來,沈蘭溪疼得說不出話,只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祝煊立在外面,屏風遮擋不住什么,沈蘭溪疼得吸氣的聲兒不斷往他耳朵里冒,整個人心焦得很。 不過,老夫人猜錯了,沈蘭溪這胎生得甚是順利,也只是開口時遭了點罪,前后不過一個多時辰。 嬰兒哭了兩聲便停了,很是克制,就連沈蘭溪也仰著汗濕的臉,巴巴兒的說了句:“可以吃飯啦!” 祝煊有些哭笑不得的捏了捏她臉,將她臉頰上黏著的一根發絲撥到耳后。 沈蘭溪生了個小娘子,皺皺巴巴紅彤彤的,但是瞧得出,眼睛很亮,像極了沈蘭溪,鼻子和嘴倒是與祝煊相像。 老夫人與祝夫人稀罕的瞅著,熱切的低聲說話。 祝允澄站在旁邊,瞧著那小丑娃娃,有些失望。 竟是個meimei! 是個meimei便罷了,但為何是個丑meimei??! 分明沈蘭溪長得那般好看,他父親也俊朗,meimei卻像個rou丸子?。?! “……這小腿兒還挺有勁兒?!崩戏蛉四樕系鸟薨櫠纪钢?,“就是瞧著懶,隨了她阿娘?!?/br> 祝夫人也笑,“懶一些也無妨,勤快了就要干活兒,累的是自個兒?!?/br> 老夫人被這話一噎,仔細思索,倒是也沒錯。 像是沈蘭溪,她就從未見她干活兒,不是吃就是喝,過的極為舒心自在。 自家的曾孫女,老夫人自是疼的,連連點頭,“你說的是,懶一些好?!?/br> 祝允澄:“?” 曾祖母素常教導他時,說的可是要勤學苦練??! 小少年搔搔腦袋,忽的又捏緊了拳頭,眼睛里綻開光芒。 好像也對,他學了本事,才能保護弟弟meimei的! 哦,他沒有弟弟了,只有meimei。 生完兩日,沈蘭溪摸著自己像是扁了的皮球一般的肚子,還是不甚習慣。 之前那突然壓得她喘不上氣的重量消失了,換成了枕邊只知道睡覺的小孩兒。 rou團子有點胖,紅紅的,腦袋上也小鳥拉了粑粑似的。 沈蘭溪手欠的戳了戳她的臉,沒碰兩下,將人生生戳醒了。 母女倆大眼瞪小眼,誰也沒說話。 只見小胖子忽然咧了咧嘴,與她笑了一下,眼睛又閉上了,繼續睡! 那模樣……是在哄她? 沈蘭溪嘿嘿笑了聲,與她小腦袋挨著,也閉眼睡了。 生孩子到底是勞力之事,沈蘭溪整整歇了五日,才覺得緩過來了些精神。 小十五有奶娘和阿芙照顧,府中有祝夫人替她打理,她萬事不愁,很是省心。 十五是老夫人給小孩兒起的乳名,老夫人雖是想讓沈蘭溪親自奶孩子,但他們夫妻都沒這個打算,她也便沒再提了。 府中的奶娘是兩個月前便找好的,生怕不夠,祝煊竟是找了兩個,還都是沉默木訥的性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