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室難為 第115節
“咦?”祝允澄瞬間抬頭,重復一遍,“當歸?!” 伙計此時眼底才多了些實意,又問了句:“小郎君確定嗎?” 祝允澄側頭與沈蘭溪對視一眼,重重點頭。 沈蘭溪最是聰明啦! 若她猜的都不對,便是這謎題就是錯的! “恭喜小郎君拔得頭籌?!被镉嬚\心實意的道。 立在旁邊的人立馬將這燈謎的獎勵雙手奉上,“恭喜小郎君,得醉春風兩壇?!?/br> 周圍議論聲起,比方才一個小孩兒挑中了題王還要驚詫。 “往年不是一壇嗎?怎的今年兩壇呢!” “誰說不是!早知我也試試了!” 眾人rou疼的緊,為著那兩壇子酒。 醉春風,一壇便價值百兩,! 莫說是嘗個味兒,就是轉手賣出去,尋常人家都能富裕幾年呢! 祝允澄沒接那酒,轉頭看向沈蘭溪,“母親,是你猜中的,這酒是你的,只是這燈籠能不能給我???” 寒哥兒想要呢。 “燈籠給你?!鄙蛱m溪眼皮抽了抽,腳趾尷尬扣地。 誰能想到,當真是這個謎底呢?! 還要感謝上一世語文老師教授的古詩詞鑒賞,耳提面命的那句‘使勁兒聯想,總能碰到一點得分項’。 “這酒,我們便不要了?!鄙蛱m溪道。 祝允澄、祝煊、老夫人:“!” “換成銀兩吧?!?/br> 祖孫三人組頓時松了口氣,面色平靜下來。 伙計笑意頓僵,面色崩潰。 哪有這樣的???! 作者有話說: 第109章 瞧出他臉上的震驚與為難, 沈蘭溪很是善解人意,“你既做不得主,便進去問問掌柜的吧, 我等著?!?/br> 身邊百姓認出了沈蘭溪, 小聲嘀咕。 那一家六口卻是絲毫不覺丟人。 勛貴人家怎么啦, 雖是不缺銀子用,但多多益善??!更何況, 這酒可是沈蘭溪努力賺得的, 不論換銀子還是金子, 那都是她自個兒的事,且驕傲著呢! 須臾, 那伙計出來,手里拿著個紅封, 恭敬遞上, “夫人,那醉春風在小店賣三百兩一壇, 折成銀子便是六百兩, 這是銀票,您收好?!?/br> 沈蘭溪滿臉歡喜的接過, 揣進自己的小荷包里,妥帖的拍了下, 語氣輕快,“多謝?!?/br> 得了這銀子, 她也沒再去猜燈謎,捂好自己的小荷包才是緊要的。 老夫人也沒猜, 她怕猜不中, 在小輩面前丟臉, 她最是要面子的,這事自然是不能做。 不等人勸,她便一臉無趣的擺擺手,明晃晃的嫌棄掛在臉上,道:“無聊,有甚好玩兒的,去前面瞧瞧去?!?/br> “……” 方才您看熱鬧時不還挺高興? 只這話也沒人敢說。 幾人伴著往前面去,那里有篝火,熱鬧聲不輸酒樓這兒。 在川蜀地兒,篝火可以驅邪避災,每逢年節,都會點起篝火,圍著轉一圈,來年災病皆退散。 總是個好寓意,幾人寧可信其有的過去湊熱鬧。 祝允澄墜在后面,將手里的白色小馬駒燈籠遞給趙寒,大氣道:“喏,送你?!?/br> 趙寒不著痕跡的動了下眉,“當真?” 暖橙色的燭火映照下,少年眉眼都不再冷,反倒浮出幾分暖意。 祝允澄大咧咧,脫口而出:“自是送你的,不然我與我母親要這燈籠做甚?” 趙寒微微垂眸,唇角勾起些清淺的弧度,伸手接過,鄭重道謝。 祝允澄有些別扭的擺擺手,“作何這般客氣?我大舅很會做燈的,什么樣子都能做,我和英哥兒每年元宵燈會提的燈盞,便是大舅親手做的,每回都能引得許多小娘子和小郎君艷羨,巴巴兒的瞧,從街頭瞧到街尾,很是得意,可惜不在京城,不然我讓我大舅也給你做一盞?!?/br> 趙寒聽他說著,也能想到那是何種熱鬧景致,卻是低聲問:“英哥兒是?” “哦,我小舅舅”,祝允澄摳摳手指,理直氣壯道:“雖他年歲與我差不離,但我才不喊他小舅舅,幼時他還與我爭辯,現今已然是放棄了,我就一直喊他英哥兒!其實,這也不是最主要的,我倆是一同去書院讀書的,那時他一進書院便哭,哭著要大舅,要外祖父外祖母,眼淚鼻涕一起流,有時甚至還會在地上打滾兒!我與他走在一處,那些同窗都瞧我們,好丟臉的!我才不要對這樣一個只會哭唧唧的小破孩子喊舅舅!” “……” 趙寒笑了一聲,少年聲音爽朗,很是好聽,視線觸及手里的燈盞時,又低不可聞的道了一句:“這盞是最好的?!?/br> 澄哥兒不懂,只覺得他好可憐喲,手里這盞就是他見過最好的燈了,心想等他回到京城,定要去找大舅做一盞小馬燈,到時讓人給他送來! 不必言謝,他們是好兄弟! 烤過篝火,幾人路過一間草廬鋪子,夫妻倆在賣湯圓兒,糯米白皮兒,里面是紅豆沙或是黑芝麻餡兒,被沸水煮得咕嘟咕嘟,白白胖胖的浮著。 這樣的冬日里,鍋里的氣都是人間味兒。 “咱們吃一碗再回去吧?”沈蘭溪停下了步子,饞道。 老夫人還從未在這般簡陋的攤子上吃過東西,她身份尊貴,吃穿用度,樣樣都是頂好的,不過,眼下也沒嫌棄,與祝夫人挽著手在剛空出來的木桌前坐下。 沈蘭溪也被祝煊扶著落了座。 幾人圍坐,一碗熱乎乎的湯圓下肚,全身都暖了起來,甚是舒坦。 老夫人本還想著祝煊吃不完,卻不想他端著碗又去要了一碗,這次是芝麻餡兒的。 到底是自個兒疼愛的孫子,老夫人心疼道:“二郎晚間沒吃飽?” 聞言,祝煊握著筷著一頓,風輕云淡:“吃飽了?!敝欢行┘t。 倒是沈蘭溪托腮笑瞇瞇,“郎君喜甜,這湯圓合他口味?!?/br> 老夫人瞳孔咻的睜大。 她聽見了什么?! 一旁祝夫人雖也驚訝,但很快便轉了神色,她語氣有些欣慰,“從前只當你不重口腹之欲,如今聽你有偏愛的,這般就很好?!?/br> 二郎自幼便比尋常人家的孩子懂事,規矩禮儀也學的好,一舉一動當真如書里那般,是世家子弟中的佼佼者,旁人提起便是夸贊之言,父母族人臉上有光。 只她也遺憾過,那樣的小孩兒,還不如如今的澄哥兒大,不會撒嬌耍賴,規矩行禮時像個小呆瓜。 “多謝母親?!弊l拥?。 吃了湯圓兒,幾人打道回府,趙寒行禮告辭。 祝允澄打了個哈欠,急急叮囑道:“我明日無事,你記得來尋我玩兒??!我們找春哥兒一起去城外策馬!” 趙寒點頭應好。 沈蘭溪懷著身孕,澄哥兒也吃飽喝足昏昏欲睡,老夫人索性大手一揮,各自回屋去睡吧,不必守歲。 旁人家點著油燈等日升吃接神飯,祝家個個兒睡得日上三竿,紅光滿面,小輩兒伸著手要壓歲錢,吉祥話跟炮仗似的噼里啪啦的往外蹦。 沈蘭溪厚著臉皮也要到了三個紅封,喜滋滋的塞進阿芙給她繡的新荷包里。 祝允澄撅著屁股在旁邊搗鼓,片刻后,竟是拿著五個紅封,有模有樣的分給了他們四個。 沈蘭溪捏著兩個被小孩兒塞來的紅封:“?” 那張棱角漸顯的臉繃著,表情很酷,祝允澄拍著胸脯,一本正經的道:“我都是大孩子了,日后有我孝敬曾祖母,祖母和父親母親,我也會照顧好弟弟的,你們只要享福就好?!?/br> 老夫人與祝夫人感動得眼淚汪汪,抱著金疙瘩舍不得撒手,恨不得將自個兒的全部家當都搬來塞給他。 祝煊倒是沒哭,驚詫過后也是被觸動了的。 世家子弟,德行品性最為緊要,首孝悌,次謹信,現下瞧著,他學得甚好。 真誠永遠是必殺器,饒是沈蘭溪從前想著,做做面子禮便罷了,但如今回首,那想法早就被拋到了九霄云外,不見蹤影。 他倆從一開始的飯友,再到如今沈蘭溪能心安理得享受他的寵慣,不得不說,他倆之間,祝允澄比她多走了許多步。這個小孩兒很可愛,被教養得很好,他懂得去愛人,更值得被愛。 沈蘭溪感動得鼻酸,從荷包里掏出一張昨夜贏來的銀票,慎而重之的將它送給了祝允澄,“拿去,買糖吃!” 她很摳,難保不是最后一次這般大方。 祝允澄:“哇!” 穿金元寶衣裳果真有用! 沈蘭溪都給他銀票啦! 小爪爪毫不遲疑的塞進了自己兜兜里,清脆響亮道謝:“多謝母親!” 沈蘭溪嘴角抽了抽,總覺得缺少了些什么環節呢。 她這一動,其余三人也不能毫無表示。 于是,祝允澄又收了一輪紅封……整個人富足得很! 出門兒時像是腰纏萬貫的員外郎,邁出了六親不認的步伐,很是得意。 祝家在蜀地無甚親朋好友,不必費心思拜年走禮。 但想著與隔壁肖家相處融洽,平日里往來不少吃食,沈蘭溪還是在初三這日請了肖家與趙家來吃飯。 唯一經她手的事,也就是確認了一下宴請的菜色。 與沈蘭溪的清閑相比,祝煊就忙了許多,不時有人登門拜訪,或是宴請,他雖是能推則推,卻也被纏得脫不了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