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在三本書當炮灰男配后 第174節
這剩下短短一天的時間,當真能如他所愿,太太平平地過去嗎? 丑時已快過去,離天亮也不到幾個時辰了,江宴秋兀自坐在燭火前思索了半晌,才準備熄燈睡了。 然而他剛要熄滅燭火,一偏頭,猛然看見一道白花花的身影! 江宴秋心臟重跳一拍,方才看清……好家伙,這不是許久未出現的白衣人嗎! 對方一頭銀絲垂下,瞳孔猩紅,身形如鬼魅般,妖異不似人類。 ——盼了這么多天,這人終于出現了! 江宴秋心中激動不已,就差握住對方的手大力搖晃兩下:“你這些天都去哪兒了兄弟!怎么又不來扒窗了!害得我好等!” 白衣人:“……” 聽起來怎么怪怪的。 他微微挑眉:“怎么?你見了我不害怕?之前不還是倒頭就睡,巴不得我立即就走?” ——第一次見有人天生的缺心眼兒,上趕著盼著他出現。 江宴秋訕訕道:“嗐,哪兒的話,咱倆什么關系?!?/br> 之前那不是不知道后頭會發生這么多事么。 白衣人嗤笑一聲,頗為稀奇地上上下下掃視了他幾圈,懶洋洋道:“表現不錯,小鳳凰,之前倒是看低你了?!?/br> 他說的是劍道大會上江宴秋的表現。 原以為這人撐個幾輪,老老實實輸了也就臊眉耷眼地回家了。 倒是沒想到,竟是一路過關斬將,勢如破竹地贏到最后,劍指魁首。 江宴秋不在意地擺擺手:“小事小事?!?/br> 他正要開口詢問望月塔、月姬明和塔底已經瘋了的上玄弟子之事,就見白衣人收起那副懶洋洋的笑容,恢復了初見時冷漠的眉眼:“小鳳凰,我可以看在你當時不懂事的份上,給你最后一次機會?!?/br> “現在就回去,還來得及?!?/br> 江宴秋沒想到他會說出這句話,薄唇微張,想問的話也愣在原地。 白衣人猩紅的,不帶一絲感情的瞳孔望著他,那銳利的視線,似乎是要透過皮囊刺穿他的靈魂。他的紅瞳倒映著江宴秋微愣的身影:“這不是你應該插手的事,也不是你有能力插手的事,現在回昆侖,是你最好的選擇?!?/br> 江宴秋只是愣了幾秒,就很快反應過來,無比冷靜道:“我用什么理由回去?前一天還好好地贏了比試,甚至贏了自己的同門,轉頭跟王師姐說我不想比了?用什么理由?他們會信嗎?而且我走了,昆侖其他人怎么辦?留下來看比試的這么多修士怎么辦?你們上玄對此一無所知的普通弟子又怎么辦?” 聽到最后一句話,白衣人沒有溫度的眼神像是被觸動了一下,有短暫的波紋略過。 他雙手抱臂,目露嘲諷:“那又如何?關我什么干系?” “小鳳凰,你似乎搞錯了一件事。你不會以為,我是來當什么可笑的救世主的吧?” 他嗤笑兩聲,妖異似精怪的面孔上寫滿嘲諷:“我巴不得這上玄都死光了才好。這仙山,已經從頭到尾都爛透了?!?/br> 江宴秋絲毫沒被他充滿惡意的神情和嘲諷的語氣嚇退,反而挑眉道:“是么,既然如此,你又為什么幾次三番來提醒我?你就不怕我說漏嘴,將此事捅得人盡皆知?” “呵,一時興起罷了?!卑滓氯朔路鹇牭绞裁礃O為好笑的笑話一般,挑眉道:“你以為我對你的行蹤一無所知,就這樣放任你做那些蠢事?你的一言一行,全在我的掌控之中,見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我可是……一清二楚?!?/br> 江宴秋瞬間想到自己私下調查,又偷偷前往望月塔底遇見左玉的事。 白衣人露出一個惡劣的微笑,好整以暇:“包括你的那些自以為隱蔽的小動作?!?/br> “你信不信,只要你將見過我之事說出去,又傳到上玄的耳朵里……你的下場,估計跟地牢里那位小朋友相差不大?!?/br> 江宴秋心中一沉。 果然,自己遇見左玉之事并未瞞過他。 雖然這點他也早有預料就是了。 光憑這人幾次三番潛入別院,還未被任何人發現之事,江宴秋便明白,這人怕是大有來頭,修為絕不算低。 帶隊的王睿依師姐可是有伏龍境大圓滿的修為,卻也未發現半點異?!C明這人的修為,必定不在伏龍之下。 他神色不變,內心卻是驚濤駭浪,各種念頭和猜測不斷翻涌。 白衣人的神色漸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要是這小鳳凰腦子不清醒,執意要…… 他還未來得及說出下半句話,只見江宴秋忽然抬起頭,直直向他走來! 白衣人:“……?”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被系起來打了個結的寬袖。 江宴秋直直地看向他,振振有詞:“不想猜了,你也別當謎語人了,到底怎么回事,大家都認識這么久了,坦誠一點,直接說不行么!” 白衣人:“……” 他的視線從那碩大的白色蝴蝶結上緩緩上移:“……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上一個敢對他如此不遜的人,墳頭草已經三米高了。 他有時候著實想把這人的腦子劈開看看,到底是怎樣的妙人,才能擁有如此清奇的腦回路。 江宴秋卻是微微一笑:“好啦,跟你開個玩笑而已,別當真?!?/br> 他當然不是突然失心瘋,只是想借機緩和一下氣氛罷了。 有時候,人在一定的情境下,面對特定的人,的確是會說出違心的話的。 ——那不一定就是他們的真實所想。 就比如眼前這位。 江宴秋望向他的紅色雙瞳,面帶微笑,語氣輕松,卻十分篤定:“剛剛并不是你的真心話吧——說什么樂見其成,巴不得上玄死光了才好?!?/br> “要是你真心那么想,最開始,就不會來見我了?!?/br> 他微微挑眉:“畢竟我是一個定時炸彈,額外的不確定因素,不是么?你要真這么狠心,真盼著上玄覆滅,就不會將這件事透露給任何人,也不會整日盯著我的行蹤?!?/br> 白衣人正要嗤笑反駁,就見江宴秋摸著下巴,眼神含笑:“讓我再猜猜——一般這么說的人,不僅并不真心盼著上玄覆滅,反而內心深處,對它感情還十分深厚。這位大兄弟……” “你過去,應該就是上玄弟子吧?!?/br> 白衣人沉默,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他雖然寬大的袖子被一個蝴蝶結可笑地捆起,一只手卻緊緊捏著江宴秋還沒來得及收回去的那只手腕,手勁之大,簡直能生生將對方的腕骨捏碎。 然而江宴秋本人對此倒是接受良好,反而就這么任他拽著,手上沒用一點力氣,手腕柔弱無骨地垂著,透著十二萬分的無辜。 燭火搖曳,在寂靜的房間中跳動,影影綽綽,明明滅滅地映照在兩人臉上。 白衣人面無表情,一副下一秒就能沖出去砍人的派頭;江宴秋則是面帶微笑,絲毫不懼地迎視著他的目光。 良久。 白衣人緩緩移開視線,有暗芒在那雙紅瞳中一閃而過。 “……把這東西解開?!彼鏌o表情地嗤笑了一聲:“蠢死了?!?/br> .來了上玄這么久,這么多面見下來,這倒是兩人氣氛最和緩的一次。 江宴秋殷勤地從儲物袋中翻出了從江塵年那兒順來的西域浮屠,這可是頂頂名貴的好茶,一般人有錢都買不到,熟練地沏上,裊裊的茶香瞬間在屋子中氤氳開來。 江宴秋把茶端給對方,問道:“你大概知道多少內情?有關望月塔和月姬明的?!?/br> ——他現在也開始不客氣地直呼掌門真人的名諱了。 白衣人抿了口茶,微微挑眉,看神情,似乎還算滿意。 “你覺得,月姬明那老東西今年多大?” 江宴秋歪頭想了想:“五百多歲?” 這年紀對于一個化神期修士來說,其實算不上大。白衣人嘲諷地說著“老東西”,其實是有些冤枉的,不免摻雜了些個人恩怨在里面?;衿谛奘孔阕阌袑⒔税倌昴甑膲勖?,超過這個年歲未能乘虛,才會身死道消。 五百歲,頂多算正值壯年。 白衣人慢悠悠的玩弄著茶盞,語氣神色不變,卻毫無顧忌地扔下一個重磅炸彈:“他老人家,今年已經一千三百歲高齡了?!?! 第118章 江宴秋眼睛瞪圓,驚得說不出話,良久,才勉強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一千三百歲?怎么可能!” 修真者壽元雖然悠長,卻也不是無窮無盡的。 像是練氣、凝元,初踏仙途,壽命只不過較凡人虛長個一百來歲;到了玄光、伏龍,才算于大道略有所得,壽元又能再多個一兩百年;一位化神境大能,壽元大概在八百年左右。 而最接近飛升的乘虛境,則有足足兩千年的壽命。 兩千年——一個凡人的壽命才多少?幾十年彈指一揮間,須臾而過,甚至一個朝代的更替都用不了這么久。 一個宗門、世家若能出一個乘虛境,便能足足忽悠一座偌大的仙山十幾代人之久。 就像如今修真界碩果僅存的乘虛境——劍尊郁含朝,不僅對其他仙山,對整個北疆魔域都是核武器般威懾壓制的作用,換來了過去一百來年的太平。 然而,即使修真者的壽元較之凡人如此悠長,有時候卻比凡人更加惜命。 凡人懵懂一生,從呱呱墜地,倏忽之間便垂垂老矣,到死也不知大道為何物。 而修士則不然。 他們見識過更為廣闊的天地,擁有過無可匹敵的力量,一朝身死,曾經辛辛苦苦修煉的一切都將化為烏有。他們比凡人更不甘心受錮于壽元的限制,到死也無法突破,所以才會使用各種方法手段,奪舍、續命、元神托生,想盡辦法也要茍活于世,于天地掙命。 唯有飛升,才能真正地超脫于天地,獲得永恒的生命。 像魔宗上任宗主蕭衍之,就是個再典型不過的例子。為了奪得龍脈,叩開乘虛的大門,不惜以天地為棋局,闕城十萬條生靈為棋子,將這野心隱藏了十幾年。 一千三百歲…… 若真是如此,被白衣人喊“老家伙”也倒不冤枉了。 白衣人語氣涼薄,雖是在笑,眼底卻無半點溫度:“現在人前的這個,只不過是個捏出的軀殼而已,一股惡心的假人味兒?!?/br> 他面帶嫌惡,口吐輕言,毫不在意地爆出能轟動整個修真界的驚天秘聞:“這上玄掌門,他已經當了不知道多少年——上上一任也是他,同一個人,換了個殼子罷了?!?/br> 江宴秋心中一涼,腦海中下意識浮現出廣場上,隔著千萬人,對月姬明的遙遙一眼。 怪不得他當時心中一陣怪異,覺得這位上玄掌門美則美矣,就是不太像真人。 感情還真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