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在三本書當炮灰男配后 第175節
他被這一連串的驚天消息驚得說不出話,白衣人涼涼道:“所以我才說,你是鳳凰,天生感知敏銳,那老東西活了這么多年,殼子捏得天衣無縫,就連你們昆侖那位李松儒都沒發現異常?!?/br> 江宴秋下意識追問:“他這么做有什么意義,就是為了飛升嗎?” 白衣人無聊地撥了撥爐灰:“你是天生純血的鳳凰,天賦超絕,尊貴無比,你們一族上古以來便是如此,天生的一顆系著天下蒼生的悲憫之心,自然不知道,人面對永生的誘惑和對死亡的恐懼,會在誘使之下做出怎樣的事情?!?/br> 比如蕭衍之,比如月姬明,比如這天下更多蕓蕓眾生。 都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要他說,人心和人的欲望,可比什么狗屁天道可怕一萬倍。 江宴秋自然不是初入仙途的愣頭青,而是經歷過不少事情,已經玄光的修士,自然明白,月姬明能逆天改命,多活這幾百年的時間,不斷“轉生”,必然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而這代價…… 他瞬間聯想到望月塔中,那姜黃色的,詭異的,不帶任何感情,卻能讓人從靈魂深處毛骨悚然的巨大眼球。 等等。 江宴秋猛然間想起一件事! 他當時,似乎是學著相凝生的樣子對著白塔面壁,復盤跟孫茂時的那場比試時,無意間發現了眼球的存在! 當時他全身心地沉浸其中,放任自己沉沒到識海深處。 而那些上玄弟子所謂一個月一次的面壁……難道不是相似的道理嗎?! 什么沾染外界的污穢,需要定時在望月塔面壁,洗清身體和靈魂的罪惡——壓根就是個幌子吧!最終目的,只是讓他們敞開識海,毫無防備地任人宰割! 他曾經親自尾隨過一個陌生的上玄弟子,眼睜睜地看著他進去前跟同伴有說有笑,出來時面無表情,無比淡漠——活像是被人吸了魂一般! 而天真爛漫,話多又密,跟整個上玄格格不入相凝生……他壓根不面壁!每次都是裝裝樣子,在望月塔瞇一會兒就拍拍屁股走人! 還有跟望月塔毗鄰的上玄宮,那是歷代上玄掌門的居所,據說月姬明尤為虔誠,以身作則,大半的時間都會呆在隔壁的望月塔中…… 左玉瘋瘋癲癲,似笑非笑的樣子驟然浮現,江宴秋心中一冷,無比膽寒。 他真的……是因為在外游歷時遭遇不測,魔氣入體,才瘋的嗎? 還是說,他因為過于虔誠、去望月塔太過頻繁。 是那眼球做了什么,才讓他變成現在這副樣子? 江宴秋急忙問道:“你知道我去見過他,那你一定也知道他是什么人吧?” 白衣人雙手抱臂,懶洋洋道:“——那個倒霉蛋?是啊,我的確知道他?!?/br> “他不就是月姬明的親傳弟子,被他的掌門師尊,大義滅親的那位嗎?” 有足足十幾秒的時間,江宴秋的表情一片空白。 地牢里,左玉似哭非哭地看著他,明明滅滅的燭火倒影在他眼底跳躍,宛如一道干涸的淚痕。 ——他瘋了之后,還不忘掛在嘴邊,時時念叨的師尊。 ——他知道他的師尊做了些什么嗎?直到自己落入這個下場,極有可能就是因為那無比尊敬、無比孺慕的好師尊嗎? 江宴秋手心冰涼一片,簡直不忍再細想。 良久,他才緩緩地呼出一口氣:“那眼球,到底是什么來頭?” 到這一步,他幾乎可以確定,識海深處那顆巨大而邪異的眼球,跟月姬明得以神不知鬼不覺地轉生,又做了一任上玄掌門,必然有著極為深切的聯系。 “那是個上古的邪物,”白衣人面無表情道:“本來應該世代鎮守在上玄宮,度化它的邪氣和怨氣,然而月姬明壽元將近,遲遲未能摸到乘虛的門檻,自覺飛升無望,竟禁受不住誘惑,伸向了那至邪之物?!?/br> ——一代仙山掌門,年輕時也曾除魔衛道,仗劍天下,無數人尊崇,臨到終了,竟也會恐懼死亡,和魔物做這種交易嗎? 白衣人仿佛看出他心中所想,嗤笑道:“這有什么稀奇的,普天之下,再正常不過了。越是站在權利巔峰,越是曾經擁有過這一切,便越是舍不得放手。 他第一個身體臨死前都快八百歲了,活了這樣久的老東西,思想早就像被污水浸泡的樹根,從里到外都爛透了?!?/br> 黑夜沉沉,今夜無風無月。 一室寂靜。 江宴秋沉思良久,終于,望向雙手環臂,一臉無聊的白衣人:“我需要你幫我?!?/br> 白衣人眉毛一挑:“小鳳凰,你是昨夜沒睡好,現在在做夢?” 江宴秋:“……” 他絲毫沒被白衣人的嘲諷激怒,平靜道:“你之前不是讓我快跑嗎?那我是不是能推測,上玄即將有大事發生,就在明日,劍道大會的決勝之時?” 這回沉默的輪到了對面。 白衣人默然半晌,才緩緩道:“……你倒是記性好?!?/br> 江宴秋:“那我就更不能走了——必須得阻止他,不然不光是上玄,這么多劍修慕名前來劍道大會,天下英豪聚集于此,月姬明要是想做什么,這是再合適不過的時機。多虧你事先提醒了我,不然大家都得危險了?!?/br> 白衣人:“……” 他的聲音頗有些咬牙切齒:“我憑什么幫你?他們的性命與我何干?我會殺了月姬明,但我也巴不得他得逞,把這爛透了的仙山殺得一干一凈?!?/br> 江宴秋突然用一種很難以言喻的眼神看著他。 看得白衣人寒毛直豎,渾身不自在。 若是他拜讀過后世的文藝作品,就會知道江宴秋此刻的眼神,活脫脫就是在看長不大的叫囂著“世界毀滅吧”“錯的不是我,是這個世界”云云的中一病的眼神。 ——還是病得不輕的那種。 江宴秋嘆了口氣道:“你既然對月姬明如此了解,修為又這么高,相比是跟他同一時代的人吧?或者小不了他幾百歲?!?/br> “那得罪你的那批上玄修士,應該早就死光了吧?何必遷怒現在這些小蘿卜頭,他們應該沒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吧?況且他們還不夠慘嗎?被現任和上上任掌門坑死就算了,如此強大又有實力救下他們的大前輩,竟然也盼著他們死?!?/br> “我是不是應該提前為滿山的上玄弟子點排蠟燭?真是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br> 他長吁短嘆,嘆惋不已,直說得白衣人臉色鐵青,恨不得狠狠捂住他的嘴,不讓他再多說一個字。 江宴秋偷偷掀起眼皮看他。 白衣人雖然臉色鐵青,氣得胸口起伏,卻明顯一副被他說中心事的樣子,也沒有暴起傷人,直接一掌拍死他。 ——哦豁,看來他猜得確實不錯。 這人雖然行事乖張,性情陰晴不定,還修為深不可測,實際上,也只是個口是心非的超大號中一病罷了。 嘴上說著希望上玄死光了才好,實際上身體卻很誠實地警告他這個陌生人快跑,順便監管著全上玄的情況,不放過任何一絲風吹草動。 江宴秋深知這類人的心理,體貼地沒有戳穿他,而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一邊順毛,一邊努力讓他回心轉意。 ——勸得好是中一病蹭的累,勸不好,那可就真成殺紅了眼的白發反派了。 “既然你真正恨的只有月姬明,完全可以跟我們聯手先對付他嗎?到時候上玄群龍無首,還不是你想怎么調教就怎么調教,你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重振宗門風氣,讓它變成你期盼中的樣子,豈不是比一氣之下宰了所有人更爽?” 他言之鑿鑿,語氣誠懇,眼中似有萬道星河。 良久。 白衣人嗤笑一聲。 也不知聽進去了多少。 終于,他緩緩開口,語氣嘲諷:“果然是鳳凰,倒是牙尖嘴利?!?/br> 江宴秋:“……” 就當是在夸他了。 他厚著臉皮道:“過獎過獎?您考慮得怎么樣了?我剛剛推心置腹那番話,自然全是發自真心?!?/br> 白衣人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有些嫌棄地“嘖”了一聲。 “行吧?!?/br> “聽著倒也勉強可以接受?!?/br> 那可太好了! 江宴秋心下一松:“那我趕緊告訴王師姐!” 之前半是因為被這人全天候監視著,半是他不愿將無辜者牽扯進來,一直沒找到機會稟報領隊的王睿依。 白衣人:“……你還準備告訴別人?” 江宴秋挺起胸脯,振振有詞:“不然呢?就憑我倆?我當然知道你修為高深,你厲害了,但月姬明那老東西活了這么久,長了一百零八個心眼子,還有那邪物眼球,不多找點幫手怎么行?” 這可是化神級別的較量,他一只玄光境的小鳳凰,可不是給人送菜? 他先是一同夸獎不要錢地砸過去給對方戴高帽,再通過怒罵月姬明的方式拉取對方的好感,曉之以理的同時增加己方隊友的好感度。因此,白衣人也只是不爽地“嘖”了一聲,沒再反對。 他倆聊了大半夜,江宴秋剛緩下心神,才意識到自己有多口干舌燥,順手端起茶盞,把昂貴的西域浮屠當白開水一頓牛飲,非常的暴殄天物。 仙山一片寂靜,大多數弟子還是熟睡之中,或是為了明日劍道大會的決賽激動不已,徹夜練劍。 ——沒有人知道,他們原定的命運,就在此刻,就在方才,就在這間平平無奇的待客房間,被人三言兩句間改寫。 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 江宴秋緩緩呼出一口氣。 第一縷晨曦,終于灑向了大地。! 第119章 決賽當日,整個上玄都彌漫著一股緊張又激動的氣息。 留下觀戰的劍修比選手本人還激動,天還沒亮就跑去比試臺附近占好了絕佳的觀劍位置,下注賭今年魁首的、讓黃牛幫忙占位子的、買賣比試錄像玉簡的……甚至很多表現格外出色的劍修已經吸引了不少支持者,為他們的實力和劍法造詣爭得臉紅脖子粗。 江宴秋差不多一夜沒睡,精神卻十分不錯,嘴角噙著笑,看著容光煥發。 然而他表現得沒什么異樣,卻有人在替他負重前行——王睿依王師姐神色緊張,不茍言笑,還時不時1深呼吸,活像送幼子進京趕考的焦慮家長。 這對比倒是看著十分有趣,但轉念一想,倒也正常,今年昆侖入圍決賽的弟子著實不少,作為領隊,王師姐獨自承受了多份壓力,她不緊張誰緊張。 只有江宴秋跟王睿依本人卻心知肚明——劍道大會的輸贏,其實已經無所謂了。 這偌大的上玄仙山,簡直是被夾在火爐上烤啊。 稍有不慎,便是覆沒于大火的滅頂之災。 王睿依深深地吐出一口氣,神色已經平靜許多。 ——昨晚有人敲她的門,打開一看發現是江師弟時,王睿依以為自己還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