瞞著首輔生了崽 第75節
她將所有生意全都推掉, 只稱病在閨房中,日日對著從各地收集來的粉雕玉琢的娃娃畫像看個不停。 好在如今阮麗云病癥大好, 愿意戴著帷帽出門走動, 開始能著手管理商行中的事務, 再加上阮玉梅及其他得力的掌柜娘子從旁幫襯, 近來倒也沒出什么大岔子。 平日里除了謹遵醫囑吃安胎藥,調節飲食,為能讓母體更康健地順利生產,阮瓏玲也常圍著東湖溜溜彎。 這日用過早膳,圍著東湖繞了半圈,在回程時,遠遠就瞧見戴著幃帽的阮麗云款款走出了阮府大門,輕紗遮面,卻還是能瞧出嫻靜的體態身形,她微聳著肩膀,快步踏下石階,似正在躲避著什么…… 緊而門口又出現了個身形高挺瘦削的男子,正是阮家世交,被揚州百姓交口稱贊的賢醫吳純甫。 他亦步亦趨跟在阮麗云身后,卻又不敢太過靠近,面上的神情既有些著急又有些無可奈何,手中捧著一物,似是想要遞送上去,奈何阮麗云并未回頭,反而避之不急般闊步上了頓停在路旁的馬車…… “阿姐不是對男人深惡痛絕?竟能讓純甫哥哥近身?” 阮瓏玲有些出乎意料。 “這是來福的功勞?!?/br> 阿杏笑著解釋,“來?;顫?,常在院中亂竄,回來時貓脖上常會戴回來塊竹簡,竹簡上大多是些寬慰人心的話語,常能讓病中萎靡的二姑娘振作精神……二姑娘原也未做他想,只以為這些竹簡是您命人備下的,后來病情好轉能戴著幃帽出門了,才偶然發現那寄語之人,竟是吳家公子?!?/br> “或是因此,二姑娘待他不比旁人,少了些防備之心?!?/br> 阮麗云有應激心疾,阮瓏玲又身懷有孕,吳純甫作為唯一知曉內情之人,近來常上門看診把脈。 本就是知根知底的世交,這般一來二去,便更熟稔了。 “雖說同樣是病患,可吳家公子待二姑娘,好似格外不同些。 他是醫師,殷殷叮囑忌口換藥這些小事兒倒也罷了,畢竟都是分內之事??膳韭牬浜f,他還常常命人做些合口的藥膳送給二姑娘,不僅如此,還常給來福帶些熏好的雞胸rou,甚至還常陪舒姐兒讀書練字呢……” “奴婢可從未見過哪家大夫看診有這般積極的,吳公子此舉,倒更像是……表明愛慕之意?!?/br> 聯想起吳純甫方才那患得患失的神情,阮瓏玲心中了然,他定是對二姐動了情。 吳家乃醫學世家,家風清正,祖上出過多位名醫,懸壺濟世多年,向來備受揚州十里八鄉的贊譽,雖說阮吳兩家是世交,可吳家的名聲,實在是遠勝過阮家不少。 吳純甫又是吳家長房嫡子,不僅醫術高超,且相貌堂堂,性情溫和,原是不少揚州女子夢寐以求的夫君人選,可自從與他訂親過的兩位女子,先后染上惡疾暴斃之后,揚州城中便傳出了克妻之名。 門第相當的人家投鼠忌器,吳家長輩又不滿意那些塞兒賣女的攀附人家,婚事便一直耽擱到了現在。 “純甫哥哥這一片癡心,只怕要錯付了?!?/br> 阮瓏玲望著那個落寞離去的背影,抿唇嘆了句。 “怎么?姑娘莫非也聽信了那什子克妻的流言?覺得他們二人不是良配?” “我若是怕流言,哪兒有阮家商行今日?” 阮瓏玲笑嗔了一句,然后緩緩沉下眉頭,緩緩道了句,“就算沒有流言,二姐還有這應激心疾,饒是以后心疾病愈……只怕二姐也很難再打開心扉?!?/br> 若按年歲看,二人確實相當。 可吳純甫到底是沒有娶過妻的男子,二姐卻已然和離過,身側還帶著舒姐兒過活……二人對成親這件事兒上的,從根上來講,所思所想就已經全然不同了。 且吳純甫醫術精湛,聽說這幾年得拜高師閱遍醫書,就是為了通過朝廷太醫院的甄考,以他的實力定然一舉高中,今后必會遠赴京城做醫官,隨皇宮大內的貴人差遣,前途是一片光明!有了太醫院的醫官的頭銜,哪家女子還會在乎那虛無縹緲的克妻之說? 可他偏偏卻對二姐上了心。 可經歷過家暴囚禁,險些被丈夫謀財害命,二姐阮麗云又豈會隨隨便便再被男人打動? 饒是動了心,阮麗云賢良淑慧,定會不忍做吳純甫的拖累……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我倒著實有些佩服純甫哥哥了?!?/br> 緣分自有天定。 此事如何發展,還需得看二人今后的造化。 阮瓏玲現下最煩憂的,是應該如何與家人坦白她懷胎之事。 女子未婚有孕,乃是大忌。一旦出現此等丑聞,會令整個家族一世蒙羞,在十里八鄉都抬不起頭來做人,若此事出在民風不開化之地,將懷胎女子捆石沉塘也是有的! 胎兒一日大過一日,小腹漸漸隆起……最遲懷胎三月之后,阮瓏玲也必須將此事告知家人。 阮家家風向來清正勤厲,從小母親所教所授,亦是恪盡職守,循規蹈矩的孔孟之道,下落不明的大兄與幼弟阮成峰都是溫良堅韌的君子,二姐阮麗云與阮玉梅也向來是循規蹈矩的賢良淑女…… 可她卻劍走偏鋒,如此偏執反骨,行出如此未婚懷胎之事……這般肆意妄為,挑戰道德禮法…只怕家中兄弟姊妹的感情再深厚,也難免會生出嫌隙來。 原本想的是能將此事多捂一天,便晚一天坦白,可有許多事兒并不如阮瓏玲所料想般順利。 這日,吳純甫前來煙霏閣把安胎脈,確認脈象無誤后,先是告知了胎兒母體一切安康,緊而面上露出為難之色,低聲道,“……現如今已整整三月有余,胎像已穩,你這稱病不出的由頭,只怕也用不了多久了。今日麗云又打發翠湖來,問你這病為何治了這么久卻依舊不見好轉?” 吳純甫并非是個長袖歌舞,能言善辯之人。 他既要幫阮瓏玲遮掩胎相,又不能將她的病癥說得太過嚴重,免得讓阮麗云擔心……夾在中間確實有些焦頭爛額,這三個月來,實在是將能治好的小病小痛都說了個遍,拖到現在已是很不容易了。??? “麗云逼我今日給個準話,這病到底還能不能治,若我治不了,她便再另請名醫?!?/br> 吳純甫有些委屈,可也明白阮麗云不是個咄咄逼人的性子,能說出這樣的話,想來是因為憂心太甚。 “純甫哥哥為了我們姐們二人日夜cao勞,卻無端質疑醫術,瓏玲心中委實過意不去?!?/br> 吳純甫苦笑著搖了搖頭,“這倒無礙。只是此事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由你口中娓娓道出,總比有一日她們瞧出腹中蹊蹺,猛然驚覺更好些?!?/br> “是,玲瓏明白的?!?/br> 微風吹皺了東湖的湖面,順著圓形雕花扇窗櫞竄了進來,將立在窗前阮瓏玲的額前的鬢發吹得微微紛亂,她下意識將腰部的衣擺緊攏了攏。 即將成為人母,阮瓏玲臉上卻愈發容光煥發,肌膚比湖面反射出的粼粼波光還要更亮,身形依舊瘦削婀娜,只有她將指尖輕放在小腹上,才能感覺得到那處微微的隆起。 希望這個她費勁心機要來的孩子,能會被所有人接受。 阮瓏玲眸光微動,微微扭頭,朝剛將吳純甫送出去了的阿杏,軟聲道了一句, “傳我的話去給二姐、四妹,就說近來大家都事忙,許久未聚在一起用膳了,今日秋陽高照,我精神頭好了許多,特請姐妹們來煙霏閣用午膳?!?/br> 爭取在三萬字之內重聚。 感謝大家的喜歡,我會盡量恢復更新的。明天晚上12點之前有一章,不要熬夜等更。 。感謝在2022-12-03 23:52:19~2022-12-16 22:17:1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砂 66瓶;朝暮 20瓶;真是個小可愛 10瓶;追文 5瓶;魏藍 1瓶; 第58章 婢女們衣袂翩躚, 手中的食盤中端著各式各樣的美味佳肴,依次踏入花廳,擺放在鑲象牙描金的雕花檀木桌上。 近期阮瓏玲鮮少出門, 因為商行中的瑣事, 阮麗云與阮玉梅又忙得頭腳倒懸, 掐指一算,三姐妹上次聚在一起用膳, 已經是十三日前了。 “今日特請二姐與玉梅來, 其實是有要事相告?!?/br> 阮瓏玲眼見氣氛正好, 將心略放了放,開門見山徑直道。 玲瓏娘子在商界鏗鏘雷厲,可回到家中面對至親,慣來都是溫言軟語的,鮮少有這么正經嚴肅的時候,姐妹二人聽她這般鄭重其事的語氣,不禁將手中的筷箸放下,扭頭望了過來。 “自我生病以來, 商行內外都是靠你們打點的,臨危受命, 忙得頭腳倒懸也就罷了,還要抽空關照好我這個病患。二姐日日噓寒問暖為我熬藥,玉梅更是每日親手下廚關照我的膳食……我知道你們都是在為我的病情cao心……” “一家子姊妹, 說這些做什么?莫不是拿我們當外人?” “梅兒不能以身代受,緩解jiejie病中的苦楚, 也只能在膳食上略盡些綿力?!?/br> 偏偏是這些撫慰人心的話語, 落在阮瓏玲耳中, 反而覺得心如刀扎。 姊妹們處處為她著想, 她卻以養病之名欺騙了她們。 當初她處事合該再周全些!哪怕當初隨意尋個外出經商的借口,去郊外尋處莊子暫住三月,也不會引得家中的姐妹這般為她cao心了。 罷了。 今日便撥開云霧見天日吧! “二姐,梅兒……此事是我騙了你們…” “我并未身染惡疾,而是…” 阮瓏玲將頭略垂了垂,抿唇緊了緊牙根, “而是身懷有孕?!?/br> 語調很輕,卻猶如從天而降劈下一道轟隆巨雷! 姐妹二人大驚失色,面色霎時變得慘白! “什么?身懷…有孕? 你豈會身懷有孕?你與誰身懷有孕?玲兒你可知你在說些什么?!” 阮麗云滿面都是不敢置信,瞳孔擴大,眸光震動定定落在她的小腹上,似是想探究出個真相來。 “確是有孕,懷胎已三月有余,胎像已穩?!?/br> 坦白的那一刻,阮瓏玲只覺仿佛放下心中千斤重的大石,輕輕吁了一口氣,面色坦然,語調輕暖, “二姐,我要做母親了?!?/br> 就像是板上釘釘,話語中帶著塵埃落定的宿命感。 阮麗云由心底里是不愿意接受這個真相的,可她知道meimei不會冒然拿這種事情開玩笑,腦海中又回想起前些時日,阮瓏玲時不時表露出的嘔吐害喜之態,當下便信了。 meimei云英未嫁,實在是不該糊涂,偷嘗禁果,行出如此逾矩之舉! 可木已成舟,再責備、再勸解也是于事無補! 阮麗云到底年長幾歲,對比起一旁懵然不知所措的阮玉梅,只能盡力周全著往以后盤算。 阮麗云顫著心尖,腦中一團漿糊,只覺回顧四處心茫然,有些無措問, “你…你竟瞞著我們,與人私定終身……” “那…那孩子父親又是誰?現下又在何處?” 此事發生得太過突然,電光火石間,阮麗云腦中不停周全盤算,似是想起了什么,急得猶如而熱鍋上的螞蟻,脫口而出道, “你懷孕已三月,眼看就要顯懷了!如今最要緊的,是要盡快將此事捂下! 孩子父親呢?你讓他趕緊上門提親,擇近期的良日過禮拜堂!幸好倒也不算太糟,如今已是秋初,紅蓋頭一檔,厚重的幃裙一遮,任誰也瞧不出蹊蹺來!可時間緊任務重,喜宴籌備起來,定不會萬分周到,委實是委屈你了些,可也只能如此了……” 可饒是孩子父親還在揚州……他也不愿八抬大轎將她抬入門宅做正室大婦,只許她入門,當個做小伏低的嬌養妾室。 那張金相玉質的英俊面龐,在腦中浮現半瞬,阮瓏玲微微晃了晃頭,那半道殘影便消失殆盡。 “孩子父親是誰不重要,他對我懷胎之事也并不知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