瞞著首輔生了崽 第48節
此案說到底不過就是樁民間小案,甚至都未涉及人命,怎得會驚動擎天首輔?! 絕不可能! 縣令下意識心中是不相信,可定睛一看,那玄冰令確是真的! 當年黑騁鐵騎舉著此令牌全祁朝捉拿叛賊,朝中大小官員,都收到過玄冰令畫樣的拓??! 瞧真切那令牌的瞬間,縣令只覺大難臨頭,腳軟一瞬,扶著頭上岌岌掉落的官帽,踉蹌著行至廳堂中跪下。 在場所有人亦是覺得猝不及防,驚魂未定全都跪在了地上,阮瓏玲也從寬凳上滑落,雙膝觸地。 在場者全然未發現,站在最后的那個男人,身姿未傾倒分毫,眸光落在那個寬凳前跪著的女子身上,負手而立,用指尖快速撥弄著那枚碧綠扳指。 于則祺繞步至堂桌之后,眸光一凜, “首輔向來公正不阿,當初既然將玄冰令交至敝人手中,敝人便有職責扶正黜邪! 此案的原委敝人已盡數知曉,既然縣令不公,便由敝人來重審!” 驚堂木一響,于則祺撩袍坐在了堂桌之后! 又是新一輪的唇槍舌戰……只不過此次案審,委實公允了不少!于則祺倒也并未偏袒哪一方,根據雙方訟師的狀紙,一一將彼此雙方的證人、證詞過目…… 期間那鶯兒、還有其婢女還心有不甘,當堂胡攪蠻纏,全被于則祺一聲令下拖了下去。 …… 驚堂木再響時,一切皆已成埃落定! “按照祁朝律例,饒是馮阮氏已嫁為人婦,其夫馮得才、其婆母馮方氏也不得輕易打罵,亦不該在鶯兒假意滑胎,栽贓陷害之后,將馮阮氏囚禁整整五日!更不該在馮得才受傷之后,動用私刑熬制毒藥欲取馮阮氏性命!” “阮麗云與馮得才夫妻感情破裂,敝人在此判你二人,從今以后各別兩寬,就此和離!” “馮阮氏屬正當防衛!可到底傷其根本要害!罰一千金給馮家!” “至于馮家……鶯兒意欲下毒傷馮方氏性命,雖未得逞,但見心思歹毒!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待產子之后,立即流放六千里,前往北漠苦寒之地,終生不得出!” “馮家原為官職人家,可馮得才家暴成癮,馮方氏冷眼旁觀是為幫兇……面上瞧著是苦主,可實為案犯! 如此行徑委實不合適再任公職,至今日起,削去官籍,貶為商戶!子孫后代都不得再入朝任一官半職!” 官堂之上,響起了于則祺威嚴無私的冷冽聲音。 這判決甚重!無疑于斷送了馮家子孫后代的青云路!馮方氏聽到此判決的瞬間,只覺兩眼一黑,徹底昏厥了過去… “馮得才與阮麗云還有一女,尚且年幼僅四歲有余,按理說,馮得才今后子孫緣薄,理應將此女判給馮家,可馮家上下多年來心心念念想要個男孫,長期冷待此女,反而阮麗云待此幼童關懷備至。 所以敝人在此判決,此幼童今后隨其母一同生活!” ?! 馮得才已被革職,所以今后馮家除了那幾畝薄田,便再也無其他的家業了!這幾年之所以能過了幾年好日子,都是因為阮麗云持家有道! 若是舒姐兒能留在馮家,阮麗云那個心軟的定是舍不得她受苦的,什么金銀財帛都會送來,可現在舒姐兒居然要被判給阮麗云?! 從未有過哪一刻,馮得才覺得無比需要這個女兒! 躺在擔架上的馮得才,哭喊出聲,冒著傷口繼續撕裂的風險,直直跪在地上不住得磕頭, “不!舒姐兒是我馮家的血脈!她就是我的命!絕不能給她!絕不能讓她跟著這個差點殺了我的賤人!求公子開恩!開恩吶!” 可無論他如何哭喊,此事也無轉圜的余地。 于則祺當場就命人撰寫了和離書,甚至連嫁妝歸屬、幼童今后與誰一同生活……等諸多細節都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阮麗云獲救之后,被家人喂了些清湯粥飯,原也還是沒有什么力氣的,可聞此判決之后,只覺得渾身一震,心底涌出些由死相生的激動來。 她在阮玉梅的攙扶下畫了押之后,冷冷銜了馮得才一樣,沉聲道, “今后莫要出現在我和舒姐兒面前,否則,我敢殺你一次,就敢再殺你第二次?!?/br> 馮得才渾身一震,只覺得患處一痛,生出些膽寒來,只得也戰戰兢兢畫了押。 此案完結。 馮阮兩家,今后再無瓜葛。 自從于則祺出現之后,阮瓏玲心中大石徹底落下。 她知曉于則祺定會還阮家一個公道,所以再未發過一言,只靜立在寬凳前,任淚水不停地淌,一滴滴順著面頰砸落在地上。 此時,從旁遞過來一只手帕。 還是她記憶中那塊,雪白無暇,緞料絲滑。 手亦還是那只手。 手掌青矍干瘦,骨節修長分明,手背上微突的青筋,透著鋒凌。 阮瓏玲的心思全都在案情進展上,渾然忘了身后還站了個王楚麟,這人乍然遞過來塊手帕,不由得讓讓愣了愣。 反應過來后,她并未扭頭看他,只接過那塊手帕,擦了擦面頰上的淚痕。 她哭得這般梨花帶雨,王楚麟只覺得心里堵得慌。 他在慶幸。 幸好來得及時! 倘若再晚上一秒,她就要挨板子了。 她這幅嬌弱身子,力氣稍大些都會紅,怎經得起板子? 玄冰令他原也全都派出去了,手中并無現成的。 于則祺手中那塊,是他射了支云煙信,特意讓遠在幾十公里外的黑騁鐵騎,跑死了兩匹精騎巴巴送來了! 王楚麟見她面上似還有悲情,只得帶了幾分勸慰低聲問道, “如何?可解氣了?” 此時阮瓏玲正瞧見馮得才厚顏無恥,竟還想要妄圖爭舒姐兒撫養權的畫面! 她將指尖的帕子攥得緊了些,從牙根中恨恨擠出一句, “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 ? ? 不是? 又再一次誤傷! 此話李渚霖已經是第二次從她嘴中聽說了! 頭一次是她罵劉成濟! 這一次是她罵馮得才! 他捏了捏指尖的扳指,眸光充滿嫌惡望了眼馮得才!心中不禁生出些厭煩來! 于則祺處事還是太過中規中矩了! 若是讓他來判,馮得才哪兒還能在官堂上哭鬧不休? 直接千刀萬剮!斬首凌遲! 李渚霖:我確是無辜! 小天使們久等了。感謝在2022-08-13 23:59:09~2022-08-14 23:59:1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王肖琑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砂 52瓶;向御追日 4瓶;19770732、60821360 2瓶;濯濯 1瓶; 第40章 一夜之間, 滿揚州的人都知道阮馮兩家和離了。 揚州百姓并不知道這兩家生了什么齟齬,只曉得馮得才驟然被削去了公職,由官戶被貶為了商戶, 緊接著馮家就被阮家的家丁齊齊圍了, 婢女進進出出, 搬挪出許多箱屜…… 連馮家那個女娃娃舒姐兒,都被乳母抱上了阮家的馬車, 絕塵而去。 短短半日馮家便生出這樣大的變故, 引得百姓們議論紛紛, 猜測不斷…… 四鄰根據以往馮府半夜傳出的哭喊聲,以及凄厲的喊叫聲…… 都???得出了一個結論:該! 阮府。 因阮麗云?;啬锛?,之前入住的靜靈閣一直是有人灑掃著的,直接入住即可,可饒是如此,也不免再將由馮家搬挪回的器具布置一番,家丁仆婢走進走出,闔家上下一直忙到半夜。 夜半時分, 終于處置妥當。 阮瓏玲孤身一人,靜坐在煙霏閣的石凳上, 指尖靜靜攥著袖邊,眉尖微蹙,眸光望著廊下被風吹得悠悠晃蕩的橘紅色燈籠, 思緒飄然飛遠…… 身側的meimei阮玉梅,正在一旁掐著帕子抹淚, 嗓音嗚咽道, “我說為何二姐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卻還不想讓我幫她擦洗。定是怕我瞧見她身上的傷痕難過?!?/br> “她身上哪兒還有塊好rou?青一塊紫一塊, 遍體鱗傷……二姐分明對馮得才那么好!我們整個阮家對馮家都那么好! 二姐究竟有哪兒對不起馮得才?他究竟為何?為何要這般欺負她?!” 寂靜的庭院中,響徹著嗓音怯柔的哽咽哭聲,就向一排密密麻麻的針,直直扎著人的胸口,使人悶得喘不過氣來。 阮瓏玲眸光隱有濕潤,她抬起指尖,緊握住了胞妹的手,語調沉重中又透著些冷冽, “不用去想為何?!?/br> “有些人來這個世上,生來就是為了傷害你的。 所以今后無論是我,還是二姐,還是你,都不要給旁人一絲一毫機會傷害到自己?!?/br> 阮玉梅抬起哭得紅腫的雙眸,似懂非懂點了點頭,然后又嗚咽哭道, “若是二姐早點告訴我們就好了,她也就能早點逃離馮家那個魔窟,早點擺脫馮得才那個爛人了?!?/br> 阮麗云之所以不說,約莫是摸準了阮瓏玲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