瞞著首輔生了崽 第4節
“劉家這樣的人品,這樣的家風,真是白瞎了劉成濟寫出來的那一手好文章。 公子,咱們這一趟,算是白來了?!?/br> 幼帝年紀尚小,無法親政,今年科舉的一切事宜,都是由李渚霖這個當朝首輔一手cao辦。 三甲當中,他對探花郎劉成濟的文章印象頗為深刻,不僅觀點毒辣新穎,且寫得鞭辟入里,精辟透徹。 他難得生了絲扶植之心,所以才趁著政務之便,特意上劉府考察一番,誰知,便正好撞見了方才阮瓏玲上門催債的那幕。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若劉成濟想要在官場上有一番建樹,僅娶一商女為妻,確實無法助益?!?/br> “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際,劉成濟若當真有才,道德上有些許瑕疵,可以酌情忽略不計?!?/br> 朝堂才經歷腥風血雨,先帝去世,無論是盤踞在封地的藩王,還是那些已經長成的皇子,都對皇位虎視眈眈。 李渚霖才用了雷霆手段,扶持了胞姐皇后誕下的幼帝登基,從官場薅下了一眾亂臣賊子,那堆狐群狗黨輕則罷免,重則斬首。 短短半年之內,朝廷中缺了上百名要職命官,菜市口專用于斬首的鬼頭大刀,已經由锃亮,被*干*涸的鮮血染為了漆黑。 非常時期,非常手段。 此百廢待興之際,自然是要大量啟用擁立幼帝的青年才俊,以來維持社稷穩固。至于人品……一切等大局落定后,再慢慢秋后算賬,也為時不晚。 等休養生息好了,該罷官罷官,該流放流放便是。 古往今來,用人之道,大抵如此。 此時李渚霖的愛才之心,到底占了上風。 于他看來,劉成濟僅是定親,二人尚未拜堂成親,方才的商女,委實連糟糠之妻都算不上,可她在成親前就如此掏心掏肺,實是有些殷勤太過。 罷了,小插曲而已。 李渚霖轉過身,云錦翹頭靴踩在了一片紅粉花瓣之上, “老師再過幾日就要抵達揚州講學了,他的桃李遍布天下,定能給我多引薦幾個可用之才?!?/br> “往天下樓去吧?!?/br> 回程盡是石子路,車架晃里晃蕩的,顛簸不已,使人思緒有些不寧。 債是討回來了,銀票也已被揣在懷中…… 可阮瓏玲到底還是開心不起來。 她腦中浮現出方才被未來婆母大夫人拒之門外的場景。 大夫人的貼身嬤嬤踏出房門,斜眼皺眉,語帶埋冤道, “姑娘饒是再缺銀子,也不好如此霸道,怎能將夫家的院子齊齊圍堵了呢?還帶了這么多人喊打喊殺的?大夫人的病才好了些,可方才佘氏過來,陰陽怪氣地朝著大夫人一頓胡沁,氣得大夫人氣血翻滾,咳嗽不止,方才又命人請郎中去了?!?/br> “劉家是官戶,姑娘嫁進來之前,還是要把身上那些商戶的銅臭味去去才是,免得辱沒了讀書人家的風骨,傳出去讓人笑話?!?/br> 大夫人不是個刻薄之人,平日里也對她多有看顧,鮮少用未來婆母的身份拿喬,可今日這一句句話遞過來,說得直讓阮瓏玲心口堵得慌。 是,劉家哪怕再沒落也是士族,要臉面,要風骨。 可劉佘氏欠債不還,橫行霸道的時候,怎么就想不到士族的臉面和風骨呢? 莫非劉家的臉面和風骨,是她丟的么? 阮玲瓏面上流露出些委屈之色,指尖蓄力將垂落的裙擺攥成了一團,一旁的阿杏瞧在眼中,立即輕聲勸慰道, “東家莫要多想,這么多年來,大夫人早就將東家當成自家女兒看待了。 或許是因為科考成績快出來了,大夫人憂心劉公子壯志是否得酬,所以話才說得重了些?!?/br> “或許吧?!?/br> 阮瓏玲嘴上乏乏應了一句,有些提不起勁頭來。 阿杏不愿讓她憂思,只能尋些新鮮有趣的話題,好讓她轉移轉移注意力。 “東家,方才在庭院中撿了咱銀票的那個男子是誰???生得真真是俊朗!” “奴婢以前覺得劉公子就夠好看了,可他生得竟比劉公子還要好! 奴婢長這么大,除了姑娘,還是頭次瞧見這么好看的人!” 這招倒是有效。 阮瓏玲霎時想起,男人一身銀白色斜襟長袍,站在桃花樹下,長身玉立,宛若謫仙的場面。 相貌是俊美無濤,可惜就是長了張不會說話的嘴。 阮瓏玲一想到那“為他人做嫁衣”的無稽言論,只覺氣不打一處來。 她挑了挑眉,輕呲了一聲, “好看么?分明是面目可憎,丑陋不堪?!?/br> 真香永遠不會遲到。 女兒后來狂???吹女婿相貌八百遍。 劉成濟:有人期待我出場不?(捂臉) 再次感謝各位小天使的支持。 雙手合十。 聽我說,謝謝你,因為有你……感謝在2022-06-17 20:36:07~2022-06-22 14:17: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喜帖街 20瓶;23914626 10瓶;寥麓i 4瓶;暨桐瞳 1瓶; 第4章 阮家的內宅地理位置極為優越,設在亭山腳下,東湖畔邊,是個依山傍水的風水寶地,與天下樓僅有一墻之隔。 對比起劉家那小小的三進院落,阮府的宅邸則寬敞闊氣了數十倍。 或是沾了天下樓中讀書人的文氣,整體裝潢風格古樸雅致,簡約大氣,就連高掛在門口的燈籠的“阮”字,都乃名家所題,陣風刮來,頗飄逸靈動。 阮府瀾翠院的正房內,順著窗櫞傳來女子的說話聲,其中還夾雜著低聲的啜泣。 “你即將嫁入劉家,身份尷尬,何苦出面去得罪夫家長輩? 就算要去討債,你派人來云巷知會一聲,由我這個長姐出面難道就不行么? 還是你也以為我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再也管不著你這個meimei了?” “你自小主意就大,今日僅是瞞著我去劉家,明日呢?明日只怕你同別人生了孩子,我都還被蒙在鼓里!” 坐在上首左側主位上的女子,乃阮瓏玲的二姐阮麗云。 她語氣雖重,可不似在苛責,反而像在埋冤,面賽芙蓉的臉上,露出痛惜不已的神情,眸光中隱現了淚光點點。 阮麗云委實心疼,三妹是個報喜不報憂的性子。她定是受了不少搓磨,才把債款追了回來,偏偏這般倔強要強,一句苦水也不倒! 阮麗云身側后還坐了個面龐稚嫩,卻俏麗無比的少女,是阮瓏玲的三妹阮玉梅。 阮玉梅到底年紀小些,直接就哭出了聲,“三姐,我在家里怕得發慌,你若是再不回來,我和二姐差點就驅車去劉家理論了?!?/br> 其實就算是去了,也是無用的。 二姐阮麗云是個溫柔賢淑的性子,嫁入馮家后,素日里交際的,俱是些要臉面的官吏家眷,碰上劉佘氏那樣的刺頭,定會手腳無措。 四妹阮玉梅就更不用說了,心思敏感,天生膽小,雷打得大些都要哭鼻子,平日里大聲說話都少有,莫說去要債了。 五弟阮成峰倒是個不怕事有擔當的,可年紀尚小,正在百里之外的云山書院念書,家中的事兒也助益不了什么。 “不過是樁小事兒罷了,哪兒就值當你們這么cao心? 放心,劉佘氏不敢輕易得罪我,掏錢掏得倒也痛快,畢竟再過幾日,周閣老就要入天下樓講學了,她還指望我抬手放她的獨子生哥兒入天下樓研習呢!” 阮瓏玲輕言柔聲地安撫著自家姐妹,仿佛在劉家遭受的奚落與羞辱,從未發生過。 可知妹莫若姐。 阮麗云還是瞧出了她眼下隱隱泛出的青黑,也聽出了她語氣中滿滿的疲憊。 “玲瓏娘子”的雅稱人人都知,三妹的容貌是三姐妹中最出眾的一個,在何時都是明艷照人的,如同山中研艷多姿的芍藥,可現在怎么看,都覺得這芍藥像是剛剛被驟風暴雨摧殘過,顯得有些萎靡不振。 “放心放心放心,這些年來,你說的最多的就是放心兩字,可你讓我如何放心得下?” 阮麗云掐著帕子,將奪眶而出的guntang淚珠拭去,又氣又急道,“若是早知大哥會出意外,我絕不嫁得那般早!否則也不會像現在這般身不由己,無法及時看顧你們。 你們三個幼的幼,小的小,這些年不知受了多少欺負,遭了多少罪,才熬過來,有了現在的好日子?!?/br> 父親遠走。 母親病弱。 兄長亡故。 二姐外嫁。 整個阮家當時全靠年僅十二歲的阮瓏玲在撐著,這一撐,就撐了五年。 她的精明強干,八面玲瓏,果決市儈,都是在這五年中被逼出來的,若她哪怕稍微行差踏錯一招,阮家的那點家底,恐早就被虎視眈眈的父家長輩吞沒,哪兒還能有今日阮家商號的風光? 家中的境遇是好了不少,可阮瓏玲的名聲卻是壞透了。 畢竟有哪個閨閣女子,會在外頭拋頭露面,迎來送往?偏偏三妹還生了一張那樣好看的臉,揚州城中由此便生了許多香艷的傳聞。 這些阮麗云都瞧在眼里,急在心里,所以才額外憂心阮瓏玲的婚事。 “這些年來多虧了成濟陪在你身邊,我才能稍稍安心些,眼看婚期就在眼前,你又何苦再上劉家鬧這么一通?若是你與成濟的婚事橫生波折,這可該如何是好?只怕你到時候腸子都要悔青!” 坐在一旁的阮玉梅也擔心不已,“是啊,若是那個劉佘氏,去找成濟哥哥告狀怎么辦?” “你們委實是多慮了,莫非成濟還能因為劉佘氏三兩句話,就不娶我了不成?” 阮瓏玲只笑著讓兩個胞親姐妹安心,她將袖邊拉高,露出了半截雪白的皓腕,上頭戴了只顏色半綠、成色半新的玉鐲。 “這是成濟赴京趕考前,親手給我帶上的祖傳玉鐲。 他殷殷囑咐讓我在揚州安心等著,他這次定會努力掙個功名回來,待中了進士,就立馬接我進京,讓我戴鳳冠霞帔,用八抬大轎風風光光抬我入門,做官家娘子?!?/br> 瞧見meimei提起心上人,臉上露出的鮮少見的羞意,阮麗云這才把高懸的心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