瞞著首輔生了崽 第5節
“好,聽你這么說,我才算是真正放心了。 士農工商,商為末等,當年父親就是因此,才給我結下了馮家這門親事。馮得才不過也就是個在府衙里頭打雜的罷了,若是成濟高中了,那出息可大多了。 我啊,連你成親的禮金都備好了,如今就安心在馮府等著,等成濟高中、及你二人成婚的好消息!” 阮玉梅也笑道,“jiejie成婚的喜被,我也縫制得差不多,現在已經在收針了。提前預祝三姐和姐夫琴瑟和鳴,恩愛到老?!?/br> 在外頭再能獨擋一面,到底也是個女兒家。 這預先的祝賀,鬧了阮瓏玲一個大臉紅,她露出些小女兒家的嬌態來,將頭輕靠在阮麗云的肩膀上,殷紅妍麗的臉上露出難以自抑的喜悅神情,腦中浮現的都是對未來的憧憬…… 竹骨玉面雕花的屏風下,三姐妹親密地相互依偎在一起,猶如林間根節纏繞,枝葉互觸的茂樹。 “阿姐,梅兒……有你們,有銀子,有成濟…咱的日子,會越過越好的……” 兩姐妹立在自家宅邸門前,揮手朝逐漸遠行的馮家馬車告別。 直到車架消失在了街角轉彎處,姐妹二人才轉身,先后邁步往家中走。 阮瓏玲偏頭,朝身側的幼妹輕聲叮囑道,“馮家高門大戶,家教森嚴,二姐上要伺候臥病在床的婆婆,下要看顧舒姐兒,還有一堆妯娌親戚要應對,已是自顧不暇。 今后若非必要,莫要再因此等小事去馮府叨擾她?!?/br> 自從阮家商號的生意日漸紅火之后,阮瓏玲每日都忙得天昏地暗,做事變得極其注重效率,說起話來也尤為一板一眼。 這落在外人眼中沒什么,可在阮玉梅這個meimei眼中,這個jiejie比起以往,愈發變得冰冷無情。 這話分明是囑托,可不知為何,阮玉梅卻從中聽出了一絲指責。 阮玉梅低頭抿了抿唇,悶聲應了一句,“知道了三姐,我今后再不這樣了?!?/br> “阿姐曉得便也罷了,你未曾告訴母親吧?” 阮玉梅輕搖搖頭,愈發怯懦道,“沒有,不敢讓母親費心?!?/br> * 馮家的半個車架,堆滿了用以孩童玩耍的玩具。有虎頭搖鈴、陶響球、紙鳶、兔兒爺……都是些顏色鮮艷的討巧小玩意兒,阮麗云面色有些動容,抬起指尖一一摩挲而去。 一旁的丫鬟翠湖笑道,“難為三小姐那么忙,竟還記得舒姐兒的生辰,早早就備下了這么多的禮?!?/br> 阮麗云眼角眉梢帶了些笑意,“她是個尤其喜歡孩子的,每次見了舒姐兒都喜歡得抱著不撒手,我只盼著她同成濟成婚之后,能多生幾個俏娃娃……” 卻忽然又想起了她今日上劉家討債一事,語帶憂愁道,“可是嫁入別人家,便不同于在自己家中,許多事情都會身不由己,她性子過于剛毅倔強,今日又得罪了夫家伯母,只怕今后會受許多委屈……” “三小姐脾氣大些才好呢,如此才不會忍氣吞聲吃悶虧,反而是姑娘你,一味服軟委屈求全……再這樣下去,馮家恐快要沒有咱們的一席之地了…” 翠湖勸道,“姑娘,不如咱們???將一切都告訴三小姐吧?三小姐主意多,若是她知道了,定會……” “不可?!?/br> 不想卻被阮麗云斷口拒絕。 “平日里偌大的阮家商號就夠她忙的了,又值此天下樓開設講壇之際,慕名前來入住樓旅的賓客如云,她愈發忙得頭腳倒懸。 這種關鍵時刻,我這個做長姐的幫不上忙也就罷了,怎還能讓她cao心我的事?” 翠湖還想張嘴再勸,卻被阮麗云堵了回去,“這樣的話,今后不必再說?!?/br> 阮麗云扭臉朝車窗外的街景望去,眸光似又延伸向了遠方,帶了一絲決然的意味,幽幽道, “沒什么大不了,若是真將我逼急了,我與他同歸于盡便是?!?/br> 債務追回,心中的大石落下,多日未合眼的阮瓏玲,在沐浴后終于安安心心睡了一覺。 巳時一刻躺在榻上,醒來時已是酉時二刻。 阮玲瓏睡眼惺忪地睜開眼,忽覺頸邊傳來一陣異樣,伸出指尖一探,竟從枕頭下摸出一張二百兩的銀票來。 這張銀票是二姐阮麗云塞的。 前幾年阮家還不富裕的時候,阮麗云擔心meimei弟弟在家中受苦,每每回娘家都會悄悄留下銀票,今日二姐定是因為她上劉家討債,料到了她手中銀子短缺,所以又悄默聲將張銀票留了下來。 阮瓏玲心中涌上一股暖意,起身行至書桌處,翻出來個特制的賬本,準備將這二百兩的數額添了上去。 她一面在賬本上落了幾個極為漂亮的楷體小字,一面朝桌旁研墨的阿杏問道,“今日商行里頭未出什么亂子吧?” “皮貨鋪的帳又出了些小岔子、酒樓逮著幾個想混吃混喝吃白食的、成衣店的布料因保存不當生了蟲……已依照舊例,該查賬的查賬,該送官的送官,該苛責的苛責了……” 阮瓏玲的筆鋒未停,蹙了蹙眉尖道,“若我記得沒錯,皮貨鋪的賬冊,在這個月已是出了第四次岔子了,你去命何管事敲打一番,若是賬房先生再出錯,直接撤換?!?/br> “沒別的了?” “確實還有一樁,是素日里少見的。 天下樓那邊,有位預定了棋珍院的客人,在辦理入住時碰上了難處,掏不出銀子來,想要賒賬?!?/br> 六日之后,文學泰山、前任首輔周閣老,便至揚州開設講壇,為期一月。 從半個月前,就陸陸續續有不少學子慕名,從四面八荒匯聚而來,只為近身聆聽周閣老的教誨,這首選的落腳之地,就是周閣老入住的天下樓。 因此,每年四月,天下樓的旅宿費便水漲船高,比平時貴了十倍不止。 天下樓根據價格檔位,分為了板、間、院三個格局。 其中以院的價格最貴,與周閣老毗鄰而居的棋珍院、聞風院與舞笙院,價格更是高至一夜百兩。饒是如此,也早在半年前就被預定而空了。 “能預定得到棋珍院的客人,想來也不是尋常的凡夫俗子?!?/br> 阮瓏玲已將賬本寫罷,將指尖的狼毫筆,輕置在了硯臺之上。 “可憑他是誰?天下樓概不賒欠,直接回絕了便是。這規矩全揚州的人都知道,怎得還回稟到我面前來了?” 這略帶苛責的語氣,使得阿杏的額頭上沁了些密汗,急忙解釋道,“芬娘也同客人說了概不賒欠的規矩,可那客人卻不肯走,還遞上來了塊木令,執意要求見東家一面。 畢竟是預定了棋珍院的客人,芬娘估摸著那位公子或也有些錢權在身上,又識得這木令是東家您才能贈出的,只怕是您哪位故交,不敢輕易得罪,這才將此事遞到了東家身前?!?/br> 阿杏從袖口掏出了那塊木令,輕放在了小葉紫檀木的書桌上。 令牌正中大大的“阮”字下,顯示的是木令的編號,“十六”。 竟正是今晨遞給那陌生男子的那塊? ? 那男人通身貴氣,渾身上下無一不是精品,身上著的衣裳都是尋常人家好幾年的嚼用,指節上戴著的玉扳指通體碧綠,價值連城,他怎會缺銀子? 還用了那塊原本不愿意接的木令,來當敲門磚? 他不是姿態甚高?格外居高臨下么?且還咒她婚事不暢,給他人做嫁衣么? 行,既然今日送上門來,那她便也讓他嘗嘗被人奚落戲耍的滋味。 “走,去會會這位貴客?!?/br> 阮府與天下樓近在咫尺,幾乎就是前院與后院的距離,有任何風吹草動,阮瓏玲都能及時處理,所以差不多僅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她便行至了專于待客的花廳。 花廳的窗槅都刷了紅色的朱漆,因雨過天晴,點綴了彩色琉璃的窗戶,被斜斜推開,用于通風。 阮瓏玲慢步走在廊下,眸光順著窗戶望了進去…… 陽光照在彩色琉璃上,朝花廳內投射出五光十色的亮光。 而那男人正身姿如松,坐定在斑斕光暈中心的一張官帽椅上,身上銀白色的上好錦袍,愈發被襯得流光溢彩。 他正掀開杯蓋準備喝茶,氤氳的霧氣騰空而起,猶如一層面紗籠罩在了他的面容前,為他氣宇軒昂的容貌,額外添加了幾分勾魂攝魄的神秘…… 不得不說,這張臉,確實無可挑剔。 男人聽到動靜,將掀起的茶蓋又復扣上,朝門口直直望來,正好對上了她的眼睛。 他的眼神不急不迫,格外平靜,乍瞧著是溫的,可再多看幾眼,便能覺出幾分生人勿近的凌厲來。 按理說,是他有求于人。 可他絲毫未擺出有求于人的姿態,臉上既沒有殷勤的笑容,也沒有熱情的問候,甚至都沒有起身迎接…… 僅朝她微微頷首,語調依舊冷冽、淡漠, “阮東家,又見面了?!?/br> 不過一個見面而已,把我給整寫激動了。 晚安,各位小可愛們。感謝在2022-06-22 14:17:48~2022-06-27 02:39:1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48712678 4瓶; 第5章 他顯得尤為氣定神閑,仿佛萬事萬物都盡在掌控之中。 這倒讓阮瓏玲對他生了幾分好奇。 但凡預定了天下樓各個院子的貴賓,阮家商行都會提前寄出一張信息單,上頭攬括了各個客人的身份、年齡、喜好、禁忌……如此才方便在入住期間,更好的做出相應服務。 有些極其挑剔的客人,信息填寫的也格外全面,但到底涉及隱私,也有許多客人填寫得不盡詳細,眼前的男人屬于后者,資料上的內容少之又少…… 僅知他叫王楚麟,年二十三,家中乃京城富戶,是做絲綢生意的。 “王公子,別來無恙?!?/br> 阮瓏玲搭了一句腔后,就徑直繞過長桌,坐在了男人的對面。 二人實在沒有什么交情,所以也沒有什么可寒暄的,阮瓏玲直奔主題道, “我聽婢女說,公子是現銀用完了,想要去福元錢莊取銀子,又發現福元錢莊遷址管州,銀子無處可取,所以這才手中短缺了?” 其實這樣的事情,阮家商行里也不是沒有過,鬧出這種烏龍的,大多都是來自北方的商客。 畢竟在北方,福元錢莊遍地開花,可在南方,尤其是揚州,卻是隆昌錢莊更受認可些。福元錢莊年年虧損,競爭不過,便只能遷址了。 “正是如此?!?/br> 阮瓏玲不是個多大度之人,一直記得早上遭了男人的擠兌,再加上他態度倨傲,所以原本是想要直接拒絕男人的要求,也好看看他的難堪之態。 可眸光卻不自覺被他指間那枚綠燦燦的扳指所吸引,她是個格外喜歡珠寶玉石的,一眼就認出了那扳指是天下少有的好成色……若能拿來觀賞一番,倒也不失一件樂事。 所以阮瓏玲眼中閃現一絲精光,唇角一勾,佯裝幫他出主意,用循循善誘的口吻道, “其實并非只有錢莊里才能取得到錢,當鋪也不失為一個應急的好地方。 我瞧公子的這枚扳指不錯,不如您先將其典當在阮家當鋪之中?典期十日,我只收您五分的復利,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