瞞著首輔生了崽 第3節
銀票大多沾了泥,風刮不起來,可偏偏有一張分量十足的百兩銀票,又重新被風掀動,被風勢直直帶向東南處的那兩個大水缸…… 阮瓏玲心下一急,立即起身提了裙擺去追,卻已是來不及,眼睜睜瞧著巨額銀票,就快要落入水缸之中…… 卻在入水的一霎那,滯停,落入一只掌心之中。 那是只男人的手。 手掌清矍干瘦,骨節修長分明,白皙如寒玉般,指甲蓋上的白月牙清晰可見,手背上微突的青筋,仿佛還透著鋒凌。 阮瓏玲腳步頓住,抬眼朝手的主人望去。 三月,庭院中大片的桃花盛開得正好,紅的如火,粉的如霞,陣風吹過,花瓣搖曳飄落,猶如下了一陣粉紅的花雨。 男人著了身銀白色錦袍,身姿清瘦挺拔,佇立在桃花樹下,花雨之中。 他相貌生得極好,五官如雕刻般棱角分明,俊美中不失英朗,儒雅中又帶了絲冷峻。 在一片桃粉艷色的襯托下,尤其顯得風光月霽,如詩似畫。 此人此景此氛圍,使得阮瓏玲乍然間怔楞了瞬間。 可幾息之后又迅速回過味來,這男人氣度不凡,非富即貴,身上的玉華錦流光溢彩,乃是百兩一匹的精品,一看就是世家大族浸養出來的世家子弟!絕非劉氏族人! 所以她方才來了這么久,居然沒發現庭院的偏房中,候了一個外男?! 所以這男人,將方才發生的一切……她的虛張聲勢,她的狼狽不堪,那些她被羞辱被唾罵的場景…都盡數落入了眼中?! 世上沒有幾個人想要被撞見窘迫之狀,阮瓏玲的臉色,霎時間暗了暗。 此時,二人之間的距離相隔不過六七步,按理說,這男人撿了她的銀票,應該徑直走上前來,交還給她才是。 可男人并沒有,而是將那張百兩銀票轉手遞給了身后的小廝,讓小廝遞送至了她面前。 好似生怕與她扯上什么關系。 一舉一動間,充滿了上位者的矜貴與清高。 這乍然出現的男人,不知底細,不好輕易得罪,且若是沒有他,這一百兩銀票,在方才就已經打了水漂。 思及此處,阮瓏玲心中的疙瘩乍然消解了不少,她知道好歹,所以小心將銀票收好后,屈膝朝男人福了福。 “深謝公子方才出手相助?!?/br> “舉手之勞?!?/br> 語調是溫厚的,聲線亦清越十足,卻依舊難掩那抹如冰似霜的冷漠。 阮瓏玲眼光頗為毒辣,男人衣著華貴,言談舉止得體有節,妥妥的就是潛在的高端優質客戶。 于是她抱著半報恩,半做生意的心態,從袖中掏出了張精致小巧的小木牌,朝男人遞了過去。 “看公子臉生,想必是初來揚州,此乃我阮氏商行的木令,能使公子行走方便些。 公子在城中總要花銷,無論是要置辦行頭,還是要住行吃喝,凡是在我阮氏商行出示此木令,可以立減八折?!?/br> 她的手在空中頓停了許久,卻依舊不見有人來接。 ? 聽說過世家大族的子弟,都謹守著男女大防,絕不會隨意與女子私相授受,可眼前的男人未免也太過古板? 他方才應該聽得清清楚楚,她已經與劉成濟訂親了,而且遞上去的不是什么香包、錦囊、情書…… 她就是單純想做個生意罷了,他有必要嚴防死守到這個程度么? 呵,不收也罷,阮家商號也不缺他這一單生意! 阮瓏玲生了幾分惱怒之心,正準備將木令收回來,可他隨行的小廝,已在主人的示意下,搶先一步,收下了木令。 “姑娘有心了?!?/br> 語調清冷,透著疏遠,不像感激,反而像是恩賜。 阮瓏玲直覺這男人不是那么好相與的,抬腿就要扭頭離開,可又想起了什么,收回了邁出的腳步,朝男人微欠了欠身,低聲道, “公子,方才你所見所聞,終究我們這些后院內宅的婦人,因黃白之物起的無謂爭執罷了。 污糟不堪,有礙聲名,公子聽過便罷,煩請不要外傳?!?/br> 或許是生平第一次,被當成愛嚼舌根,搬弄是非之人。 男子微挑了挑眉,眸底閃現出絲愕然,然后又迅速平息。 “有礙……聲名?那姑娘擔心的,是有礙自己的聲名?還是,劉家的聲名?” 自然是劉家的聲名。 確切的說,是有礙劉成濟的未來的官聲。 她從來不懼流言蜚語,可卻不得不為劉成濟考慮。 以劉成濟的天資,此次赴京參加會試,理應榜上有名,今后入朝做官不過是早晚的事,若是讓人得知他有個賒債不還的伯母,于他今后定然有害無益。 此等丑事,劉佘氏肯定不會對外宣揚,她更不會說與旁人聽,只要這男人守口如瓶,便不會有他人知曉。 可她若是直接承認,落在旁觀了一切的男人眼中,豈不是顯得太過窩囊輕賤? 劉佘氏都將銀票甩到臉上了,她卻還要處處維護? 阮瓏玲正想要如何回答搪塞過去…… 男人卻已了然于心,下了定論。 “姑娘癡心一片,實在是讓???人敬服?!?/br> “怕就怕彼非良人,姑娘枉給他人做了嫁衣?!?/br> 你真正的良人出現啦! 感謝小天使們體諒更新速度,雙手合十。 歡迎小天使們留言,評論。感謝在2022-06-06 17:30:52~2022-06-17 20:36:0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寥麓i 2瓶;宋小七 1瓶; 第3章 “怕就怕彼非良人,姑娘給他人做了嫁衣?!?/br> ?! 若是阮瓏玲親近的長輩,以勸誡的方式說出此話,她會覺得無比熨貼、窩心。 可眼前的男人與她非親非故,初初相識,他以何身份?以何立場?居高臨下對她的婚事指指點點? 全揚州城的人都知道,她與劉成濟的婚事已經板上釘釘,二人情投意合,是出了名的郎才女貌,平日里也常一起出雙入對,除了一紙婚約,與尋常夫婦并無其他分別。 對一個安心待嫁的女子,說她正在給他人做嫁衣? 此言無異于詛咒! 著實無禮! 著實狂悖! “至于方才姑娘所托,你大可放心,此事確實不足以與人說叨,出了這個院門,我定絕口不談?!?/br> 男人眉梢眼角,一絲溫度也無,語調波瀾不驚,態度漠然且冷傲,答應了阮瓏玲的請求。 他這居高臨下的態度,仿佛在無形中表明:此等瑣事,根本就不配由他的嘴中道出。 在這寥寥幾句之間,讓阮瓏玲對男人僅剩的好印象,盡數煙消云散。 可作為一個合格的生意人,不將情緒掛在臉上,是最基本的與人相交之道,更何況,還是有求于人的時候。 但她唇邊那抹禮貌的微笑,到底還是消弭不見。 阮瓏玲心中認定了劉成濟待她情比金堅,定不會是那般負心薄幸之輩,可總不好去和一個外男去爭辯。 所以只垂下了鴉羽般纖長的眼睫,藏下了眸底蘊上的冷怒,屈膝微微欠了欠身,低聲道了句, “如此,再次深謝公子了?!?/br> 說罷,阮瓏玲片刻也不想與這輕慢不恭的男人多待,立即扭頭,轉身離去。 桃花樹下的男人,昂首負手,望著她那抹窈窕的翠碧色背影越行越遠。 粉紅色的花瓣,隨風搖曳在半空中,那抹翠色的身影穿過花雨,有條不紊地在庭院中四處穿梭,不斷屈膝附身,彎腰伸手去撿地上的的銀票。 妙齡女子的身體曲線,隨著她的一舉一動盡顯無疑,領口處微微顯露出清晰可見的鎖骨,顯得她的身姿愈發纖細。 手若柔荑,頸若蝤蠐,身若楊柳,顏若舜華。 粉膩酥隔嬌欲滴,膚若凝脂似幽蘭。 可這般好顏色的女子,卻正伸出那雙欺霜賽雪的手,輕拍著銀票上的泥污…… 原是天上仙,卻惹凡塵事。 花入泥濘,瓣沾污濁。 女子身上顯露出股透明的易碎感,使人難以自抑的,從心底涌上一股保護欲來。 李渚霖不由凝神,眸光落在那抹碧色身影上,直到她將銀票悉數撿完之后,與婢女雙雙消失在了庭院的圓拱垂花門下。 身后傳來一聲嘆息,小廝云風唏噓道。 “公子難得如此提點人,也不知這位姑娘有沒有聽懂?!?/br> “她可不就是為他人做嫁衣么?劉成濟此時已被公子欽點成了探花郎,如今在京城炙手可熱,已被吏部尚書招攬,準備要做尚書府的東床快婿呢……” 其實若是光論容貌,莫說尚書府的三小姐了,饒是全京城的貴女們,也沒有幾個能生得如玲瓏娘子這樣好看。 饒是他家公子這般清貴自持、不為美色所惑之人,也不免多瞧了幾眼。 李渚霖轉了轉指尖的翠綠色扳指,眸光落在庭院中那把已無佳人的交椅上, “事關情愛,當局者迷,想要看清談何容易?瞧她離開前的不耐之色,想來是未曾聽入耳的?!?/br> “這姑娘也著實太慘了些,劉成濟隱瞞婚約,攀上了尚書府的高枝兒,而他的伯母刁鉆刻薄,妄圖抵賴賬款…… 莫不是瞧著人家姑娘無兄無父,無人替她出頭,才敢如此任意欺凌,這般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