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朱羲 第38節
不知過了多久,姜洛白緩緩從懷里取出一塊玉佩。 若姜瀅在,她一定能認出那是屬于她兄長的東西。 姜洛白盯著玉佩,眼底帶著幾分希冀。 這是與那塊玉扳指一同遺落在齊家外頭的,是慕年當年去齊家時戴著的玉佩。 他有一個秘密,從未對任何人提及。 當年送回姜家那具面目全非的尸身,不是他的長子。 慕年手臂上有一塊疤,是他十歲那年與他騎馬摔傷的,當時怕家里人擔心,父子二人便約定誰也不說,這是只屬于他們父子的秘密。 那具尸身穿的是慕年的衣裳,但腰間沒有玉佩,手臂上沒有那塊疤。 但他并不確定長子是否還活著,因為若他還活著,又怎會十年不與家中聯系。 他不想讓家里人添了希望再絕望。 所以他便瞞下了此事。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要明天十一點哈。 第27章 徐家父子勾結穗安王私賣弓|弩, 按律當滿門抄斬。 但因穗安王已死,徐家父子卻仍偷送弓|弩出城, 背后恐另有主謀, 且光天化日下,竟敢闖府衙庫房劫弓|弩,還刺傷明郡王, 這樁原本可就此落下帷幕的弓|弩案,也因此變得撲朔迷離。 蕭瑢如實上報京中, 暫留蘇州等候旨意, 原本定為八月底回京的行程因此推遲。 蘇州知府之位暫缺, 蕭瑢做主令姜長史暫管府衙事宜,直到新任知府上任。 九月初六,京中快馬送來圣上口諭, 命明郡王將徐家父子押送回京受審。 與此同時蕭瑢收到了另一道消息。 送消息來的是命郡王暗衛, 瑯二。 蕭瑢看完密信, 沉默了許久。 “主子, 我們何日啟程?” 阿禮小心翼翼詢問道。 聞訊而來的樊管家恰聽得這話, 忙道:“少主子要回京了?” “嗯?!笔挰尩帕寺?,將密信遞給阿禮示意他銷毀。 阿禮將密信置于燭火上時瞥了一眼,而后神情微微一滯。 “明日啟程?!笔挰尩?。 陛下口諭已到自然不能再耽擱,樊管家便道:“那老奴這便去姜長史府送聘禮?!?/br> 自知曉少主子要帶姜六姑娘回京,樊管家便開始籌備聘禮,雖說不是正妃,但少主子有意抬舉, 樊管家自然不能馬虎, 特意請示過后, 按側妃的規制備的。 樊管家當時還好生驚訝, 嫡皇長孫的側妃是要上皇家玉蝶的,怎么也得是京官家的貴女,如此輕易便給了一個小小的長史府,也不知回京后會不會惹出什么亂子。 姜長史府這回可算是因禍得福了。 “先不必送?!?/br> “是,老奴這就去...”樊管家正拱手應下,話音卻是一頓,他抬眸微訝的看著蕭瑢:“不,不送?” 蕭瑢沒多作解釋:“嗯?!?/br> “備些厚禮,我去拜訪鶴山神醫?!?/br> 樊管家壓下心中的疑惑,遲疑應下:“是?!?/br> 這怎么就不送了呢? 少主子改變注意了,不帶姜六姑娘進京了? 可是,他瞧著少主子分明對姜六姑娘有那個意思啊。 - 銀霜院 姜瀅已在桂花樹下立了許久。 青裊靜侯在廊下,直到輕風起,她上前將腕間的披風搭在姜瀅身上:“起風了,姑娘進屋吧?!?/br> 見姜瀅沒動,青裊便替她系上披風,道:“姑娘可是舍不得這桂花樹?” 姜瀅沒點頭也沒否認,好一會兒才道:“這是哥哥去外祖家前,為了哄我種下的?!?/br> 青裊神情一僵,心疼道:“姑娘?!?/br> 怪不得姑娘總是盯著這棵桂花樹發怔,原來,這竟是大公子為姑娘種下的。 “什么時辰了?!?/br> 青裊忙道:“還差兩刻到酉時,該去飯廳了?!?/br> 今日一早陛下的口諭便到了,若不出意外姜瀅明日就要進京,老太太早早就吩咐了,今日一家人吃個晚飯。 姜瀅點頭:“嗯?!?/br> 快酉時了,魏宅怎還沒有消息。 姜瀅壓下心中的不安,前往飯廳。 姜瀅到飯廳時,除了老太太與家主,其余主子都到齊了。 姜瀅還沒來得及行禮,孟氏就已經親熱的迎上去,拉著她的手笑得一片和氣:“六姑娘來了,哎喲,這人逢喜事啊就是精神爽,瞧瞧,我們六姑娘這氣色是愈發好了?!?/br> 孟氏與任家的婚事已經定下,任家以正妻禮明媒正娶,下個月大婚,女兒不必做妾,孟氏一連好些日子都是神采飛揚。 姜瀅淡笑著屈膝見禮:“二叔母?!?/br> 孟氏拍了拍她的手,笑著打趣道:“今兒二叔母還能受六姑娘一禮,待明兒見了六姑娘,就得二叔母同六姑娘見禮了?!?/br> 孟氏有意無意瞥了眼周氏,‘二叔母’幾字特意咬的重些,罷了還意味深長道:“嫂嫂,你說是吧?” 她最瞧不慣周氏那身故作清高的勁兒,再裝的一副高高在上樣也是妾室扶正的,怎么也越不過齊氏去。 且當家主母又如何,她尚且還是六姑娘正經的二叔母,可周氏...嘁,六姑娘可是從來不喚她母親的,她倒也是能忍,也是,妾室扶正畢竟名頭不正,若是正經娶回來的,哪里會受這個氣。 周氏淡笑著,面色不動分毫。 姜笙心思敏感,自然也聽出了孟氏的刁難,臉色很不好看。 她知道府里的人都瞧不上母親妾室扶正,可那又如何,如今姜長史府的當家主母就是母親,便是瞧不上,也不該在這種場合為難。 可她作為晚輩,長輩說話她不能插嘴。 姜瀅不動聲色的將手從孟氏手中抽出,緩緩走向周氏。 孟氏眼底閃過一絲輕蔑,她可是一直聽六姑娘喚周氏夫人的。 還真以為喚她一聲嫂嫂就能壓她一頭了? 元妻嫡女不認,她還不是不敢置喙半句,如今六姑娘飛上了枝頭,她周氏也沾不了什么光。 姜瀅走至周氏面前,禮數周全,聲音柔和:“母親?!?/br> 孟氏面容一僵,死死盯著姜瀅。 六姑娘怎會喚周氏母親! 不光孟氏怔住,屋里所有人都是一愣。 包括周氏。 齊氏走后六姑娘便養在老太太跟前,后來去了鶴山養病,回府后又極少踏出銀霜院,與周氏素來就沒有情誼,且就算如今是周氏管家,可在他們心中,齊氏才是姜家的大夫人。 是以六姑娘一直不曾改口也沒人在意。 可為何今兒六姑娘卻... 周氏終日平靜的面孔,有了短暫的裂痕。 還是在胡mama的提醒下,她才回過神盡量從容的扶起姜瀅。 “六姑娘...” “母親,往日是我沉浸在母兄過世的悲痛中,才一直未曾正式拜見母親,還請母親勿怪?!?/br> 姜瀅輕輕捏了捏周氏的手,道。 周氏雖性子清冷,寡言少語,但卻將姜家管理的井井有條,她與周氏這些年見面的次數一雙手都數的過來,但逢年過節送到她院里的東西都是最好的,她每年的生辰周氏也都記得,她知道廚房每年送來的長壽面,都是周氏親手做的。 她對母親的死始終未曾釋懷,自然無法接受母親的地位被人代替,更不愿意喚另一個人為母親。 可隨著歲月的增長,她便也明白她的遷怒毫無意義。 母親在世時總眷顧著周氏,她如今又何必落她面子。 在她心中任何人都不能取代母親,但有些人情世故,她不能視而不見。 周氏治家有方,卻有很多人不服氣,不外乎是因為她妾室扶正的身份。 她與家人離心,也是想要顧全姜家。 想要家宅安寧就得有體統規矩,周氏既然已是姜家的當家主母,誰不服氣都得忍著! 周氏幾乎是在一瞬間明白了姜瀅的意思。 她喉中發澀,好一會兒才拍了拍姜瀅的手,笑著溫柔道:“是我沒有盡到母親的職責,不怪六姑娘?!?/br> 姜瀅卻頷首,認真道:“母親掌家多年,勞苦功高,辛苦了?!?/br> 周氏再也忍不住,偏過頭紅了眼。 這些年她做的盡心盡力,也頂多得一句夸贊,從來沒有人同她說過一句辛苦了。 飯廳外,老太太與姜洛白同時駐足。